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第三卷 千千结:第19章:爷爷生病了

  “高兴?高兴啥?有啥好高兴的?”
  “高兴调皮捣蛋的我要走了,或者是高兴我们学校也有黄冈的题了,都行。”
  “你就知道气我!干嘛要跟他谈条件?”
  “这不是没办法嘛!我若不这样,您这优秀教师的称号可就没了。”
  “不当优秀教师,我照样教书育人。”
  “那不行!这是您兢兢业业挣来的荣誉,我绝不会让他们以这种方式夺了去。”
  “那也总比你被挖走了强。”
  “谁说我会走了?”
  “万一他们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不就得走了?”
  萧暮雪笑得坏坏的:“腿长在我身上,走了还可以回来嘛!”
  “这话怎么说?”
  萧暮雪笑得更坏了:“若实在推不掉,我就去。等高考前夕,我再回来。”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们怎么会轻易放你走?”
  “这个您就有所不知了。”萧暮雪踢着小石子,慢悠悠地说,“凌云中学除了过硬的师资条件和超高的升学率无人能敌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们奖罚分明,近似严苛的校规了。其中有两条很有趣:第一,像我这样的扩招生,若连续三个月的月考,成绩不能排进前三十名,就会被退回原校;第二,学生若无班主任的批假条,缺课半个月或以上,按自动退学处理。您看,别人留了这么大的空子在那,咱要是不好好利用,那就太不给面子了。”
  “你怎么会知道凌云中学的校规?”
  “我朋友告诉我的。”
  “你有朋友在凌云中学?”
  “是。而且关系还不错。”
  “我就说嘛,依你这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怎么就答应了。原来是早有预谋。”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们不讲理,我又何必客气。老师,您要是不喜欢我去,我就凑合着应付月考,三个月后我就被打包退回来了;要是您觉得我在那边读书,回来考试也不错,那我就认真学习,争取不给您丢脸。在这件事上,我听您的安排,绝无二话!”
  “其实,抛开学校的立场不谈,我是希望你去的。毕竟,他们有很多东西是我们没有的,可是我们也想扬眉吐气。今天的事我会跟校长说,至于最后你是留下还是转学,由你选择,后果我来承担。”
  “谢谢您替我着想!我发誓,我萧暮雪一定会代表桥河中学参加高考,并且我一定会考上好大学,替你们出气!”
  “我相信你!”
  楚星河跟在两人身后,一直跟到十字路口才作罢。望着远去的人影,他满腹疑问:看张宇涵的态度,萧暮雪在他心里的地位绝不仅仅只是个好学生那么简单。除了成绩,到底她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凌云中学又会不会答应萧暮雪的条件,资源共享?
  最后一个问题在三天后有了答案:凌云中学答应萧暮雪的条件,愿意和桥河中学分享资料,同时也附加了一个条件:在三次月考中,她必须能站稳前十。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的人预料,尤其是萧暮雪。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价值,当初提这个条件,无非是想让凌云中学舍弃自己,并不真的想拿自己换资料。这下反倒叫她为难了:去吧,不愿意;不去吧,又有约在先。她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懊恼得直撞墙。
  张宇涵见她每日闷闷地,也不安慰,照旧按计划给她补课,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是偶尔的,他会叮嘱:去了凌云中学,就再也没人给你开小灶了,你要更努力才是。
  萧暮雪难过得想哭,却又不想彼此更难受,只得极力忍着。她写了张纸条回家,讲明了事情的原委。萧兰枢很快回了信,信的内容有别于他给别人回信时的周到详尽,竟言简意赅:既来之,则安之;努力为之。又说:家人均安,勿念。
  就这样,在和叶寒川约定的一年之期将满时,萧暮雪成了凌云中学的学生。所不同的是,不是以高一新生的身份,而是作为一名前途未卜的扩招生。
  参加完桥河中学的月考,萧暮雪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临行前,她和各位老师一一告别,唯独没见到张宇涵。
  “你老师出去了……”刘雨燕的眼圈红了,“知道吗暮雪,我跟你老师结婚这些年,我只见他哭过三次。头一次是父母去世,第二次是孩子病危。这一次你要离开,他也偷偷的抹泪。我从没见他对哪个学生那么上心,这并不单单因为你救了他儿子,是他本身就喜欢你,对你寄予了厚望。现在,你要走了,他怎么能不难过?他让我转告你,凌云中学的压力大,要劳逸结合,不可为学习垮了身体。他还说,你天资聪颖,本性纯良,又总是为别人想的多,容易受人拖累,要你偶尔也学着明哲保身。”
  萧暮雪红着眼,把折好的纸条放在张宇涵的办公桌上:“这是我给校长和老师的,麻烦师娘转交。”她抱起玩耍的小孩,替他诊了脉:“师娘安心,小师弟已经完全康复了。以前每天要吃的药膳,以后一周吃两次就行了,三岁以后就不用再吃了,正常吃饭就行。”小男孩玩着她的凤凰手串,咯咯咯地笑,完全不懂大人的离愁。
  刘雨燕拿出一把钥匙来:“这是你住的地方的钥匙,你收好。凌云中学的学生宿舍里没有你们扩招生的位置,你得在外面租房子住。这家房东人不错,房子就在校门口旁边,紧挨着学校的治安室,方便又安全。只是他家有个智力不全的儿子,你躲着点就是了。合约签了两年,已一次性付清了房租。”
  “这怎么可以?住处我会想办法的。”
  “你要是跟我们客气,我和你老师可就更伤心了。在我们心里,你是我们儿子的姐姐,是我们家的老大。父母给自己的孩子找住处,有问题?”
