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降大任

  张行带了蓝花烧的菜肴,往县丞署见昌玉机。
  经过谢家镖局时撞见谢玉春。
  “你提着食盒去哪里?是给你二爷送吃的吗?”
  张行摇头道:“不是,师父让我找昌玉机昌大人说说话。”
  谢玉春掀开食盒盖,瞧了一眼,见里面装着清蒸运河鲤鱼,小声道:“不如我弄点砒霜洒进去,你去毒死那个老小子!”
  张行一吓,道:“三爷,这使得吗?我得问一问师父。”
  谢玉春大笑:“小子,你忒实诚,三爷我劝你还是别去见那老小子的好,几句话便将哄懵了。”
  陈寿之带一队捕快抓了疑犯回来,谢玉春拱手道:“陈大人,辛苦,这些日子捕了不少人,还未找到真凶吗?家兄的事也该弄清了吧?”
  陈寿之站住,突然发问:“齐村的相慎忠常来你们家吗?”
  谢玉春想了一下,醒悟过来他说的是相老二。他和相老二并不熟,也就那次与梁子成同来住了一晚才见过,便道:“若是家兄的朋友,玉春并不熟。他的朋友甚多,人来人往的哪能分得清。”
  陈寿之露出诡异的一笑,吆喝着手下去了。
  玉春心头一凛,觉得陈寿之绝不会无缘无故问起相老二,嘱咐张行道:“二爷的事不要多嘴。”
  昌玉机见张行来看他,很是欣喜,和陈寿之议过公事后,便命人将他带来的菜肴摆上桌,邀请陈寿之一同进餐。
  张行陪坐末席,和昌玉机说些以前的旧事。陈寿之只管饮酒吃菜,一副胃口很好的样子。
  昌玉机问张行:“贤侄,听说令尊的积蓄尽被贼人劫去,你们兄妹如今靠什么过活?全凭谢家接济吗?”
  “也不能说是洗劫一空,尚留了几千两银票在身上,省着用的话,够我们兄妹吃用几年的。台儿庄商贾来往较多,愚侄打算学着做点小生意,从此就在此安家落户了。”
  “做生意?你不读书了么?”
  “家父临终前留下遗言,不许侄儿再入仕途。”
  原本钟以士已告诫过张行,要他在昌玉机面前表现出刻苦读书,立志报国的形象,谁知他见昌玉机对他嘘寒问暖,关爱有加,便当他是故交亲人,不由自主讲了心声。
  “令尊果然留下这样的期望?”昌玉机听他与“妹妹”的话对不到一起,不禁生疑。
  “是,家父道,宦海沉浮,总有失足落马的一天,愚侄的性格不适宜混迹官场。”
  “令尊留下遗言时,令妹可在场?”
  张行警觉起来,猛然想起钟以士的嘱咐,暗道不好,自己并非真得来与故人推心置腹聊家常,而是来见办案的铁面无私御史,哪能如此坦诚呢。
  世间无处不是尔诈我虞,你有冰心他非明月,险些坏了大事。
  张行忙道:“愚侄那时只顾心碎,并不知小妹在不在身边……应是不在,家人说女孩子不能见将将咽气人。”
  昌玉机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道:“听说贼人行劫时,两边都死了人,谢玉田杀未杀人?”
  “谢镖头只以飞镖伤人,并不冲着要害去。据侄儿所知,谢镖头从不取人性命,这大约和他开镖局有关,他说做开门生意的,不可与人结仇,宁愿破财消灾也绝不能伤人性命,结了死仇便处处是敌人。”
  陈寿之终于开口说话,道:“谢玉田和维新党余孽大刀王五有过来往一事,你可知道?”
  “张行不知。”
  “那个仉云燕前些日子去了哪里?”
  “张行尚在守孝期间,因此并不关心别人的事。”
  他来个一问三不知,这就没法再问下去了。陈寿之不信他什么都不知情,道:“方才在路上,谢家老三拦着你说什么话?”
  “三爷问我是给二爷送吃的么,我回不是,他有些不高兴。”
  “没让你在饭里下毒,毒死我们?”陈寿之道。
  张行一怔,以为谢玉春的话让他听到了,忙涨红了脸道:“怎么会呢?三爷是极温和的人,除了偶尔有些孩子气,很少见他说狠话的,便是这次二爷被下狱查问,他也是拍着胸脯说清者自清,二爷绝不会有事的,不叫大爷托人讲情呢!”
  昌玉机道:“哦,他果真如此讲?”
  “是的,那日我们从县丞署回去,向谢夫人报个平安,大爷三爷正在和谢夫人商议二爷的事,张行亲耳听三爷讲的。”
  “看来谢家兄弟全是极本分的生意人,裕禄大人赏的对着呢。”昌玉机道。
  “是啊,二爷与县丞孙大人,通判侯大人关系都极好,他们常在一起饮酒,台儿庄的大小事务,也是他们聚在一起商议着办,那两位大人可惜了,他们虽是微末小吏,却是真正为百姓办事的好差员……”张行道。
  “谢玉田也是如此说法。”
  昌玉机忽道:“贤侄,你的书读到哪种境界了?”
  “回老大人的话,愚侄不敢称境界,自从父母大人故去后,心下悲伤,用功上已大不如从前,只怕重新拾回书本,也赶不上今年的秋闱了。”
  昌玉机道:“我理解贤侄的心情,你看这样可好,县丞署无人主事,你便暂接了县丞一职,为百姓做些事。人哪,常常是只有忙起来才能撇开悲伤,闲久了人便容易颓废。边做着县丞,边利用闲暇补一补功课,等中举之后再卸了此职,专心读书以取功名,如何?”
  张行不想做官,虽然县丞一职本算不得官,他道:“并非愚侄驳老大人的面子,愚侄仍在守制期间,按例不许出仕。”
  “迂腐了不是,在县衙帮一帮差,怎么算入仕呢?人总是要活着的吧,守制也要吃饭的是不是,这是令尊留了钱于你,若你身无分文,难不成还要饿死不成!”
  昌玉机不容他再多说,吩咐人把崔盛带进来。
  崔盛被关了几日,心里苦恼,想着这官做得窝囊,才刚接了知县一职便下了大狱,人生大喜大悲不过如此。
  见到昌玉机,施礼之后垂手而立,张行赶紧站起来。昌玉机笑呵呵地道:“崔贤弟,站着做什么,快请坐,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
  “比之那几位死于非命的同僚,下官岂敢自称委屈,只愿大人极早查清案情,捕获凶犯,为他们讨回公道。”
  崔盛坐下去,昌玉机指着张行道:“本官给你物色了一位助手,让他暂且代理县丞,你们二人要齐心合力,鞠躬尽瘁,将县制之内的事情办好,莫负了千万百姓的期望。”
  崔盛并不认识张行,拱了拱手道:“有劳张先生了。”
  陈寿之道:“昌大人,我也给崔知县推荐个通判人才可好?”
  “怎么不好,陈捕头请讲。”昌玉机道。
  陈寿之道:“有个叫闫守顺的,武艺高强,为人精明,我看他可当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