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拔舌地狱
就比如地狱的说法,现在已经没有人去追究这是佛教里的东西,大家不管信不信佛,都会知道和在意那些因果报应,它已经融入整个夏国文化里,属于其中的一部分。
在学校的时候,每一种门法术的背后都是夏国文化的一个符号,是一个理念,是释儒道夹杂着这五千年文明沉淀下来的东西,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成为某种法术。
拔舌地狱本身不存在,但是信的人说了,于是在意识海之中便形成了。
所以,不同的地区,对于这个拔舌地狱的应用,各不相同。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隗林进入意识海之时,也会尽量不去触碰那些阴影,尽量不去深入,因为那些阴影里很可能就会是一个个世间传说的衍生之地。
而且那里面的东西,往往都是邪异的,它们诞生以来就拥有着某种规则能力,又或者说是神权。
可以说它们是‘神’,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除非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够让它们诞生的信仰土壤。
而这一幅壁画是现实的物质世界里东西,是有现实中的人画成的,是用来与意识海之中的那个神秘恐怖的地狱连接地方。
当然,做这个壁画的人不是现在的人,而是建立这个马家祠堂的人,在很早以前,自称为马王爷,那个有着三只眼的马王爷,能够进出地狱,传说中神秘莫测。
只是后来,这个马王爷又消失了,只留下这个祠堂,供后人祭祀,至于那马王爷的后人还有没有当年马王爷的那些神秘能力,已经不可考究,也可能后人曾借用过马王爷这个名字行事。
但是终究已经是历史,而直到新的夏国在那一场席卷世界的大战之中重新建立后,这里再次被发现,然后被封锁了。
为什么这个拔舌地狱的画壁没有被毁掉,隗林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原因?而现在这地狱之中的恶鬼通过这个画壁出来了,来到了现实之中?那这个过程之中又发现了什么?隗林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必须要重新封印。
他来到壁画前?凝视着壁画,再看着壁画前面摆着的那一尊已经有了一丝裂痕的观音相。
当他将这仔细的看了之后?他有了一个认知。
这个千手玉观音是将画壁之中有魔鬼引出来的关键。
可以肯定的是?当年这画壁能够连通意识海,但是后来肯定是被封印了的,断了祭祀。
而这一尊千首观音相,让将那拔舌地狱之中的东西引了出来。
对于这个拔舌地狱方面的资料?隗林了解的不多?这个马王爷和这个寂静祠堂,他了解的也少,只能够是通过现在所看到的来判断。
他有些不太相信,
此时,没有什么选择?只能够是先镇封住这个祠堂,只是这个祠堂画壁里出来的东西?可不只是邪异魔鬼之流,而是已经拥有了神性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存活于众生的心中?已经难以抹除镇杀的了。
旁边的陈小溪脸色也不太好?她也猜到了一些。
她相信?如果一些邪异,隗林一定能够有另外,但如果是神异的话,那就另说了。
有些人会认为那些邪异魔鬼之流可怕,但是陈小溪这些正统学院派出来的,才知道神异之流,更为可怕。
“神异?”陈小溪问了一声,没有得到隗林的回答,她却知道了答案,因为如果问的是错的,隗林一定会纠正。
陈小溪回忆着课堂上,老师讲过,如果遇到神异入世该怎么办。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更何况入了世的神异,它们更是不愿意回去。
她想了好一会儿,似乎老师们并没有讲到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而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与他们讲道理,劝他们回去,然后找一个地方供养起来。
供养的方式就是立庙。
抬头,看着身边的这一团由光芒组成的首席隗林。
她想知道隗林会怎么做。
隗林也有些犯难了,他并不是没有办法,虽然在学校的课堂上,老师教的是不要去激怒这些神异,而是应该供奉,为他们立庙。
这种方式是最典型的做法,为他们立了庙宇神相之后,他们去里面受了供奉,就会被束缚在那里,这是一种封神,封在某一地,大多数的神异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的。
