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汉贼不两立大宋不偏安

  高顺贞做完了这一切之后。
  直接带兵将段正严扣压了下来,带去了高府。
  段正严压根就不敢反抗。
  这位大理国王陛下毫无排面,只能被人靠走了。
  高顺贞当然不会就此停手。
  反而是对身边人吩咐道:
  “传令,征召勤王大军,用陛下的命令布告四方,宋军不过是捏造圣旨,假传旨意,其目的就是要在咱们大理国烧杀抢夺,各部应予以还击。
  另外,让土司们出兵吧,先把好处许下去,再帮我联系一下大夏国的使者,我要接见他们。”
  高顺贞布置完这一切之后,这才轻吐了一口浊气,整个人如释重负,宋军还是想太小瞧他们大理了,就出动这么点人马,如何能成?
  高顺贞觉得宋军数万人根本就没办法打到羊苴咩城。
  ……
  与此同时。
  赵官家宣战的消息传来,天下震动。
  有人拍案叫绝。
  也有人面露讥讽之色。
  无数仁人志士书写劝诫的篇章。
  无数人痛斥官家身边出了奸臣。
  此为乱命也。
  也有各地的府县上言奏事。
  有不少道德清流出面。
  毕竟赵官家的做法在大多数人眼中有些太过于狂妄了,宋国什么时候有这个资本以一挑四。
  就算是一个金国,咱们都拿人家没有办法,如此行事不过是取死之道罢了。
  奏折如同如雪花片一样飞来。
  并且,淮南军,淮北军,羽林军,淮河一带的宋军,什么王彦,大小辛,李宝等等通通是闻讯而动。
  最先动手的,不是别人,反而是先发制人的岳飞,当然,消息毕竟还没有传来。
  前线战果如何,尚不得知。
  而赵官家哪去了?
  此时赵官家正在吕府,一方面是君臣已经好久没有私下奏对,双方要联络一下感情,另一方面赵官家也在躲着那些奏折。
  吕好问,赵旧对坐。
  似乎赵官家对凉亭情有独钟。
  所以两人都在院子内的荷花池中心小亭内。
  旁边也无外人打扰,只能听闻蝉鸣声,偶尔有蜻蜓飞过,池塘中泛起点点涟漪。
  吕好问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官家,岳飞的神武军仅仅只是去南边换防么?为何许久没了消息?”
  赵旧笑道:
  “是啊,一方面要防备李乾顺带着西夏兵从大理国一路东进,所以我才有了防备,这才派出了大将岳飞。”
  吕好问眯着眼睛说道:
  “固然西南是重要,可有必要带着十万精锐兵马吗?
  你是官家,随时都可以任性,而我们这些相公也可以为你处理首尾,可什么事都瞒着我们,老臣该如何处置?”
  吕好问也是无语,吕颐浩和赵官家整出来的幺蛾子,他这个首府宰相居然还一无所知,要不是底下人得报大军出行的事情,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而且,吕颐浩上位之后,凡事都讲究事必躬身,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存在,而他本人更是嫉恶如仇,是一个刚烈的相公。
  所以吕好问和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面去,双方便没有了瓜葛。
  赵旧悻悻然的说道:
  “唉,吕相公,实不相瞒,朕也是为了大宋着想,所以不能那么早暴露我们大军的意图,现在岳飞肯定已经带兵打进了大理国,咱们就等着捷报传来吧。”
  “岳飞带兵去了大理国,关官是打算联合大理,到也无不可,只是要提防大理才是。”
  吕好问并不知情前几日的会议。
  也不知道大理公主已经被这位赵官家给祸害了。
  更不知道岳飞在大理国高歌猛进,宋军所向披靡的消息。
  唯独知道的,就是北方四国准备联手攻宋的消息,正因为知道此事,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朝廷也就默许了赵官家宣战的事情。
  总体来说,这些相公们的想法,还是以守代攻。
  特别是长江黄河两岸,还有四川陕西这些地方,只要利用天险,大宋还能重复建炎旧事,再一次将金兵打退。
  至于北伐之势,暂时还不能通行。
  赵旧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
  “朕要大理。”
  吕好问这才反应过来,赵官家的图谋不止于此。
  “嗯?所以岳飞他们此行?”
  “正是讨伐大理高氏,赢回段氏王国,而朕看中了大理这块土地,想要纳入大宋版图,改名云南。”
  赵旧侃侃而谈的说道。
  吕好问顿时震惊不已。
  过了片刻这才说道:
  “咱们大宋王师讲究的是师出有名,此番攻打他人国家,在大战前掀起这番动乱,岂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况且大理不负宋,宋何必负大理?”
