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发配军中

  慈禧要亲自观刑,不仅四格格哑然,宫中太监也大惊失色,赶忙劝阻:“老佛爷,杀人有什么好看的,血胡刺啦的,若惊着您的大驾奴才们可担不起。”
  “要去,让那些胆怯畏战的大臣们都去,壮壮胆子,长长志气,若是连杀人都不敢看,还谈何与洋人誓死一战。”
  慈禧一言九鼎,她说要去观刑,谁敢不去,翌日一大早,京城大小臣工全都聚到了菜市口。
  钟以士和仉云燕第一次看行刑,以为来这么多官员是惯例呢,却不知大内侍卫虎神营官兵云集为得是保护慈禧。
  这时若是劫法场,几个人必死无疑。
  四格格没想到弄巧成拙,救人不成,却无意间促成了京城第一次百官观刑的壮观景象。
  载漪当然要亲自监斩了,他抓来的“奸细”,老佛爷亲自观刑,如此露脸的事岂能让于旁人。
  只不过,慈禧的岁数的确是大了,早上起不来,等到她梳妆完毕,庆亲王肃亲王二人已在外头等侯多时。
  他二人是来劝慈禧放弃观刑的。
  四格格急得团团转,话到嘴边,转了几转总是不敢吐出来,本是她要去观刑的,如何能再替犯人求情呢。
  庆亲王已从大太监口中得知,太突然起意亲自观刑是由四格格而起,正气得不行,一眼瞧见四格格在窗子里晃来晃去,便请太监将她叫出来。
  “你这个丫头,出什么馊主意呢?若是吓着老佛爷岂是闹着玩的!”
  肃亲王也道:“是啊,刚打了一个大胜仗便杀人,多不吉利!”
  四格格听到打了胜仗,心里道,噢,怪不得太后这么高兴,早知如此昨晚上求她刀下留人,该是多好的契机。
  四格格懊恼不已,转念间便有了主意,道:“女儿哪里知道打胜仗的事情,只想着瞧一瞧杀人的场面,万一哪天遇着洋人,便不怕一死了……谁知道太后老佛爷也是如此想的……”
  “你呀,咱们有数万八旗子弟,怎么能到了让你们面对外国兵的那一步,这么一闹,整个京城的臣工全都折腾来了。”庆亲王道。
  肃亲王道:“是啊,如今拦着老佛爷不是,不拦也不是,反倒是骑虎难下啦。”
  四格格道:“我听说每逢朝中有大喜事,便会大赦天下,既然咱们打了胜仗,岂不是天大的喜事,两位王爷何不借机劝太后赦免了犯人,这样一来,不就堵住大臣们的嘴了吗?”
  两位亲王相视一眼,觉得四格格的话有道理,庆王心里高兴,口中却嗔怪道:“主意全让你拿了。”
  慈禧召见两位亲王,道:“你们不去外头瞧热闹,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是来劝我的吧?休想。”
  庆亲王道:“老佛爷,臣是来回奏有关如何使用义和团之事的……”
  “今儿不提这件事,先去菜市口看砍头的。”
  肃亲王道:“老佛爷,诸位臣工一致认为,刚打了大胜仗,此时杀人……大不吉利,臣等以为应该遵循惯例,大赦天下……当然,此事须待将战乱彻底平定后再议,不过先赦免了那个犯人却也能讨个彩头。”
  慈禧顿觉扫兴,瞧着四格格道:“我答应了这丫头的,怎能出尔反尔呢?”
  四格格忙道:“太后,原是我莽撞了,咱们已将洋夷赶回了天津,何用顾虑他们能攻进京城呢?还是肃王爷说得好,此时要讨个彩头,不如赦免了那个犯人,将他发配到军中,去奋勇杀敌,将功折罪。”
  庆亲王道:“太后老佛爷索性便传道谕旨,将狱中人犯都发到前线去,杀一敌人可抵一罪,这些人必将感念老佛爷的恩德,誓死如归,一鼓作气或可将洋夷彻底击溃!”
  慈禧沉思片刻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便准卿所奏,拟旨去吧。”
  四格格道:“太后英明。”
  “我的儿,让你白欢喜了一场。”慈禧拉着四格格的手道:“有日子未去圆明园啦,我带你去那里走一走,也算不辜负你的一片孝心。”
  两位亲王谢旨退出来,瞧了一眼时辰,眼看便到了午时三刻,忙唤过一名太监去菜市口传旨。
  载漪等到将近午时三刻,眼见着太后仍未到来,不由心焦,旁边大臣们等得不耐烦,催促他快些下令行刑,载漪道:“老佛爷还未到呢……”
  群臣躁动起来,议论纷纷。
  “行刑是有时辰的,等不得。”
  “太后老佛爷必是临时改了主意不来啦。”
  “是啊,杀一个无名之辈,怎值得老佛爷亲自观刑,必是谁会错了意……”
  载漪被鼓噪得没了主意,看看身后宫门并无动静,只得下令行刑。
  正在这时太监冲出宫门高喊:“刀下留人,传太后口谕,赦免人犯,发配军中杀敌折罪!”
  诸位臣工一听此言,顿时觉得被慈禧给耍了,纷纷转身散去,留下载漪和他的虎神营官兵愣在菜市口。
  肃亲王随后赶到,道:“端郡王,辛苦了,将这个人犯递解到裕禄军中去吧。”
  “肃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佛爷说得好好的,要亲自来观刑的,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你何不去问老佛爷?”肃亲王没好气地道。
  载漪讨个没趣,尴尬地笑笑,领旨回营去了。
  钟以士悄悄收回飞镖,看了仉云燕一眼道:“回去吧,何少白的命捡回来了,我们的命也捡回来了。”
  “姐姐以为会是四格格出的力吗?”仉云燕问。
  “管谁出的力呢,总之是何少白命大,好险哪,只差一步便人头落地啦!”
  两人在前头走,卢向塔等人远远地在后头跟着,转过一个胡同,到了一家酒楼门前,忽然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小伙计,拦着钟以士道:“两位差爷,里头有人闹事,快去管一管。”
  钟以士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差服,只好硬着头皮进到酒楼里。
  闹事的客人在楼上,钟、仉二人刚踏上楼梯,那人已然下来了,壮实的身躯压得楼梯地动山摇。
  仉云燕道:“谁闹事呢?是你吗?”
  那人冷冷地打量钟、仉二人一眼,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道:“这是家黑店,两位差爷先问一问他们是如何坑害客人的。”
  钟以士不想多事,道:“未伤着人吧?若未伤人我们便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