而还有一些不接受这样的,那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斩杀。
这个在课堂上没有教,但是隗林在京道场里看了那么多年的书,看到过不少关于斩神的故事,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新夏国立国之初时,那时候遍地的鬼神庙宇,神异泛滥,于是就会有了一场浩荡的破山伐庙,破除迷信的运动。
也正是那一场运动,将夏国的神异斩了个七七八八了。
而从古时传下来的事例之中,最典型的就是魏征梦中斩龙王的故事。
那龙泾河龙王也是神属,也被斩了。
当然,现在最主要是把这里堵住,于是,他对陈小溪说道:“等会我会通过这画壁,进入这个意识海之中的拔舌地狱,你在这外面提着灯笼,照着画壁,我就不会被吞噬,也能够回得来。”
对于隗林来说,他这一缕元神,可能会被人消灭,也会被一些东西吞噬,只要灯一直照着,他就能够一直处于灯笼光的保护之中。
“你,你要进去?还是不要吧,我们先出去,报上去之后看上面怎么处理。”陈小溪关心的说道。
“不必了,报上去之后,整个夏国里,也没有比我更适合进入这里的,不必多此一举。”隗林说道。
陈小溪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一起毕业的家伙已经是整个夏国里排得上号的人物了。
他是一个人镇一城的人。
毕业的时间短暂,他已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表现出了这样的实力。
隗林将手上的灯笼递过去,陈小溪伸手接过,入手居然轻飘飘的像是拿着一根羽毛,包括那灯笼上的铁链,都像是虚幻的,上面的着蓝色符纹缠绕着,又有火焰光芒闪耀其中。
她一手提着灯笼的吊环,一手拿着铁链一端,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手中的灯笼,光芒大涨。
那些光芒像是有了目的性,有了穿透性,照在那画壁上面,而隗林的身形已经印在了画壁里。
或者换句话来说,是随着光透入了画壁之中。
陈小溪看到那画壁里面的景象在这一刻似乎都染上红色的光芒,光芒渗透到里面去了。
她站在这个祠堂之中,在这一刹那之间又有了一种压力,她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必须守好这一盏灯。
回头看着外面,外面一片幽暗,身在光明之中,更是看不清外面了。
夜风,一阵阵的吹进来,那原本点着的油灯在幽风之中相继灭去,这一刻,她感受到了邪异在逼迫,也可以说是之前逃出来的神异要阻止她与隗林的封印。
然而她手上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芒纹丝不动,将她笼罩,保护着。
就在这时,有一个身影从外面的黑暗里冲了进来,这个身影一脸的晦暗,面上毫无血色,甚至陈小溪都看不到半点的生机。
当这个非人冲入祠堂的灯光之中时,身上的皮快速的剥落,然后被他自己扯下,露出里面的真容。
正是之前留在那休息室里面没有走的幻法门的韩游。
他的生存能力果然很强,但是此时他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惊惧。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那黑暗如浪潮一样的翻涌,但是在撞到这一片光芒时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散了。
陈小溪盯着他瞧,这个幻法门的大弟子,确实有点门道。
“有什么在追赶你?”陈小溪问道。
“队长。”韩游说道:“我在黑暗之中遇上了队长。”
就在他说出来队长之时,陈小溪看到外面的黑暗之中立着一个人,那人就立在祠堂前的空地上,灯光照不透那幽暗,只能够看到一个轮廓。
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陈小溪却能够从身形看出,像是队长。
她的背脊一寒。
“这里就你一个人?”韩游问道。
陈小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而盯着韩游打量,她要分辩出这个韩游有没有可能已经被侵压了心智。
韩游笑了笑却像是没有看到陈小溪眼中的警惕。
他看向她手上的灯笼,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这是什么灯笼?”