  “你们帮我找好房子就已经很好了,房租还是得我自己交。”
  “我和你老师家境都不错,这些年我做生意,你老师有工资,多少也有些积蓄,这点房租我们还出得起。你不用担心我们。”
  “您和老师攒点钱也不容易,不能都这么花了。”
  “都跟你说了,我们不缺钱。再这么推来推去的,我可就生气了!”
  萧暮雪只好把钥匙装了起来:“谢谢师娘!”
  “又说见外的话!你在那边遇到了困难,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小卖部的电话你是知道的,随时可以打给我。”
  “我记住了。老师就不怕我撑不过三个月?竟然签了两年的合同。”
  “我都相信你能行,何况那个拿你当宝贝的老师?”
  “那我可得好好加油了。”告别了刘雨燕,萧暮雪直奔车站,归心似箭。到家已是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奔跑在乡间的小路上,闻着熟悉的泥土香,萧暮雪耳边有数百只鸟儿在齐声欢唱。还是这里舒服!就连庄稼地里新上的土肥的气味,都是那样叫人怀念。那扇朱漆的院门在风雨的侵蚀下已有些斑驳,在阴雨的天气里看去便是岁月沧桑的佐证。大白横卧在门口,警惕地竖着耳朵,俨然是守护者的模样。院里院外的花枝与树枝枝蔓蔓地纠缠,密密地遮住了墙体,只留下满眼的绿色和娇艳的花朵。
  大白听见脚步就睁开了眼,见是老相识,纵身扑过去,又是蹭又是拱,好一阵撒娇。
  “好久不见,想死你了!”萧暮雪一手抱着大白,一手去推院门,兴冲冲地叫道,“爷爷,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相思鸟在树梢打盹,院子里异常安静。
  “妈?”萧暮雪提高嗓门叫道,“爸?”
  药房里出来一个人,竟是叶寒川。“暮雪?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倒是你,你们学校早就收假了,你怎么还没返校?”
  叶寒川眼神慌乱,似有难言之隐。
  萧兰枢拎着药罐从厨房出来:“暮雪?后半晌我才打电话到你们学校,怎么这会就到家了?”
  “您打电话给我了?”萧暮雪盯着药罐,心脏狂跳,“谁生病了?”
  像是回答她的问题,剧烈的咳嗽声从苏世安的屋子传来,接着就是苏婉言的声音:“雪儿,你快进来!”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和,十分急促。
  爷爷?萧暮雪撒腿就跑,几个跨步就进了卧室。“爷爷!”
  苏世安双眼紧闭,形容枯槁,精神颓靡地斜靠在枕头上,完全没有往日的矍铄与容光。听到萧暮雪的叫声,他吃力地睁开眼,那眼神也宛如蒙了尘的灯,昏暗不明。“雪……雪儿,你回来了!”
  萧暮雪扑倒在床边,眼泪扑簌簌滚了下来:“爷爷,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苏婉言擦去眼角的泪,哽咽着说:“爷爷生病了……”
  “我知道他生病了!是什么病?”
  苏婉言期期艾艾地,就是不说。
  “妈!”萧暮雪蹭地站了起来,“快告诉我!你不说,我就去问寒川。”
  “别!别去问他,别为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