第二章 地府惊变（二）

  闷骚中的阎罗王，他右手轻轻一挥，三生石周围的场景立即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那九九八十一道灭绝神雷接二连三地向着三生石周围轰轰隆隆的滚炸下来，四周被炸成一个圆形的断壁残垣，孤立！示威！不过看那乞丐成均，似乎不恐不惧，一掌掌挥出，将接二连三的神雷化解于无形，仰起头大声地喊：“来吧，来得爽快些，老子就是不怕你贼万圣！想轮回我，你够资格吗？你就发梦吧。”
  乞丐的不屈不惧象更加激怒上面，一道道更粗更大的雷电轰了下来。
  其中一个阴兵估计阎罗王这时看到这情况，定是心里舒服极了，于是大声地对阎罗王说：“大王，估计没多久这搞事的家伙就会化灰灰了。”阎罗王登了一眼那个出声的阴兵，示意下其他几个阴兵，哼了一声道：“哼，化灰灰，好快你就要化灰灰了，不知所谓！无知的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阎罗王刚说完，另外几个阴兵立即架起那个阴兵拖了出去，其中有个阴兵恨恨地说：“妈的，这家伙天天怕拍马屁，搞到我们没口饭好吃，老子早就想干掉他了。”
  “就是就是，老子也是这么想的。”另一个阴兵接着说。
  走在后的阴兵拍拍心口说：“老子哟，幸好这个马屁精先说了，那话差点我也就说出口了，要不然还真拍到马脚上了。真不知大王想什么啊，那搞事的家伙老子也是认为他死灰灰了啊，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阴兵对望一下，互相点了点头。这时附近跑来一个阴兵，对着这几个阴兵说：“你们知道个鸟啊，那家伙可不是我们可以乱说的哦，挥挥手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就化灰灰了。”
  再看看那画面，什么成均、什么万圣，还有那吞天神犬，再想想那雄浑而低沉之极、令人不得不震慑的声威，这阴曹地府就象万年冰窖，他浑身瑟瑟发抖！
  阎罗王脸色由青变绿、由绿变黑，这，阎罗王悚然一惊，一身冷汗瞬间暴了出来……！
  想到这里，阎罗王双手合十，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不断祷拜！
  “你们这些大爷啊，你们大神打架，跑到我这小庙来干麻啊。”
  轰轰轰，……。
  又一阵响雷在阎罗耳边炸起，阎罗吓得一哆嗦，差点儿要哭了。
  妈啊，今天是什么日子，躺着都要中雷！
  幸好小阎没有继续看，不过上方传来滋滋啦啦的响声，他仍然禁止不住鸡皮疙瘩来。只见九道水桶粗的紫黑色雷弧交织成一口井般的巨大雷霆直接向乞丐吞噬，阴曹地府亮晶晶的耀眼，灿烂如花。
  黄毛一步跨来，发现成均更加披头散发，全身污脏满脸青黑，那形象简直没有形象可说了，想不到堂堂仙帝也有一日会变成这样，黄毛差点笑出声来。
  倒是旁边那小子，一表人才，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个公子少爷。
  吁，反常，绝对有问题，竟然是那个臭小子！他没有象死猪一样抱着头缩在地上，反而双眼发光，蠢蠢欲动，满脸兴奋，黄毛一面惊讶，跨到宁玄天身旁，用前爪敲了敲正在亢奋中的宁玄天。
  “小子，是不是吃了我师兄的疯牛肉了。现在这里是战区，战区懂吗？要死人的啊，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还没死够是吧。”
  近身攻击，宁玄天只觉得晕头转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发现是那条不知逃到那里去的丑八怪黄毛狗，它粘满污渍的前爪碰撞自己了，一时火起，指着黄毛就吼起来：“死黄毛丑八怪，一开战就逃跑，懦夫！逃兵！活该你生得这么丑！谁要吃你家师兄的疯牛肉了，要吃我也是吃你条死黄毛的颠狗肉！烧烤油炸火锅一起来！我斩了你的四爪，斩斩斩！呸，斩斩斩！”
  黄毛越听越火起，啊的一声大叫，全身黄毛如针立起，一对眼瞪到如灯笼般大，一边喊杀语无伦次，手舞足蹈起来。
  “啊！我要杀了你，臭小子！天上地下东南西北****通通杀你个十万年，杀得你爹娘悔恨生了你，杀到你亲朋好友兄弟姐妹见你如见瘟神，啊，啊，臭小子！”
  “黄毛，你顶住十五息。”
  远远传来成均声音，一道成均气息的人皮飘洒在黄毛身上。
  黄毛抬头一看，妈啊，九九八十一道紫色龙形巨弧交织在一起，就算是现在酿造的前夕，都已气息恐怖令天地为之失色。
  “成均，你不讲道义，你无人性，你，你假仁假义，你不得好死！枉我不顾生死还跑回来想助你一臂之力，结果你狼心狗肺掉个黑锅给我背。”黄毛这时已经顾不上宁玄天了，指着逃走的成均大骂。
  想不到它和宁玄天斗嘴的时候，成均不发一声偷偷撤出雷霆区，分明是让它硬抗灭绝紫雷，还将气息锁定它的身上，被这九九八十一道灭绝紫雷锁定，肯定是不死不休了。
  宁玄天也想不到最后时刻，乞丐成均竟然逃了。
  这时他倒有些可怜黄毛了，先帮成均数钱，结果还是被卖了。
  “黄毛，十五息，我们十万年血约一笔勾销！你知道，这一波雷弧就算我们抗下了，也会再次轮回，下一次就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那时候我的实力还能剩下多少，恐怕就真成了万圣那老贼的笑话了。”成均的声音再次传来，还带有些许遗憾和沉重。