“你猜?”陈小溪说道。
“呵呵,我可猜不到,这灯笼是什么东西,好像能够驱邪镇魔。”韩游说话间朝着陈小溪走了过来,伸手便要去抓那灯笼手把。
陈小溪脸色一变,后退一步,将手中灯笼一举,只见一片灯花火星,像是被晃动了,在从灯笼上飞扬起而起。
瞬间扑撞在韩游的身上,只见韩游脸色一变,想要躲开,但是身体才往后退却,身形微微一隐,便被火光扑上。
然后他的身体瞬间燃烧,就像是沾了火的汽油,火焰席卷覆盖了他的全身。
由外及内,从眼睛框耳内里烧进去,只顷刻之间便烧了个通透,然后烧成了一团灰,那灰像是他之前剥下的人皮烧成的。
陈小溪的目光看向外面,那个站在那里的人仍然站在那里,并不进来。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手持这盏神秘的灯,站在这里是安全的,难怪隗林敢让自己拿着灯站这里。
在外面的黑暗里,祠堂对面的屋顶上,有两个人站在那里,如果隗林在的话,会很清楚的认出其中一个居然是那位叛逃的沪城靖夜局局长段淳,曾经的观心派唯一嫡传,拥有金蚕蛊这种传说凶物人居然出现在这里。
他身上穿着一件有着点点碎金虫纹的古袍,头发很长,盘在头顶,以一根木簪子横插而过。
他现在的打扮是纯粹的古修士打扮。
而在他的旁边则有一个老人站在那里,老人的腰上缠着一个腰鼓,此时正用手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拍着那腰鼓。
这个老人如果是在外面一眼看到,根本就不会相信他是一位修行人,他的身上满满的质朴,就像是一个老农,甚至他腰上穿着鞋子都已经老旧,衣袖也有些破损,但是此时看到他的眼睛,却是极度的可怕。
因为他的两只眼睛居然像是猫头鹰的眼睛一样,泛着微弱的绿光。
他们看着祠堂之中的灯笼光芒里的陈小溪,其中那缠着腰鼓的老农人开口道:“这个灯笼是好东西,送礼上门,不好意思不收得啦。”
他的普通话之中满满的口音,话意之中更有一种惊喜感。
“这个人可不简单,他是京道场里这一届的首席毕业生,我怀疑他修行失传以久的元神法,是六阶的存在。”段淳说道。
“元神法怎么了,老汉我修的还是正宗的失传已久的巫法呢,六阶又怎么了,这里才刚死了一个六阶。”老汉毫不在意的大声的说着,奇怪的是,他的声音很大,但是出他的口入段淳的耳,却不在黑暗之中传播。
“你想怎么做?”段淳没有争辩什么,他很清楚,这个巫汉的传承确实诡异,修为高深,这导致他本人对于其他的修行人极为的自大,从而对于外面的很多东西都有些不削一顾,对于那些知名的人物,总有一种想要去碰一碰的想法。
就段淳见到他之后,他就不止一次的想要试试段淳的能力,段淳当然不会真的与他动手,修士行法,一着不慎便会身死道消,一些法术施展之后更是不可逆的,他可不想一来就与人做无谓的撕杀。
平白得罪人,不是他的风格,但是常常听他贬低一些官方的知名修士,心中难免不舒服,毕竟他也曾是属于官方,是一座大城的靖夜局长。
做为他本人来说,他来到这个地狱花组织,目的是为了探索那些隐秘,是为了追寻长生之道,可不是为了跟谁做对,更不是要跟谁结仇。
“这里面的那些东西已经被我们拘的拘跑的跑掉了,这里只是一个空架子,留在这里,就是布的一个陷阱,就看有谁会进来,算他命不好,谁让他们这段日子到处抓我们的人呢,既然来了,就宰了他,给他们一个警告,年纪轻轻的六阶,死掉了,他们肯定是要心痛的啦!”
