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后院起火(六)求收藏,推荐

  镇北堡的城头上,何二狗身着戎装,他看着流民军即将总攻的阵势,面色颇为严峻。在他两侧站立的马天君,还有赵翠芝也是面有忧色,眉头紧皱。
  “天君,你来此处作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何二狗看到马天君出现在此处,嗔怪道。
  “还有你,翠芝,你来此处却又是为了什么?”何二狗看着赵翠芝,语气中也满是责怪,但眼眸中却满是柔情。
  “二狗,大人将镇北堡交托于我,我自然是守土有责,朝廷的规矩,地方官有不坚守城池者下狱论斩,咱们镇北堡没这个规矩,我却也不想弃城而走,免得大人回来了一刀砍了我,我打算与城池共存亡。”马天君斩钉截铁道。
  何二狗看着马天君,轻笑道:“马公子,你真是有忠肃公(指于谦)的风骨啊。”
  马天君听到这句话,脸上一红,连连摆手道:“我岂敢与忠肃公相比,你这厮休要笑话于我。”
  “那你在此处,堡中撤退的事情都布置好了吗?”何二狗问道。
  “我有得力副手黄传峰操持此事,他已经将堡中非战斗人员都疏散出去了,至于大人最看重的匠师,自然是优先送出了堡外,那些马车的样本,我派人看守着,实在是守不住了,他们会把马车烧毁。”
  “如此甚好,你的脾气额也知道,你既然决定守在此处,我便是赶也赶你不走。”何二狗微微笑道。
  “那是自然,既然你知道还说这个干嘛?”马天君轻笑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说到这里,何二狗忽然大喝一声:“还不动手。”
  他这一声断喝,只把马天君吓了一跳。
  随着这声断喝而来的,是几个兵士,他们满脸堆笑,嘴上客气地说着:“马镇长,对不住您,都是何大人的吩咐,咱们不敢不从。”,手上却是力道十足,一下子就把马天君制住了。
  “何二狗,你这厮干什么,快放了我。”马天君没料到何二狗来了这么一出,立马怒声道。
  “对不住您了,大人手下目前就你一个用着放心的文人,你留下来尽心地辅佐大人吧,咱们武人嘛,就算是死了,也不难再找。”何二狗对着马天君说道。
  “带走,”说完这番话,何二狗一挥手,他的几个手下就把马天君给直接架走了。
  “何二狗,你这厮混账,快放下我,你他娘的。”马天君的叫骂声越来越远。
  “真是难得,居然还能听到马天君骂娘,真是难得。”何二狗啧啧称奇道。
  “你把马天君绑了,是不是也要把额给绑了啊?”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赵翠芝似笑非笑,发声道。
  何二狗闻之,苦笑一声道:“岂敢。”
  “那我们娘俩儿你打算如何处置?”赵翠芝突然面色如冰,恶声道。
  “嘘,小声些。“”何二狗听到这句话,赶紧看一看四周那些故意躲得远远的亲卫,做个噤声的姿势。
  “怎么了,你这厮敢做不敢认吗?是男人不是,那晚若不是你要强来,额怎会还没有成亲就怀上你的孩子。”赵翠芝说到这里,忽然嘴一瘪,也不管大敌当前,径自抽抽泣泣起来。
  “翠芝,说话要讲良心,那晚要用强的可是你。”何二狗回想往事,不免负气道。
  何二狗此话一出,赵翠芝的哭声马上随之一滞,不过她马上又大声道:“你这话说出来谁个会信,额是何等容色,会对你用强,不信你随便找个人来问问看,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额。”
  “是谁用强,都无所谓了,额只问你,你现在还在此处作甚。敌军马上就要攻城了,等到敌人攻进来,他们是什么成色,你不清楚吗,还不快些走。”何二狗苦笑一声,劝道。
  “你这没良心的,死便死了,可是额终究还没嫁给你,咱的孩儿若是生了出来,却叫额如何做人?”赵翠芝气苦道。
  “唉,那额也没办法啊,不是说等到大人回来了,为额做主吗?”
  “可是流贼已经打过来了。”
  “那你说怎么办?”何二狗没好气道。
  “这好办,额已经把咱的事儿跟爹爹说了,他,嗯,有些意外,然后额就说先在他老人家面前拜个堂,成个亲,也让大伙儿做个见证。”
  赵翠芝自顾自地说个不停,旁边何二狗却是越听越惊,他颤声道:“你跟你爹说了!?”
  “额自然是说了的,他说等他把工厂里的事情忙完就过来。”赵翠芝回道。
  “翠芝,你。”何二狗手指着赵翠芝,久久不能言语。
  正当何二狗惊恐不已之际,他忽然又听到一声暴喝:“何二狗,你这厮好胆!”
  何二狗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面白如纸,他循着声音的来处望过去,只见赵打铁提
  着榔头,凶神恶煞,直扑过来。
  看到此等阵势,何二狗自知亏,就干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心里想着,就先挨几下打吧。
  岂料赵打铁还没有近的身来,赵翠芝却早已横在何二狗身前,炕声道:“爹爹,你要做什么?”