  “别找借口了，成均，十五息，我黄毛都要消散天地间，连轮回都没有了，还有个鬼的血约。死成均，这回给你害得祖宗那里去了。”黄毛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前爪不停地扯掉身上的黄毛，象个孩子一样，想用最愚蠢最直接的方式驱散成均的气息。
  “成均，你要记住，是你欠我的，我黄毛一生信誉第一，光明磊落，光明正大，绝不做缩头乌龟，就算是死了，也还一诺千金。”说话间，黄毛的身体不断澎涨扩大，转眼间，匍匐千里，四周暗无天日。
  阎王殿里这时也是鬼将齐聚，密密麻麻的阴兵鬼魂不断飘来，阎罗王高坐厅堂，扫了一下纷乱的四周，心里忍不住一阵烦躁，无妄之灾，真是一场恶梦。一名夜叉鬼将进言：“大王，我们没时间了。”
  阎罗王点了点，叹了声道：“想不到还是要回去了，所有的丰功伟绩终究是梦一场啊。”他留恋地频频四顾，然后高声喝令：“众将听令，立即招集所有阴魂，前往阴冥界。”
  “大王，阴魂除了新来的宁玄天还在雷区，已经全部齐聚。”，一个阴兵立即走上前来禀报，阎罗王右手一挥，一面水幕式的投影显现在大厅里，黄毛巨大的阴影下，宁玄天静静的盘坐在三生石上，脸上无悲无喜，不知想些什么。
  “走吧，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阎罗王右手再次一挥，水幕立即不见了。
  “臭小子，你不怕死吗？”黄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宁玄天笑了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再死一次有什么区别？我倒想看看那些牛头马面再次看到我时，是不是还敢押着我走呢。”
  “嘿嘿，你这臭小子真不是省油的灯，牛头马面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你都记在心上。不过可惜你这次不是死了，而是消散于天地间，化为天地的养料。
  不会再次投胎，天地间已经没有你这个人了。”黄毛有些幸灾乐祸，却又象个耐心的老学究向他解说。
  “如果我投胎重新成人，还死前记得起死前的人和事吗？”
  “你一介凡人，投胎再次新生，当然被抹去一切了，包括肉体和记忆。”黄毛觉得和宁玄天聊着些幼稚的事，反而没了死亡的压力，甚至连九天之上的威压也显得微不足道。
  “呵呵，既然我已经不再是我，也回不到亲人父母的身边，投胎和回馈天地有什么差别？消散就消散吧。”宁玄天这时显得更加安静，心止若水，形态一片空明通体渐渐晶莹剔透，竟慢慢与三生石融为一体。
  黄毛看着渐渐透明的宁玄天，眼里已经不能用惊诧来形容了，天地间竟然真的有七巧玲珑魂，即使仙界数百万年也不见得会出现一个，这小子到底是从那里崩出来的呢？
  容不得黄毛掉下巴，也容不得它再胡思乱想，浩浩荡荡的雷弧已经落下。
  轰轰轰，……。
  轰轰轰，……。
  九九八十一道雷弧落下，整个阎王城象火山爆发一样，销烟四起，生灵涂炭，灾厄性的毁灭，到处只剩下断壁残垣，一道道峡谷深不见底，纵横交错布满了方圆千里。
  黄毛在雷弧落下的瞬间，便被打回原形，落在宁玄天如同水晶般的身边，望着倾泄如下张牙舞爪的狂龙，黄毛已经没有了恐惧，浑身骨骼已经碎了，痛得心如刀绞，痛得心胆俱裂，它知道下一刻便是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了。
  它笑了，笑得裂牙碎齿，割心烂脾。
  “呵呵，也不过如此吧，让仙界颤抖的灭绝紫雷在我黄毛面前弱爆了。”
  可惜这个臭小子了，可惜这尊七巧玲珑魂了。
  阵阵雷弧的轰炸下，宁玄天感觉自己的灵魂象被无数束激光分解一样，渐渐分解，如一粒粒光点慢慢向四面八方飘洒。
  呵呵，原来这就是回馈天地。
  就在雷弧的中心如洪水猛兽般吞噬三生石的时候，一股亘古荒茫神圣的气息忽然延漫开来，瞬那间所有的雷弧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宁玄天感到突然出现一股原始亘古的气息将自己包裹，如大海般宽阔，自己在里边微乎其微，但却有说不出的安详而温暖，倦意来了，脑海渐渐模糊起来。
  混沌气息，三生石不可能有这种气息，但那是什么，怎么可能？
  尽管成均心里一千个不可能，一万个否定，可是他的心里仍然有种永远错失了些什么，一种空洞的悲伤一种苍白的失落如潮水般渗满他漫漫的修仙数十万年，是不是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磨难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轮回，仅仅是为了等待这一刻，成均有些茫茫然。
  一个呼吸，他已经来到三生石处，可惜这里已经光秃秃一片，不留一丝痕迹，而不远处的忘川河也已经变成一道长长的峡谷，深不见底，浓浓的阴霾掩蔽着。
  整个阎王城空荡荡，阴风啸啸，残叶嗖嗖，只剩下一个乞丐独自徘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