这个老农一样的巫汉,说话的语序有些怪,不够通畅,这是读书不多的原因,不过,并不妨碍段淳听懂他的意思。
不过,段淳并没有劝什么,他倒想看看,这位据说传承于传说里的巫法,对上元神法又会怎样的一个结果。
……
隗林入那拔舌地狱,自己提着灯进去的话,当然是更自如,也不存在什么后路关闭出不来的情况。
相反,灯笼在外面,才有可能被断了后路。
不过,好在是一缕元神,无论出现什么情况,最多就是本身虚弱一阵子而已,不会伤筋骨。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条长廊,回头看,只见遥远的地方,仿佛有一轮夕阳照入长廊之中,照在他的身上,融为一体,朝着前方幽暗的长廊里照进去。
又抬头和向左右看了看,并不能够感受方位,仿佛无论是向上和向左右走,都是无尽的幽暗。
传说中地狱之中不辨方位,入则难出,这无边的幽暗本就是一个囚笼。
隗林只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那光芒随着他的走动,而不断的往前拉伸,原本只照在长廊口的红色光芒随着他的往前,也不断的侵入。
那灯光,从长廊口往深处拉伸,越接越长,如人形,却一直不断,又如一个人站在那长廊口,却不断的往上长一样,脚在廊口,头却探入幽暗的深处,似往上,又似往着一口幽深的井里。
隗林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感觉自己来到了意识海的深处,他知道,这一片黑暗,就是拔舌地狱的显化。
静悄悄,什么声音也没有,隗林的元神感知,只有一种特别冰寒感,甚至他都分不清到底在这黑暗之中行了多久,光芒里,终于出现了其他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间审讯用的牢狱之中,而其中的景象正如他在外面时看到的那壁画样子。
但是其中却并没有‘人’,空空荡荡,几样刑具,似乎有些血迹斑斑。
“这是都出去了?”隗林心中想着,但是又清楚的感受到这里面有一股神异。
眼中这一间拔舌幽狱似实还虚,而隗林有一种极度的压抑感,就像是进入了深海之中,他的元神凝滞,可见那灯入了这里,只有淡淡的一抹红光,他在这里面走动着,光芒不至之处,竟是无法感知。
元神之身的他无法感知,便不能够见。
于是就见到这幽暗之中,一缕红光不断的变形,摇动着,一处处的摇动。
隗林看到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摆着一些类似于书簿的东西,但是却又能够肯定,那些东西还未凝成实体。
也有可能曾经是实体,现在已经消散到快要散去了。
隐隐之间,他看到那本书簿上面有两个字:“拔舌狱籍!”
他试着去用感知,想将其翻开,火光覆盖在上面,根本就翻不开,不过他却同时感受到了某种特别气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则气息。
这还不是他最为惊讶的,他惊讶的是看到桌子的其中一只脚上居然长着一簇簇的黑紫色的花。
“这是地狱花?”隗林一眼就认出来了。
地狱花又称之为彼岸花和冥花。
有一个组织名叫地狱花,其中有哪些人员,即使是隗林现在仍然还不清楚,或者说,是整个夏国也都只掌握那些人员的表面身份资料。
他从那绝密软件之中也看过关于地狱花组织的资料。
其中关于对这个地狱花组织的描述是这样说的。
“这是一个追求生命的长久延续的组织,他们不讲道义,没有家国情怀,没有正义与良知,他们只一心追求生命的更长久,他们坚信,在那些尘封的传说之中,一定有着关于掌控至高生命密码的方式。”
这是关于地狱花组织的描述,他们神秘,似乎无处不在,也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当隗林看到这一条描述之时,脑海之中想到一群疯子的样子。
在他的心中,如果只求生命延续的长生,就什么都不顾了,这就是一种疯。
当然,也有人会说求仙之路,就是冷配而自私的,但在隗林这里不是这样。
隗林不能够确定地狱花的人来过没有,甚至他都不知道那位华英老先生在这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已经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所以,隗林在怀疑有人背叛的华英老先生的同时,也怀疑华英老先生的信念是否已经动摇了。
毕竟,当一个人垂垂老朽之时,面对着这个依然繁华的世界,面对着这个即将到来的大争之世,总会生出许多的贪念。
隗林将火光引照到那地狱花上,地狱花的花瓣快速的收缩着。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周围的黑暗轻微的震荡起来,隐隐之间,仿佛听到了鼓声,这鼓像是从遥远之处而来,快速的接近,似从天际而来。
一直以来都宁静的火光在这鼓声之中居然摇动了起来,这火光是与隗林的元神合在一起的,火光的摇动,那就是隗林元神在震荡。
而在祠堂之中的陈小溪在听到鼓声的那一刹那,她得心竟是震动着,心脏之中的血液翻涌。
而她也清楚的看到手上的灯笼里的火光震荡起一朵朵的灯花。
“这是什么鼓声?”陈小溪无比的震惊。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震荡。
随着这鼓声的响起,她还听到了外面响起了鼓噪声,有人随着鼓声而发出了呐喊。
就像是有一个活动,人们随着鼓声而起舞。
在陈小溪的心中立即想到了祭祀活动,就是如此这般。
随着她的想法生出,便看祠堂外面出现了一个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