  吕宰相激动地站起了身子。
  就算是他脾气好。
  就算是他平常在赵官家面前唯唯诺诺。
  可他依旧有着自己的底线。
  赵旧只道:
  “吕相,这天下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纵然大理国没有丝毫过错,可这世上谁人又是对的?
  你们总讲究着湟湟正道,师出有名,大国风范,吹捧先人,春秋战国时确实是讲究礼仪之战,也可以称之为君子之战。
  可吕相公,不信你翻开史书看,春秋战国几百个国家,那些个讲究礼义廉耻,那些个君子之战的国家,可还存于世乎?
  哪有这么多道德文章,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吕颐浩梗着脖子说道:
  “国虽大,好战必亡,官家,这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容易说得清,如果不求稳妥些,咱们这诺大的家底还要不要啊?
  到处都是不义之战,则大宋和夷狄又有什么区别?”
  赵旧耐着性子解释道:
  “吕相公糊涂啊,先人不是已经教了吗?
  内圣而外王,对自己的子民实行王道,对外人实行霸道,除去大宋之外,但凡敢称兵者,皆除之。
  而大理国,并不是咱们一口气要吞并的,而是大理国的百姓求着咱们去的,当然,朕会让大理回到正轨上面来,至少短期之内,不会让其成为咱们的制约。”
  吕相公拿着手帕擦着额头上的虚汗,低声道:
  “官家的性子总是爱赌,久赌无赢家,臣虽然跟不上官家的步子,但也只能仗着多吃了几年饭,劝一句。
  莫骄莫燥,咳咳咳……老臣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倒想看赵官家收复天下那一日,就是不知道那盛世能否快点到临。”
  “吕相公,这盛世必然如你所愿。
  哈哈哈,若是有错,这天下的事就归咎于朕一人就好,总得有人背着这个国家负重前行,一步一步……”
  赵官家徐徐起身,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宋高宗,要做就做大宋的宋光武帝。
  赵旧出了吕府,在外边则是一队队整齐的士兵林立,看起来,其中不少人还显的有些稚嫩。
  这就是他麾下的羽林军。
  可惜,主力跟着岳飞去了大理国,剩下的兵马大多都是新兵,再加上军营里面留守的一部分老兵,这支大军还显得有些稚嫩。
  不过,没人敢小瞧他们,毕竟在全国第一次比武大会,羽林军的儿郎们,接连击溃了陕西兵,淮西兵,李彦仙派来的人都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这支羽林军,继承了父辈的遗志,享受着全军最好的待遇,赵官家咬牙攒出来的一点积蓄,全部在这里头。
  赵旧正在众人面前,面色肃穆的说道:
  “朝廷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了,朕不知道北边到底有多少敌人,只能想方设法一个一个把他们干掉。
  最危难的时候,你们都是朕的亲兵,每个人都得上,每个人都得把脑袋提在裤裆上面,一不小心没有看好,那就没了。
  你们若全都没了,大宋也就没了。”
  赵旧缓缓上马,说是马,其实比驴子也高不了多少,整个大军最精锐的战马不在他赵官家胯下,而是在最前线的精锐士兵手上。
  赵官家只奉行一句话,既然大宋缺马,那么好刀就要用在刀刃之上,他就算是委屈的当个战驴官家又如何,只要不成为太宗那样的驴车战神就好了。
  说实话,太宗这么败家,和明朝的那位有的一比,区别就是一位跑回来了,一位没有跑回来。
  赵官家带着羽林军出征,他们这是大军是作为中军,之前早就有北伐经验的淮南军,淮北军早已动身。
  韩世忠,张俊为了这一战已经等了一年多了,与上一次的小打小闹不同,宋军这是抱有极大的决心准备收复北方。
  当然,也有个限度,至少要恢复到建炎二年前的光景,要想一鼓作气灭掉北方四国,并不现实。
  与此同时,宋军最先动手的居然还是西军。
  早在岳飞大军出征的时候。
  西军泾原军节度使李彦仙,秦风路副总管吴玠,曲端由于戴罪立功,所以官复原职,迁康州防御使、泾原路经略安抚使,拜威武大将军,统率西军。
  当然,赵旧也考虑到了西军中,曲端和李彦仙本就不和,所以让他们一人负责西夏,一人负责金国。
  剩下的还有两位救火队员吴玠和刘锜,再加上苏油坐镇,其实西军这边的局面反而以北方好上不少。
  曲端坑死了数万西夏兵,用他来对付党项人,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曲端也不负众望,居然连战连捷,将党项人打得溃不成军,甚至让人有些怀疑,西夏人也不过如此。
