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死寂森寒入冥渊
而林照从神霄宗真传殿的隐秘资料中得知，冥渊海沟幽深无比，下端不见光明，传说能连通冥域，森寒寂静，生灵绝迹，正是龙鲸快要死亡时要去的埋身之所。
亦可称之为龙鲸一族的墓地。
无数年以来，那里也不知埋葬了多少头龙鲸，死气森森，白骨皑皑，偶尔还有怪异之事发生。
冥渊海沟周围的海中妖灵都知道那里是生灵的禁地，故而从不敢靠近。
而林照去那里的目的，便是为了盗墓挖坟！
如此行事倒不是为了报复鲸乾那老东西，而是是为了收取龙鲸骸骨。
宗门任务当中，需要至少三副龙鲸骨架，当然若是有蛟龙的骨架亦可，真龙的最好。
林照反复思忖，真龙骨架那是不用想了，深海毒蛟不好惹不说，想寻到一副骨架都要靠运气，更别说三副。
唯有龙鲸族有自葬于冥渊海沟的传统。
而且林照推测，那里很可能藏有另外一种材料海灵泥，当然九元重水的可能性也很大。
宗门任务所列材料名单里，对海灵泥的需求数量也很大，至少要五十万斤以上，多多益善。
所谓海灵泥，乃是万钧重压下癸水精华、地脉灵气、以及深海精泥混合在一起，经过长时间演变而成的一种奇异材料。
其用途极其广泛，可以用在建材、阵法、炼器等方面，其中最有价值的便是用作培养种种灵草、灵药的土壤。
使用海灵泥可以大幅度缩短灵草灵药的成长周期，而且功效不减分毫。
故而等宗门的“镇劫之舟”炼制完成，开辟了洞天世界后，就会用到大量的海灵泥。
宗门虽然有所珍藏，但是依旧不够。
除了上交宗门所需外，林照的元灵洞天虽有噬天虫的粪便打底，但若是再加上海灵泥，则无疑锦上添花，土壤会变得更加肥沃。
以上种种原因导致这冥渊海沟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
带着一妖一鬼昼夜潜行，不时以日月星辰来校准方位，七八天后，林照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而此刻冥渊海沟的状况，却让林照颇为意外。
原本其仅仅是习惯性的探查了一番，结果发现有上千头龙鲸汇聚在前方深海当中。
似是在搞什么仪式。
冥渊海沟乃是一条幽深无比的海中峡谷，大致上从东北向着西南方向斜插在海底。
有万里之长，而各处深度不一。
林照忽然想起宗门隐秘资料当中，曾模糊提过一句，龙鲸族有举行“祈灵仪式”的习俗。
但具体“祈灵仪式”是做什么用，有何功效，却是没有详细记载。
林照小心翼翼，将一妖一鬼收起后，先用“水遁术”潜到了冥渊海沟千里外的海底。
之后又转为“土遁术”，将浑身气机、气血、以及法力尽量收束，加持了诸如“匿身术”、“敛气术”、“天听大法”、“地视大法”、“灵眼术”等一大堆功效各异的术法，悄悄向着冥渊海沟中众多龙鲸汇聚的地方摸去。
感知到一头头龙鲸体内强盛无匹的气血之力，林照心中暗自吃惊。
龙鲸族形体庞大无比，气力之壮，便是放眼整个古昆界各族，亦是能排进前五。
也就诸如真龙、巫族、以及具有洪荒巨人血脉的异族可以与之媲敌。
之前鲸乾能将林照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可不仅仅因为其乃是妖神境界的缘故。
在距离龙鲸族聚会的地方还有七八十里的时候，林照心灵当中便有道道警兆升起。
顿时不敢再向前靠近，便在海底坚硬的岩石层当中开辟了一间临时洞府，又布置出“小周天阴阳化生阵”。
遮掩了自己存在的种种气息。
之后还有些不放心，又施展出《大衍遁甲奇门诀》中有关遮蔽天机的手段，用来蒙蔽灵觉出众的大能。
在种种术法的加持下，远处众多龙鲸的一举一动，完全被林照所掌握。
