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第八卷 千千结:第55章:贵客临门了

  这天傍晚,萧暮雪正在睡觉。睡梦中听见楼下有人说话,她翻了个身,继续跟睡神结伴同游。
  苏婉言敲着窗棂,轻声唤道:“雪儿,雪儿……起来了,家里来客人了。”
  萧暮雪蒙在头上的被单纹丝不动。
  “你不起来会后悔的。一会他们走了,你可别哭鼻子。”
  被单动了动。
  “我下去招呼客人了。雪峰在帮我抓那只大红公鸡,我得去看着点。那鸡爱啄人,可别伤着他。”
  “大红公鸡?”萧暮雪探出头,眯着眼问:“是我的那只大红公鸡?”
  “对啊。你的。我要杀了它招待客人。”
  萧暮雪立马精神了:“啊,不许!妈妈,不能杀它,那是我养的鸡。谁那么尊贵要吃它?”
  “你下楼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谁都不可以!那鸡我养了好几年了,我都不舍得拔它的毛做毽子!”
  “是你养,还是我养?”苏婉言笑骂,“你是喂过它一口水了,还是撒过一把食了?”
  “我不管。它刚孵出来您就把它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我说不能杀就不能杀!”
  “行,不杀,不杀!行了吧?待会某人求我杀,我也不会杀的。”
  “才不会呢。它可是大白的好伙伴,要是杀了它,回头大白还不得跟我闹脾气。话说,我回来后就没看见大白,它去哪儿了?”
  “大白快当妈妈了。我估计它是躲到哪里去待产了。”
  “它怎么不在家生产?生了小猫谁照顾它?”
  “大白有大白的生活方式。它若需要帮忙,自然会回来的,它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你操心好你自己就行了,别一天到晚的瞎琢磨。”
  “好嘛好嘛,我不操心。咱家的家风真是严苛,随便问问也不行。”萧暮雪穿好鞋,挽着母亲下了楼。
  院子里,萧兰枢陪着两个男人坐在桂花树下聊天。萧暮雪看了那背影好大一阵,也没认出来是谁。侧脸看见傅雪峰拎着一只公鸡过来,惊抓抓地叫开了,催着傅雪峰放鸡。
  傅雪峰看看她,又看看苏婉言,犯了难。
  苏婉言挥挥手说:“你先放了,不愁没人抓它。”
  两名男子转过身来,笑容满面。
  萧暮雪愣了愣,继而眉开眼笑:“是你们?”
  张宇涵推了推眼镜,表情又回到了惯有的严肃:“你啥意思,不欢迎我们?”
  萧暮雪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我是没想到。”
  楚星河笑问:“你是没想到我不请自来?”
  “没有没有……楚老师您别误会!”
  “你不用奇怪我怎么跟张老师同路了,上次你住院我们就约好了的。”
  张宇涵指着身旁的包裹说:“这是你师娘给你买的。”
  “又买东西?太花钱了!”
  “你别跟我说,要说跟你师娘说去。你师娘生了个女儿,已经出院了,母女俩的身体都非常健康。”
  “太好了!我还惦记着这事呢,没想到这么顺利。”萧暮雪跑上阁楼,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楠木盒子。盒子里装着用红绸布包着的长命锁,银质的锁片沉甸甸的,很有些分量。“这是我奶奶……准确地说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我把它送给小师妹了。”
  “外婆留下的东西,你怎么能送人?快收起来。”
  “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想送谁都可以,何况还是小师妹?”
  “老人留的东西都是传家的,不能随便给外人。你听话,收起来放好。”
  “小师妹怎么是外人?难道说,我在老师心里,也是外人?”萧暮雪做了个拭泪的动作,“我把你们当亲人,您却当我是外人。人心总是这样不对等。”
  萧兰枢把沏好的茶端上桌:“张老师,她真心送,你就收着吧。”
  苏婉言也说:“她可倔着呢!你要是不收,今儿就甭想耳根子清静了。”
  “这孩子……那我就替妹妹谢谢你了。”
  萧暮雪一拍手掌:“这才对嘛!”她望着晚霞,心情舒畅,“有贵客,自然要有佳肴。妈,大红公鸡归您了。”
  苏婉言看向别处:“现在要找我了?我可没这功夫,要杀你自己想办法。”
  萧暮雪涎着脸亲了她一下:“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一定要帮女儿这个忙!”
  楚星河心想:原来,她是这样调皮爱撒娇的孩子。
  张宇涵笑而不语,端起茶喝了一口。
  楚星河说:“萧老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您面熟。”
  萧兰枢边斟茶边说:“我很多年没离开过这里了。”
  “那有可能……有可能是我记错人了。”
  萧暮雪笑嘻嘻地说:“爸爸,楚老师的意思呢,是您长了张没有辨识度的大众脸。这话说得可太打击人了,是吧?”