  事实上,西夏经过上次损失之后,大部分精锐兵马折戟沉沙,导致他们的兵员素质下降的厉害,再加上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
  他们虽然接受了不少伪秦国的地盘,占据了小半个宁夏和川陕,可是兵力终究还是太分散了。
  至于西路军金兀术那边倒没有大的动静,吴玠和李彦仙主要负责对金兀术的战事。
  吴玠本就是最稳妥之人,擅长以步破骑,再加上老李也是一员名将,他们二人联手反而产生的化学反应。
  一时间居然在战场上扼住了金兀术的攻势,甚至还趁机收复了一些城池,和金兵打的有来有往。
  最让西军苦恼的事,莫过于宋军就算是能够取胜,也很难扩大战果,这边大部分都是在进行防御反击战,宋军也不敢追出去,生恐遭遇了埋伏。
  西北的那些糊涂账,看起来就像一场闹剧。
  并没有引起金国和西夏的重视。
  他们觉得这只是宋朝间接性的羊癫疯罢了。
  直到数日之后。
  宋国的宣战书递到了会宁府,汴京府,济南府,兴庆府。
  卧病在床的完颜吴乞买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按照赵宋皇帝的话来说,还有三年可以活,年轻时征战落下了一身的病痛,就像是一头垂垂老矣的老虎。
  死气沉沉。
  可他收到了赵宋皇帝的宣战书之后,脸上的笑意不减,言道:
  “宋人的娃娃皇帝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没想到他身上的戾气这么重,俺都怕到身子骨发抖了,现在的娃娃还真厉害呀。
  俺们那个时候,还整天想着捕捉海东青,下河捞鱼呢。”
  这位金太宗甚至有闲情说起了趣事,显然没有把宋朝的话放在眼里,反而认为这是小孩子无理取闹玩笑罢了。
  完颜挞懒,完颜谷神,完颜银术可,完颜宗辅等人只是感到一阵惊奇,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只有国相完颜粘罕出列道:
  “既然如此,臣愿出征,给宋人皇帝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这天下谁是君,谁是臣,宋人就该好好的上贡岁币就好,否则活该被咱们灭国。”
  金太宗只是思索片刻,只道:
  “准了。”
  虽然他不知道这位功勋卓著的元帅为什么要出马,可是既然他都发话了,自己也得考虑考虑,掂量掂量人家的分量,虽然想去也只能准了。
  要说女真完颜氏最大胆的人,完颜宗翰(粘罕)如果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宗翰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冒险。
  而且他不是用自己一个人的生命去冒险,而是用整个家族,以及完颜部,甚至搭上所有女真人的前途去做赌注。最后整个女真人赌赢了,但宗翰却输得一干二净。
  在女真反辽之前,完颜部只有两千多人的武装力量,连铁骨铮铮的完颜阿骨打都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契丹翻脸,这个时候,正是宗翰的勇气和慷慨陈词感染了阿骨打,坚定了阿骨打反辽的决心。
  女真取得反辽的初步胜利后,又是宗翰的力劝,使阿骨打竖起了“大金国”的旗帜,人心归附,所向无敌。
  在对宋问题上,宗翰始终是强硬的主战派,有他在,仗就没少打。
  正是他和完颜宗望的建议,金太宗(吴乞买)才坚定了攻宋的决心,并任命宗翰为两路攻宋大军中的左路军元帅。
  也正是在宗翰和宗望的指挥下,金兵终于在第二次围困宋都汴梁的时候,攻克汴梁,将宋室宗亲一网打尽(除了赵构),北宋由此灭亡。
  甚至在几年前,宗翰在山西、陕西一带已经培植了一大帮自己的势力,加上西夏也对他示好。
  宗翰俨然有一方霸主的气象,唯一能和他比肩的就是阿骨打家的宗望、宗辅、宗弼(金兀术)兄弟。
  按理来说,他这个年纪就不应该再出征了,这天底下也没什么战功能够得到他的眼。
  直到去年,自己的心腹爱将完颜娄室战死,而且还是在战场上被对方的赵官家砍掉了头。
  完颜粘罕能一直隐忍到现在,已经算是他气度比较好了,现在赵宋官家又要北征,自己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报仇。
  于是才有了今日这一幕请战的场面。
  果不其然,完颜粘罕得到了大部分将帅的响应,皇帝也批准了他的行动。
  只是他得意之际,没有察觉到。
  金太宗眼里的一丝忌惮之色。
  心道:
  “粘罕,果然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