按照龙鲸族的习俗，老去的龙鲸在濒临死亡时，便会在族裔的簇拥下，游到冥渊海沟。
在万里海沟某段，有一处突起的悬空海崖，这处海崖便是龙鲸族举办“祈灵仪式”的地方。
整个祈灵仪式庄严而肃穆，林照甚至有种回到上古苍茫大地的感觉。
此刻正有一位老龙鲸横卧在那里，双目紧闭，浑身血气衰败，任凭九位最年轻的晚辈族裔为其净去体表污垢。
而其余上千头龙鲸从下向上，团团围在老龙鲸周围，用整齐的鲸歌轻鸣。
鲸歌低沉，却如同神圣之歌，像是在追忆着老龙鲸的过往生涯。
等到老头鲸体表的每一片鳞甲都干净明亮，又有一位身形壮硕的巨汉手持白玉之角，在老龙鲸额头比划着什么。
周围的鲸歌渐渐变得纯净高亢，整齐划一的鲸歌在海中荡起无数暗流，渐渐向着四面八法传递而去。
最后划破海面，透向天空。
又似乎沟通了幽冥，打通了冥域的庄严大道。
龙鲸族认为冥渊海沟能连通冥域，这里便是距离冥域最近的地方，由此地进入冥域，能最大限度的保留今生的记忆。
现在举行的仪式，正是由龙鲸族现任族长鲸无极来沟通幽冥，为老龙鲸的真灵打开通道。
一刻钟过去，鲸歌声越发整齐，越发神圣。
就是林照这般道行有成的修士，亦是感到体表有鸡皮疙瘩泛起，心头有种身处圣域的感觉。
由此可知，此刻上千头龙鲸的鲸歌效果是何等惊人。
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被鲸歌感染，心神受到了影响，林照不敢大意，连忙放空心灵，让自己晋入清净通明之境。
“彼之蜜糖，我之毒药”，对于修士而言，这等能够影响自身心境的手段，最是被忌惮和厌恶。
待到彻底将鲸歌的影响驱除，林照这才继续偷窥。
一个多时常后，“祈灵仪式”终于快要完成。
这是鲸无极飞身而起，双掌向下伸出，幽蓝色的光华自其手掌间涌出，将老龙鲸整个包裹起来。
这是“祈灵仪式”中最后的几步，此光被龙鲸族唤作“醒灵之光”，寓意在此光的照耀下，老龙鲸走向冥域的道路不会再有黑暗。
鲸歌越发嘹亮，轰响在海天之间，充满了苍茫、神圣、以及淡淡的悲切。
老龙鲸在众多族裔的鲸歌悲鸣声中，缓缓起身，用无神的目光缓缓环顾着所有的族裔，也自发出长鸣。
长鸣和众多龙鲸族人的鲸歌合于一处，老龙鲸慢慢游向无尽海渊，体表的幽蓝色光华破除了冥渊海沟中黑暗。
鲸歌还在持续，老龙鲸不断下沉，幽蓝色的光华渐渐变小，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鲸歌变得更加高亢，带着生生不息的意味，似是要唤醒逝去的老龙鲸真灵，让其早日返回族群。
林照闭上双目，细细体会其中的神韵，心境亦是有所起伏。
俗话讲“物伤其类”，林照跟龙鲸虽然不是同一种族，但大家同样有着灵智，有着对死亡的恐惧，有着对生命的向往。
故而有所触动再是正常不过。
三日后，绝大部分龙鲸都已回到了定波渊。
观看了龙鲸一族的神圣仪式，林照对这个海中大族充满了尊敬。
但是，这并不妨碍其继续前往冥渊海沟。
尊敬归尊敬，该挖的坟还是要继续去挖。
林照本着小心无大错的行事准则，再次细细探查，果然发现之前举办“祈灵仪式”的悬空海崖下方，有五位妖王级别的龙鲸分别镇守各处。
这应该算做龙鲸墓地的守墓者了。
林照洒然一笑，身上黄光涌现，再次施展“土遁术”，一头扎入下方，朝着冥渊海沟深处而去。
一日后，林照也不知晓自己遁入了多深，但如今其已然到了冥渊海沟的最底部。
海沟底部昏暗无光，好在有“灵眼术”的加持，倒是不影响视物。
似乎也不能说完全无光。
此刻林照浑身金色毫光乍现，琉璃之色涌动，两种炼体功法俱都被催发到了极致。
可怕无比的重压时时刻刻包裹着浑身每一寸肌肤，林照感觉自己随时有被挤压成肉泥的可能。
四周的海水粘稠无比，色泽泛黑，森冷当中夹杂着阴沉。
