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舞影乱
舞厅休息区里,除了柳娜和儿子外,还坐了五六个人,都是男子。他们都是因为自已不会跳舞,只是陪着恋人或妻子而来。他们的表情复杂,或是默默地喝着茶,或是低声交谈着。他们可能是怀着多种目的而来,甚至掺着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痛苦。孙继军指挥着众人跳着。他正和一个穿着性感,长相俏丽的女子,跳着探戈。而这个女子的老公,正坐着休息区,默默地喝着茶,似乎心思重重的样子。他就坐在柳娜旁边。柳娜有儿子在旁边,倒也没觉得孤单,儿子那幼稚和天真的动作及话语,总是逗得她发笑。而那个坐在她不远处,看着妻子,让别人搂在怀里跳舞的男子,被他们快乐的笑声感染着,便也转过脸来,看着小进,笑着,逗着他玩。柳娜便让小进叫这人叔叔。小进看看这人,却是不愿意叫。于是,两个大人便交谈起来。柳娜知道了这人叫桑可根,是位建筑包工头,刚从外地回来。他妻子是位跳舞的发烧友。他本来是不愿意到这些夜总会的场所来的,但经不住妻子的软磨硬缠,只得陪她来了。见只有柳娜一个女子坐在休息区里,这桑可根便好奇地问道:“您为什么不去跳舞呢?”柳娜只得老实地说道:“我不会跳舞。”桑可根不相信地说:“您长得这样的漂亮,怎么不会跳舞呢?”柳娜笑着反问道:“漂亮和跳舞有关联么?”桑可根便笑起来,觉得自已的问话,确实也有点可笑。是啊,难道长得美丽的女子,就一定要会跳舞么?他便在心里埋怨起妻子来:她总以为自已长得漂亮,就总是追赶着时尚。孙继军和桑可根的妻子跳完了一段探戈,便微微的喘着气,往休息区过来。一阵浓烈的香水味飘过来,刺激得柳娜鼻子一阵发痒。她怕这味道会刺激着小进,便用手捂了捂儿子的鼻腔。孙继军忽然发现了她,高兴地叫道:“啊,柳记者,您也来了。陪您跳一段舞么?”柳娜微微地红了红脸,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我不会跳舞。”孙继军不相信地说:“做记者的人怎么不会跳舞呢?”柳娜笑道:“做记者的人就一定要会跳舞么?”桑可根想起刚才柳娜反问自已的话,便笑道:“柳女士是做记者的呀?难怪难怪······”柳娜便问道:“为什么难怪呢?”桑可根便说道:“柳女士的嘴挺厉害的嘛!”柳娜说道:“我可没觉得哩。”于是,便与孙继军交谈起来。问他不是做建筑装修工程的么?怎么又做起舞蹈教练起来了呢?孙继军便笑道:“业余,业余。”桑可根老婆便笑道:“他什么都是业余哩。做建筑装修工程是业余,当舞蹈教练也是业余,从来就没有一个专业性的哩。”孙继军对桑可根笑道:“这位可是专业性的呢,就知道造房子,却是不会跳舞······”桑可根便反唇相讥道:“你就会取女人欢心哩。”他们原来在一个单位工作,经常在一起开玩笑。柳娜坐在舞厅休息区的椅子上,虽然茶几上放着热腾腾的香茗,并且有儿子相伴着,不知何因,她的心情却是十分的纷乱,总是不能安静下来。像一只乱飞的小鸟儿。她在想着自已那位在哥哥家里的,刚从农村来的丈夫。虽然,他是老实巴交的,对自已也是那样的一往情深,可是,她对他并没有真正的,属于时尚式的那种感情,或者叫爱情。她对他的一切,无论是生理上,心理上,或者说是形式上,只是一种传统的义务,一种免强的满足。可是,当她来到这临海市,接触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并且有了一份十分体面的工作后,她忽然觉得自已的这种传统的义务,浙浙地在崩溃,慢慢地消失。她要寻求另一种生活,一种自已所想要的那种生活。她看到自已这位只分别了数月的丈夫,她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和不自在,就像看到了路边的一个衣衫烂缕,满身臭气的叫花子那样。孙继军十分诚恳地一再邀请柳娜跳一段玛卡舞,这是一种古老的俄国舞蹈,传统而又比较简单,许多上了年纪的人都会跳主要以健身为目的。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学这种舞蹈了。他听说过柳娜是从农村来的,对跳舞不太在行,所以便邀她跳这种舞,简单易学。谁知,柳娜却摇摇头,笑着说自已不会跳舞。孙继军说:“玛卡舞简单着哩,像柳记者这样聪明的人,跳一遍就会了哩。”柳娜认真地说:“我真的什么样的舞都不会跳,再说,我儿子在这里,也离不开我······”孙继军见邀请不了柳娜,只得又把桑可根老婆邀去了舞池。这边,仍然只有桑可根和柳娜母子俩了。柳娜性格本来就十分内向,虽然做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记者,稍稍有些改变,但还是不喜欢跟别人多言多语,那位桑可根虽然爱说爱交朋友,总是找话跟柳娜搭讪。他问柳娜在哪个单位做记者?柳娜说是《临海日报》。桑可根便翻翻眼皮,想着,问:《临海日报》?咋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单位呀?”柳娜便笑起来,说:“先生是哪里人呀?”桑可根说:“本地人呀!”柳娜说:“本地人?连市委机关报都不知道么?”桑可根便揶揄道:“呀,我只是一个做建筑的,**方面的人,高攀不上哩!”柳娜听出人家的话中带有一些讽剌的成份,便红了红脸,转脸看着小进,见小家伙看跳舞看得入神,便用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问:“好看么?”小进抬脸看着妈妈,问:“他们亲嘴嘴么?”柳娜便拍拍他的小脑瓜,红着脸,轻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老是胡说八道哩!”一旁的桑可根却是听到了小进的话,便笑着问道:“这是你儿子?”柳娜点点头,说:“刚从老家来。”桑可根问:“柳记者老家是哪里呀?”柳娜说:“离这儿远着哩。我们老家是农村。”桑楞根便哦哦着,一双眼睛便盯着柳娜脸上看,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似的,倒把柳娜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把脸转向舞池那边看着。见孙继军与桑可根老婆跳完了一段探戈,又跳起了一段她不知道名字的舞蹈。桑可根见柳娜看着孙继军和自已老婆跳舞,便介绍起来,说他们跳的正是玛卡舞。柳娜啊啊着,说:“怪不得孙老板说简单哩,我看着似乎也不复杂嘛。”桑可根一边与小进玩着,一边问柳娜:“小家伙挺好玩的,他爸爸也是记者么?”柳娜摇摇头,说:“不是。”桑可根问:“是公务员么?”柳娜仍然摇摇头,说:“不是。”桑可根又问道:“那一定是大学教授了?”柳娜便红着脸,说道:“他为什么就一定要是干这些工作的呢?他是做建筑装修的,是木工······“桑可根笑道:“柳记者是笑话我们这类的人么?我可是做木工出身的哩。像柳记者这么漂亮的人儿,又有这样体面的工作,能找一个做木工的人做老公?”柳娜红着脸,认真的说:“真的,他是做木工的。将来,我还想请桑先生帮忙,给他找一份工作哩·······”桑可根便哈哈哈的笑起来,连声的说道:“好说,好说!”一对小眼睛有些异样地盯着柳娜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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