  “哟,你看你,还没有过门儿,就开始帮着你男人了。”赵打铁停住步伐,将榔头顿在地上,展颜轻笑道。
  看起来,这赵打铁虽说扑过来的声势实在是惊人,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赵打铁的祖上本是西域回回,胡风未曾脱去多少,是以于礼教这一方面看的不甚重,他如此做派只不过是恼恨将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被何二狗拐走,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才吓吓何二狗,出口气而已。
  等到他看到赵翠芝回护何二狗的时候,当然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二狗,你倒是颇有些能耐,老夫将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叫你小子给拐带了去。”赵打铁不咸不淡地说道。
  “爹,”赵翠芝脸上一红,声若蚊呐。
  “听说了你们的事儿,老夫本打算好生操办一下,但是眼下大军压境,你,也不知道能否渡过此劫,额的孙子也不能生来就没个爹,所以咱就简单点儿把这个事儿给办了吧。”
  “爹,若是个女儿又如何,您还不认她吗?”赵翠芝嗔道。
  “认、认,认,老夫怎会不认,都认,都认,额都是他们的爷爷。”
  何二狗站在一边,见到这对父女此时所讲的事情与现在的气氛严重不符,便提醒道:“赵老爹,眼下却不是。”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赵打铁忽然双眼一瞪,须发皆张,大喝道:“你这厮说的什么话,还叫额赵老爹!?”
  “这,”何二狗没奈何之下,只好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上几个响头,对着赵打铁叫了一声:“爹。”
  “哎,”赵老爹笑着应上一声,接着又掏出一个红封子,递给何二狗道:“红包拿好。”
  何二狗双手接过,先是说了一声:“谢谢爹,”后来他又觉得画风不对,连忙又说:“爹,此刻敌军随时。”
  岂料赵打铁理都不理,跑到敌楼外面大声喊道:“你们都给额做见证,今日额的女儿赵翠芝与何二狗成婚了。”
  啥!?
  一直守在城墙上的兵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你们把炮仗点起来,把喜糖发起来。”赵打铁朝着自个儿带来的铁匠们发一声喊。
  噼里啪啦,炮仗响了起来。
  “来来,吃糖,吃糖。”铁匠们挨个儿分发喜糖。
  “爹,您别闹了,万一流贼打过来怎么办?”何二狗规劝道。
  “你当额没长眼睛吗?流贼隔得那么远,而且也没有进攻,额把事儿办完了自然会走,今日非常时期操办婚事,还不是因为你不早点儿说,你难道还要有脸怪老夫吗?”赵打铁训斥何二狗道。
  何二狗看看对面的流贼,见他们确实没有动静,也就不再言语。
  城墙上面的兵士们本来万分紧张地准备迎接流贼的下一波攻势,结果被赵老爹这么一闹,搞得气氛非常尴尬。
  大伙儿就这么提着刀枪,有的人身上还带着血,一边吃喜糖,一边说恭喜,恭喜,早生贵子之类的话。
  这个场面实在是怪异之极,以致于镇北堡对面的流贼都没有搞清楚情况。
  混世王听到镇北堡守军欢呼声的时候,还以为是救兵来了,急忙跑到韩世龙处问情况。
  韩世龙也是惊疑不定地观察了半响,才对混世王道:“大将军,敌军援兵未到,他们如此开心,却是因为在操办喜事儿。“”
  啥!?
  混世王和他身边的随从,还有韩世龙手下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儿这个,作为敌人的他们都觉得这是胡闹。
  韩世龙看到这等情景也是有些恼怒,他娘的,老子大军压境,你们还在成亲,太看不起人了,今日就叫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
  “听好了,世功,世忠,世松,世冲,世美,你们几个都带着本部人马,等会儿跟在额的后面,等流民冲上去以后,马上也跟着冲上去,记住等会打进去了,去吧府库看守好,莫要让那些个流民占了去。”韩世龙下令道。
  “是。”众人应了一声。
  “攻城。”韩世龙大喊一声。
  流民军如墙而进。
  城头上何二狗望见流民军发动攻势,赶紧规劝赵打铁道:“爹,敌军打过来了,您快些带着翠芝从地道出去吧。”
  赵打铁看到流民真的来了,就点点头,说了一声:“保重。”接着便招呼赵翠芝赶紧走。
  赵翠芝被自个儿的爹拉着,一边朝着城下走,一边恋恋不舍地说道:“当家的,可要囫囵活着,额和孩儿等着你。”
  何二狗目送赵打铁和赵翠芝走下城墙以后,就换上一副狠厉的神色,对守在城墙上的兵士大声说道:“流贼此来声势颇大,咱们要全力对付了,你们要好生防守,不要想逃,如果你们逃了,等刘大人回来,自然会重重地处罚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
  说到这里,何二狗停上一停,待大伙儿消化一下,接着又说道:“杨先锋何在?”
  “小的在。”杨先锋回道。
  “着你领着你那一旗刀盾手,守在此处,待会儿接敌的时候,谁敢后退,就杀了谁,如果额后退,就杀了额,可记下了?”何二狗问道。
  “是。”杨先锋应一声,便带着手下守在敌楼通向城门的楼梯口。
  “儿郎们,随额杀敌。”何二狗豪气干云道。
  “是。”兵士们大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