  苏婉言笑着将她拉开:“你不搅合就难受?去帮我拔些青菜回来。”
  萧暮雪做了个鬼脸:“看看,还没怎么的,我妈就已经嫌弃我打扰你们聊天了。得,我抓鸡扒菜去了,三位大师慢聊。”
  楚星河看她哼着歌,蹦蹦跳跳进了菜园子,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张宇涵看了他一眼,继续喝茶。
  前一分钟还活蹦乱跳的大红公鸡,很快就变成了没毛的死鸡。萧暮雪拿着镊子,仔细清理鸡身上的毛根。苏婉言忙着择菜,傅雪峰蹲在她身边吃糖。
  一位年过五旬的妇人拎着一包东西,三步一停五步一歇地爬上台阶。苏婉言忙起身招呼,萧暮雪叫了声七婶,问候几句又忙着拔毛。七婶放下包裹,拉着苏婉言的手聊家常。听说萧家来了客人,她忙告辞走了,生怕耽搁苏婉言待客。
  “不年不节的,婶婶为啥送东西?”
  “这事说来话长。”苏婉言把香芹去根放好,“萧月茹你还记得吧?前段时间她回来大肆征用水田,说要在村里建莲藕种植基地。她出的租金高,很多人都将田租了出去,只有七婶和少数人家不同意,说租金再高也不能丢了土地。偏偏萧月茹又特别中意她那块田,天天派人去说合。七婶死活不答应,萧月茹就让村长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强行将田划到了他家名下。七婶气不过,一怒之下向法院起诉了。七婶年轻守寡,无儿无女,一辈子就靠那些田地吃饭,勉强混个温饱,根本没钱请律师。后来,她就来找你爸爸帮忙。起初你爸和我都不想过问这事,但实在见不得萧月茹仗势欺人,也不忍心七婶失了生活来源,就同意了。没曾想,你爸还真打赢了官司。法院将田重新划归原主,还判萧月茹赔了一笔损失费。七婶特别感激你爸,三天两头就往家里送东西。”
  萧暮雪揪掉鸡屁股上最后一根毛,面有得色:“我爸太厉害了!”
  “可别在你爸面前提这事。你是知道他的,向来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事让人。若非萧月茹太过分,他是绝对不会掺和别人的事的。”
  萧暮雪踢了踢傅雪峰的脚说:“看到了没,跟我爸学着点,越有才华的人越低调。”
  “你怎么还说教上了?雪峰,别理她,她就爱胡说八道。”
  “雪峰肯定听我的。他最听我的话了。”
  “他听你的话就好。等我和你爸七老八十走不动了,你就和他好好伺候我们。”
  “这个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萧暮雪甩甩手里的鸡说,“他敢不听话,我就拔光他的胡子,就像这鸡一样。”
  傅雪峰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小声说:“没有。”
  “笨死你算了!爸妈七老八十的时候,你还不是也一把年纪了?难道还像现在这样,嘴上没毛?”
  傅雪峰闷着头,用木棍戳地上的小洞。
  苏婉言笑骂:“什么叫嘴上没毛?这要让你爸爸听见了,又该说你没礼貌了。”
  “我爸现在忙,顾不上我。”
  “你别老对雪峰敲敲打打的。按年龄算,他可是你哥哥。”
  萧暮雪翻了个白眼,拎着鸡进了厨房:“好大一只哥哥!我才不要叫!”
  苏婉言说:“雪峰,这丫头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肠软得很。只是从小慕白和寒川都让着她,她不太知道怎么跟别人相处。你要多包容她,别跟她一般见识。”
  傅雪峰点头:“好。”
  苏婉言又说:“妈妈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格外宠爱。你是哥哥,有时难免会吃亏,你可别往心里去。”
  傅雪峰点头:“嗯。”
  苏婉言把摘好的菜放到盆里:“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进了咱家的门,我们就是一家人。妈妈身体不好,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你会不会替妈妈照看妹妹?”
  傅雪峰点头:“会!”
  萧暮雪在厨房里叫:“妈妈,该准备晚饭了,别饿着老师了。”
  苏婉言应道:“来了来了,我心里有数。”
  太阳刚西沉,丰盛的晚餐就摆上了桌。萧兰枢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酒,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萧暮雪像只小蜜蜂,端茶倒水添饭忙前忙后。三位男士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天文地理,政治文学……越聊越欢,一顿饭竟然吃了四个多小时。
  看时间差不多了,苏婉言准备好宵夜的茶点和下酒菜,独自睡了。萧暮雪旁听得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傅雪峰叫醒她,两人一同离席。
  直到凌晨,这场聊天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