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调遣
别人带出来的军队怎么也不如自己一手所打造出来的禁军忠诚可靠,这是李岌的想法,他需要亲自招募和训练出一支忠于自己的禁军出来。
修建军营和屯垦改造荒田的过程,其实也是一个聚拢人心的过程。当军营被建好,田地被开垦出来,再加上完善的水利灌溉设施,这些军卒在看着亲手动作而修建好的田庄,就自然而然地会生出一种归属感和依赖感。
在走马观花似的巡视过北苑庄园后,在回到晋阳,李岌就把张枢、李环和曹信、卢焕等人召集到晋王府,商议实行屯田事宜。
许多事情,看似简单,当需要真正实行的时候,才知道诸多杂事极为繁多。
屯田首先需要招募到青壮人口,另外牲畜、工具、农具,屯田建营所需要的砖木等物资,屯田军户所要支付的钱粮等等。
千头万绪,首先需要从招募军户开始,万事开头难,只要做起来,一些事情都可以在实施的过程中慢慢解决。
由于唐末五代长期的战乱,国内人口越来越少,特别是青壮人口就更为稀少,大多都被各地军镇招募到了自己的帐下,成为了牙军。
下午酉时,侍卫亲军指挥使符彦卿和何福进两人被太子召进了晋王府。
监国李嗣源在洛阳发出政令,原来先帝李存勖所赐姓名的将领们准予恢复旧姓,河东方面也照准施行,已故晋军大将李存审的几个儿子也恢复了符氏旧姓。
已经是半下午时间,日头西斜,晋王府里的树木拉出长长的阴影,覆盖着庭院里的行道,倒让人感觉不到多少炎热了。
符彦卿和何福进两人都是晋军中的勋贵子弟,才能进入洛阳禁卫亲军中做了中级军官。先帝很看重原来晋军将领们的后人,所以收拢了许多贵胄子弟当作自己的亲军侍卫,本身是把他们当作心腹来培养的。
何福进、王全斌等的父辈都是刺史这一级别的将领,而符彦卿的父亲符存审却是晋军中最高一级的统帅,做过晋军蕃汉马步军总管,一方节度镇帅。
由于晋王府大部分人员原来都迁去了洛阳的皇宫,王府内留守的人员不多,庭院里只有几名仆役在打理着花草树木,显得有些沉寂。
符彦卿和何福进两人来到文华殿,这里是原来晋王府的书房,一般不开朝会,太子都会在这里会见北都留守府的各级官员和将领。
一名很年青的内侍把符、何二人引入殿内低声唱道:“符彦卿、何福进宣到!”
这时李岌正俯身御案上,手里握着毛笔,正在写一份计划,他抬起头来,略微示意了一下,又接着继续写着文字。又过了一会儿,李岌才把手里的毛笔搁在笔架上,脸上带着笑容,用很亲切的口吻对符彦卿和何福进道:“两位坐下说话罢。”
等两人落座后,太子李岌又继续问道:“两位可认得两川招讨副使任圜?”
“认倒认得,只是不太熟悉,他原来是昭义节度使的属下,一直呆在潞州,后来又到了镇州当宣徽使,并不常在先帝身边。”符彦卿回答道。
李岌点点头,继续说道:“他现在兼领京兆府,这里有一份我的亲笔手谕,你们两人去长安,抽调五千征蜀军到晋阳。我估计任圜不会那么痛快,所以派你们两人过去,总归原来是认识的,也好说话些。不过也不用强求,这事能办成最好。”
符彦卿略为踌躇一下,又问了一句,“晋阳事关基业,那任圜敢不听太子的命令么?”
李岌叹息了一声:“他现在态度摇摆不定,李嗣源也在极力拉拢他,好在有元行钦在华州牵制,堵着石敬塘过不了潼关。我也不想过分逼迫他,否则有可能投向洛阳方面。如今我准备在晋阳周边实行军屯,正为兵员的来源犯愁,调入这些关中军只是为屯田所用。两位爱卿可愿为某分忧,前去长安走一遭?”
“殿下差遣,我等自当听命。只不过我估计任圜不会把精锐交出来,也许会将那些裁汰的老弱交出来,发应付太子。”何福进道。
“就是军中裁汰的老弱也行,我现在是急需要人手。”李岌说道。
随之,李岌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给两人说了一遍,他打算开始屯田养军,这人力却是第一要解决的问题。原来后唐的征蜀大军,大半来自于关中,他是想调一部原来的晋军和一些关中的部队安置在晋阳周边,实行屯田。
两人这次去关中,不光要把部队带过来一部分,最好是能够带上家眷一起迁徙过来。另外还可以在关中招募一些流民前来晋阳。
这两年北方干旱,田地里收成不好,背井离乡讨生活的流民不少,不过,以现在李岌的能力,暂时还无法大批招收流民,进行安置。
把符彦卿、何福进两人派去关中,交待完具体事宜后,李岌心里轻松,背着手步行来到王府后园山脚下正在忙碌的工坊工地上。
李岌在心里其实是很佩服这个时代的工匠,只要你给出图纸,尽管不很标准,但在稍加解释后,就能制作出一些精巧的机械配件出来。
晋王府紧邻晋祠,天龙山脚下有不少的泉水涌出,汇聚成小溪,最后形成晋水。早在春秋之时,晋祠一带就开始引晋水灌溉农田,粮食出产丰富,养活了众多的人口。这也是晋阳城能够屹立上千年,持续扩大发展的一个主要原因。
一座磨坊已经在水渠上建好,在水流的驱动下,水轮机带动一座巨大的石磨开始旋转起来。虽然在李岌的眼里转速还是显然有些缓慢,但是晋阳宫和晋王府总管张枢和王府家仆的眼里,这东西简直就是一件奇迹。
李岌有些担心,那些用桐油浸泡过木质齿轮的强度……
显然,他的担心有些多余。看着破碎的糜子粉不断从飞快旋转的石磨中间缝隙中涌了出来,王府的总管张枢还是半张着嘴,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