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前尘往事与得道高僧(三)
法海见那青绿巨蛇吐着蛇信朝那店伙伏身舔舐,不由得怒喝一声;“大胆妖孽,安敢伤天害理!”脚跟一旋,身子向前纵跃过去,身影闪动,挡住巨蛇,手上禅杖“顺流而下”横扫过去,劲风呼呼,杖影重重。
那蛇甚是狡狯,身子一抖,灵活地向后飞出数尺,碧玉蛇尾半空一盘,泰山压顶般朝着和尚猛甩过去。
法海手中禅杖向外一封,让那蛇尾缠绕金杖,自己暗运玄功,施展“千斤坠“功夫,身子陡然一沉,横臂一抡,竟把那巨蟒甩出数丈。
那蟒半空嘶吼一声,眼看就要飞出窗框,忽然青光翠华烁烁,一名女子空中灵巧盘旋而下,玉掌上依然擎着那只银色酒壶,就见她青纱碧裙,柔丝飘飘,正是月华之下,高楼栏畔那个俏佳人。
法海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何方妖孽在此食人害命?“
那绿衣少女仰头将玉壶中的美酒饮得一干二净,甩掉银壶道:“那里来的臭和尚敢管你家姑奶奶,扫了我的兴致,看本姑娘不给你好看!”说着秀掌上已多了口碧玉晶莹的三尺长剑,剑诀一引,唰的一剑朝法海当胸便刺。
法海见她出手迅雷不及掩耳,剑光一圈奔自己要害戳来,心里冷笑一声:妖孽果然当诛。立即舞动禅杖,与她斗在一起。
绿衣女子运剑成风,光华缭绕,身子盘旋而上,就见一团翠玉霞光骤雨惊涛般围着白衣僧人连连进攻,四周桌椅餐具受剑气催吐,如风中落叶,纷纷扬扬,半空乱舞。
法海见她剑光劈波斩浪,攻入金杖劲风之内,当即杖交左手,右掌一翻,陡然将一只白藕般的洁莹玉手攥入手中。
顷刻间就见她含嗔带怨的俏丽容颜离自己不到尺许,那粉面桃花上竟有残滴玉露忧伤地划落下来。
法海心神一荡,暗暗奇怪:打不过贫僧便要哭么?这妖孽也太不成话了。
那绿衣姑娘舍剑而泣,嘴里念念有词:“娘亲青儿马上便要来陪你了。”
法海心中没来由的竟是一痛:又是一个没了妈妈的孩子么?再看绿衣姑娘泪眼汪汪,竟是与那秀儿不,应该是同自己梦魇中的那条碧绿巨蟒有几分相似!绿衣姑娘见那和尚精神恍惚,不由得暗暗欢喜,心想:这秃驴大概是见姑娘貌美如花,起了歪念头,哼!姑娘是想起娘亲才伤心落泪,以为人家乞怜不成?立即身子向后一滑,樱口微张,朱唇皓齿间喷出一股青色彩霞,毒雾漫天飞舞,染指立毙。
法海虽然法力无边,但离她不过尺许,蛇精毒液粘者七窍流血而亡,高僧识得厉害,长啸一声,松开青蛇;脚下一点楼板,月白影子倒飞出去,动作一气呵成,优雅之极。
小青捡拾起宝剑嘻嘻笑道:“还以为你这和尚如何了得?不想也害怕姑娘的玉液。”
法海见她如此恶毒,不由得勃然大怒;“好个狡诈的妖孽,竟敢戏耍贫僧!”当即摆禅杖与小青又斗在一处,小青东西南北,前后左右连刺数十剑,顷刻间剑光电掣,青虹闪烁,把白袍僧人围了个风雨不透。
法海运杖而舞,见招拆解,左封右挂,叮叮当当将碧云流水化解于无形。又斗几合小青必竟功力不及法海,脚下一绊,跄然倒地。
法海禅杖划个圆弧,在她玉颈上搭冷冷道:“妖孽你还有何话说?今日贫僧便要替天行道,剩得你再去害人!”
小青听到替天行道几字,只觉五雷轰顶,浑身发抖,原来当年其母玉芙蓉被天兵擒获,那些顶盔贯甲的金甲武士便是揪着娘亲的青丝冷漠地说什么要替天行道,接下来电闪雷鸣,一声惨叫响彻云霄,那天之后娘亲再也没有回来。
青蛇如今听法海又要替天行道,不由得气得流下泪来在,冷冷看着他道:“这醉仙楼上,食客盘碗之中都是我们蛇类躯体,你们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你这和尚为何不去替天行道?那些杀蛇取胆的恶人就可逍遥法外么?“
法海一呆,没想到这妖孽竟会这般质问自己,当即高颂佛号:“阿弥陀佛,飞禽走兽入他人碗碟,成那盘中之餐;皆因前世因果,妖孽你若想脱离苦海,不如归一我佛,佛光雨露滋润之下痛改前非,倒可得个善果。“
他乃是佛心善念想要点化于她,那知小青不听他这般说词还好,一听更是气得俏脸煞白,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我娘亲便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了?”
法海道:“你那母亲乃是妖孽,大概也为恶人间,若有报应,那也是因果循环,怪不得旁人。”
小青大怒:“我和娘亲都是妖怪,就要吃人饮血,待姑娘把这临安的活人都吃个干净!“当即便要化为巨蟒去吃食活人。法海怒道:“本看你这妖孽修为不易,想要点化于你,不想你竟这般穷凶极恶,贫僧今日便收了你。“立即双手合十,高颂真经,紫金钵骤然升起,顷刻间金华四溢,万丈佛光,千条幻彩从醉仙楼中蔓延开来,大街小巷盈满瑞丽星雨。
小青被金光笼罩,顿感浑身无力,如坠熊熊烈火,痛不欲生!心中更是恨透法海,暗想:大概娘亲死时就是这般痛楚?娘亲青儿不怕,青儿就要见到娘亲了。渐渐神志不清,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