似乎时时刻刻都有幽冷的气息想要渗入周身每一个毛孔。
巨大无比的骨架随处可见，有些上面依旧有着血肉，只是被海水挤压的完全没了形状。
若是找一个合适的词句来形容，那便是这些龙鲸尸骸上的血肉，有些像薄薄的毯子。
周围更是一片寂静，林照似乎又有回到域外虚空的感觉，甚至这里还不如域外虚空。
至少域外虚空能看到无数瑰丽的奇景，而这里却只有阴冷和死寂。
林照放开神识，细细扫视周围千里内的一切。
一刻钟过去，林照稍微有些失望。
适才所得，似乎也就这些龙鲸的骨架，想象中的海灵泥连个影子都没看到，更不用说九元重水了。
林照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决定先开始收取龙鲸骨架。
在这海沟深处想要打开元灵洞天，又必须隔绝海水灌入，花费的法力甚为巨大。
林照只能以每日一副的速度来收取，随后就要遁入地下打坐回复法力。
便是施展个“土遁术”，都比其他地方消耗的法力要多十倍。
这让林照不禁暗自警惕，时刻保持体内一半法力充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匆匆一个多月时间过去，林照已经收取了二十多副龙鲸骨架。
这些骨架都是林照特意挑选，收取了材质最硬，元气最为充盈的一部分。
看着四处散落的龙鲸白骨，林照手中握着一个硕大的鲸珠，心中颇不甘心。
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就收走这些骨头吗？
冥渊海沟中部的一处洞穴中，鲸杀再次起身，脸色甚是难看。
最近十余日，鲸杀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但是细细想来，又一无所获。
也曾深入海沟，但是万钧重压太过可怕，鲸杀根本无法下到海沟底部。
“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自己修炼出来问题？像人族修士所言那般，自己走火入魔了？”
一个个念头从鲸杀脑海中掠过，想到此处，鲸杀豁然一惊。
鲸杀最是清楚自己的秉性。
自己性情当中缺乏耐心不说，且暴躁嗜杀，当年曾经灭杀了一条碧海灵蛇族大妖。
后来此事差点酿成大祸，引得东鲸歌海的霸主碧海灵蛇族，与西鲸歌海的霸主龙鲸族全面大战。
好在有潜龙海真龙路过这方海域，便随意调停了一下。
碍于真龙的面子，双方只好偃旗息鼓，但从此之后，两族原本恶劣的关系更加不堪，时常有摩擦发生。
而自己也被族长发配到了冥渊海沟，守护族人长眠之地。
若是按照人族修士所言，自己这心性怕是真有问题，由杀入魔的可能性很大。
鲸杀不敢大意，重新盘膝坐地，默默平复着心境。
林照无意中用力一握，顿时手中鲸珠被捏成了无数片，其中充沛的元力向着海水中四溢。
鲸珠跟龙珠有些像，乃是龙鲸体内常年修炼，吸收天地元气后，凝聚的精粹。
此物对于修士而言，也颇有用处，但并不是太过于珍贵。
因为修士御使的乃是天地灵气，比其天地元气更加精纯。
就在这时，林照忽然感到有一道道波动向着自己脑海当中传来。
愕然当中，一道金玉色的山峰从其体内飞出，悬在海中当中，照亮了周围百丈内的海底空间。
随后林照就看到金玉峰直接冲向一头龙鲸尸骸。
这头龙鲸尸骸上还有很多血肉，有强盛的元气波动传来。
金玉峰先是飞到龙鲸的脑窍当中，悬停在鲸珠上方。
随后在林照的感知当中，无论是鲸珠，或者是龙鲸尸骸，其中的元气、精气纷纷向着金玉峰涌去。
便是周围粘稠的黑色海水中，亦是有某种精华被其摄入。
自己这是养了一只狗吗？不禁不挑食，还喜欢啃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