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水运
荆湖一带开始了大规模的军事屯田,不少从中原招募的屯田军户也迁徙到了这里。
朝廷正在对大冶和袁州两处铁监进行大力改造和扩建,各地的军垦区和工矿企业,就是各地州府兵的主要来源。
另外就是在岳州和江夏两座水师营,都开办起了自己的机器造船厂。
内河船的要求与海船不同,船体要宽大,吃水要浅,另外就是水师所建造的“火轮船”都取消了风帆,以蒸汽机来作为唯一的动力来源。
南方水网发达,清理河道,发展水运成了解决交通问题的首要任务。
湘、资、沅、澧,洞庭湖的四大水系居然通航里程都不近,而且湘水上游,居然还有一条秦代所开凿的运河,连通了湘水和漓水之侧的静江府(桂林),由水路可以直接从长江抵达兴平府(广州)。
七月的湘水,正是一年当中最为忙碌的时间。
南阳和荆襄两地收获的夏粮,此时正开始大批南调,以供给屯驻在邕州、梧州和钦廉一带的大军使用。
岭南镇守使李继忠有些不太理解,朝廷不知怎么回事,对于南汉国都能轻易平定的交、趾两州,却是又抽调了四万东川军和荆襄军南下,似乎显得格外重视。交趾不过大唐的两州边地,李继忠认为只需派出数千兵马,便可一举荡平这两个边地蛮族聚集的边州。
可是朝廷却是要求他不准轻举妄动,须等到大军粮草准备充足,才能开始行动。
李岌对于手下将领们的疑问也是很理解,刘只派了万余兵马攻入交趾,就把敢在交趾称王的曲承美给捉回了兴平府,差点没当众斩首。自家手下的将领们自然是不会认为唐军精锐会弱于南汉那些杂牌军。
他们却是不知道,之后宋朝自太宗时代曾两次大败于交趾人之手后,就一直采取姑息纵容的态度,使得交趾在岭南日益坐大,这种愚蠢的政策,造成了交趾日后成了寄附于华夏身体上最大的一颗毒瘤,遗害到了千年以后。
小国寡民,纵容迁就的恶果就是等它强壮了就会趁你虚弱的时候反咬一口。
和农夫与蛇的故事一样,容不得半点怜悯。
什么平等原则都是扯淡,不如把地盘圈成自己家里最为安心。
天空中阴沉沉的,又下起了小雨。
空气中水气弥漫,自从过了长江,身上的衣服似乎就从来没有干透过,湿溚溚地粘在身上,感觉十分难受。
“这鬼天气。”
曹芸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在嘴里嘀咕了一声。
看了看码头上,运送粮草辎重的拖船排成一溜,往年这时,这湘水两岸都有上万名纤夫聚集,依靠人力来拉动运粮的河船一路往南逆流而上。此时江畔的码头上,虽然停满了船只,河面上不停有船只在往来航行,但在码头上聚集的纤夫明显减少了许多。
在江面上,那牵引的小火轮烟筒里在冒着浓烟,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在身后拖着十多条驳船,飞也似的逆流而上,比依靠人力牵引时要迅捷得多。
曹芸下了马车,看到衡州转运使李彦俅正站在衡州的码头上,抬头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情。
曹芸走过去,拱了拱手:“下官参见转运使。”
李彦俅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曹兄,感觉好一点了没有?”
曹芸苦笑了一下:“应该好了不少,有劳转运使挂心了。”
李彦俅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那就好,都说南船北马,这到了南边,晕船可不叫个事,还得加强锻炼。”
曹芸又拱了拱手,“我尽量是在船上多呆着。”他知道李彦俅性格直率,说话并不会拐弯抹角,也是不放在心里。这李彦俅军伍出身,如今却是改任文职,说话还是改不了军中的习性。他是晋军名将李从璋的长子,挂名的宗室成员,底子深厚,说话也确实腰杆硬气。
“特么的,这永州到衡州有几段河道比较险峻,这一下雨,疏浚的工程又得停了下来。”李彦俅看着河边上淅淅沥沥的雨丝,随口又骂了一句。他这衡州转运使,现在主要负责往岭南的粮草、辎重调拨和运输,压力不小。
“不是有原来这一带的纤夫么,朝廷已经安排招募为漕丁,负责河道的疏浚和维护。”曹芸说道。
“哼哼,他们倒是会生懒法,把两万多纤夫的安置问题就这么甩了出来。”李彦俅很不满地瞅了一眼码头边上开始冒起浓烟的拖轮,“这两万多漕丁河工,拖家带口的,足有十好几万人,怎么容易安置?!”
曹芸说道:“朝廷不是说沿河安置,就地编入军屯,实行屯田么?反正不能让他们没了饭吃,否则这些人流入地方,以后都是祸患。”
李彦俅道:“上面说的倒是轻巧,这河道两岸都是有主的熟田,那有这么多荒地可用来安置屯军?”也就是他敢报怨上面的政策,曹芸是只能听着,不愿接话。这湘南运输就是指望这条水路,从兴安的灵渠连通漓水。
现在这条运河正在疏浚加宽,以便于五十多吨的拖轮能直接通过。
从潭州到静江府,由于永州有几段比较险峻的河段,夜间不敢通行,这一路上需要走四天时间,这已经是比原来缩短了将近一半的时间。如果在航道彻底完成疏浚后,最多只要三天时间,就能从潭州抵达静江府。
现在从蜀地和荆州南调的部队,也是尽量走水路,这又加重了他们的运输任务。
也难怪李彦俅着急和报怨。
这大军在南方调动,其实是非常的艰难,最困难的在于粮草、辎重和军械等补给物资的运输。这山高路险,陆地运输不便,主要就是指望水路。
现在有了这种小火轮拖带,不需要纤夫,运输船队就可以逆水而行,实际上情况已经比过去改善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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