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物归原主

  孙兴勃被韩瘦鹤刺瞎双目,在家中闭门养伤三个月,羞于见人也羞于提及目盲的原因。
  后来在侄儿孙裴的再三追问下才道出实情。为叔父报仇是孙裴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便召集那帮江湖死士,亲赴蓬莱,杀了韩家十几口人,将韩若飞的妹妹韩若鸿掠走,卖给天津卫的老鸨。
  韩若飞从济南府到沧州城再到天津,凡大一些的州府皆不错过,一路打听,终于打听到妹妹被京城一个富家子弟赎身带走。
  当然了,韩若飞并不知仇家是谁,只能边寻找妹妹边打听仇家。
  仉云燕问赵凳:“既然答应帮韩若飞寻人,为何躲在这桥下?”
  赵凳道:“我们平日就栖身此处,今日吃了酒,歇一歇明日再分头去打听。”
  何少白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京城那么大,找不到的。”
  钟以士道:“那倒未必,就好比谁能料到虎神营官兵会将你交到我们手上,用心去寻一寻,说不定便遇上了。”
  “有韩若鸿的画像吗?给我一张,我也好留意一下。”
  韩若飞不认识画工,自己又不会画,自然不会有画像。何少白道:“仉少侠神通广大,赵帮主可将韩若飞找来,请仉少侠找人画像。”
  仉云燕道:“宫里有的是画师,何大人何不去找你的相好帮忙?”
  何少白闹个大红脸,偷偷瞥了钟以士一眼,见她面无表情,转身走到了一旁。
  赵凳从身上掏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帕,递给钟以士道:“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钟以士接过来,一层一层打开,一只绿莹莹的手镯出现在眼前。她一眼便认出那是母亲留下的物件,不禁惊喜道:“你,你怎么找到的?”
  “只要我们丐帮想找的东西,便没有找不到的。”赵凳笑嘻嘻地道。
  丐帮一位兄弟道:“帮主抢了姓汤的家,逼他交出来的……”
  赵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交给钟以士道:“这里面全是玉手镯,但我猜那只是您的,果然叫我猜中了,这些全给您吧。”
  钟以士深受感动,不接布袋,道:“你拿去换钱给弟兄添几件衣服。”
  “师父,我们讨饭的添什么衣服,您快拿上吧,只能您才配得上这些东西。”
  仉云燕笑道:“接着吧,挑一件给何大人,他还要去答谢四格格的救命之恩呢。”
  钟以士接过布袋,交给仉云燕,道:“云燕,换些酒菜送到老塔家里,晚上请丐帮的弟兄们去吃酒。”
  ……
  何少白死里逃生,想找个机会向四格格表达谢意,便要仉云燕为了他易了容,日日去东华门附近的胡同口守着。
  等了多日都不见四格格进出,这一日傍晚,何少白正在无聊,却见熙元由宫里出来。
  他进宫去干什么?慈禧会召见他吗?慈禧宣他进宫是真的,却是为嘉奖裕禄,同时擢拔熙元任户部侍郎。
  熙元受了封赏,心下得意,出宫门挺胸阔步走了里把路才上轿回府。何少白想到熙元借刀杀人,拿荣禄的假手令骗自己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便跟定了他的轿子,行至一处狭窄胡同里,何少白疾行几步挤到轿子跟前。
  轿夫吆喝他让开,何少白道:“荣禄大人有口信给你家大爷。”
  熙元听着声音耳熟,探出头来视看,何少白胳膊一扬揽住了熙元的脖子,用力一带一拧,然后夹着他的脑袋向前狠拽,硬生生将他由轿子里拖了出来。
  轿夫们慌得去扯拉主子,何少白抬起脚用尽全力踢向熙元的胸口,这一脚下去,若是踢中熙元便没命了,正在此时,不知由何处飞来一物,不偏不倚正中何少白脚踝。
  何少白一痛,不由自缩回腿,环顾四周,道:“谁?站出来!”
  无人应答,接着又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着何少白击来,何少白伸手一挡,顺势抓在手里,发现是一个青涩的梨子。
  有人暗算他,却看不到人,这时轿夫已将熙元架到轿中,一溜烟逃走了。
  何少白错失报仇的良机,心里恼怒,恨声道:“是谁暗算我?有种的就站出来。”
  既然用梨子袭击他,分明是不想伤他,何少白身上未带兵器,却也不怕,站在胡同口四处寻找藏在暗处的人。
  未看到有人,也再无梨子掷出,好像一切都未发生过,深深的胡同渐渐被夜色笼罩。
  何少白回来后和仉云燕说起此事,仉云燕道:“肯定是小孩子顽皮,偷了别人家梨子掷人取乐呢。”
  钟以士道:“你还是少出门为佳,这样每日在此出出进进的,早晚被人跟到这里。”
  卢向塔道:“你不够狠,要想杀人便学我师父,进到裕禄家里,一把火点了他的宅子……”
  钟以士道:“都省些心吧,你们真当那些王公大臣是好欺负的?”
  都不说话了,大门外传来赵凳的声音:“大爷,赏口茶喝。”
  这是有事要见钟以士。钟以士亲自开门,将他迎进来,关上门问道:“找到韩家妹妹啦?”
  “未找到,不过有件极蹊跷的事要和师父讲。”
  “什么事?”
  “有一些义和团的拳民进到城里来啦。”
  “这有什么蹊跷的?”
  “他们不是追着洋鬼子打仗去了吗?怎么会返回来?又为何要进到城里?”
  “你认为是什么原故?”
  “混进城来是不可能的,肯定是守城的官兵放进来的,我猜测朝廷在天津吃了败仗,要死守京城了。”
  “不会吧?守城有虎神营的兵,听说西山还有健锐营,怎用得着义和团?”
  “师父,你们还是小心些为妙,丐帮有个弟子在德胜门附近寻着个漏洞,由那里能出得城去,你们若是出城,丐帮给你们带路。”
  “丐帮也要出城去吗?”
  “我们不走,还未找到韩家妹妹呢。”
  钟以士将赵凳送走,回来道:“洋人可能要打过来,我们走不走?”
  何少白道:“我不走。”
  “你不走?不去建你的大功业了吗?”
  仉云燕冷笑道:“会让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