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争辩
“王子?你发烧了吧?”
杨宕勇躲开余晓燕伸到自己额头的小手,心虚地看着她。
“没发烧?没发烧你找哪门子王子当学生?”余晓燕柳眉竖了起来,脸上小酒窝不见了:“王子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吸食人民血汗的寄生虫!最腐朽最堕落最无耻的不就是这些人?你要收这样的当学生?你那些政治书都念到哪里去了?你很羡慕他们生活?也想跟那些寄生虫为伍?想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三妻四妾生活?!”
看着面前认同余晓燕观点的何、乔俩人,杨宕勇几乎想拍额叹息,毕竟是接受了传统接班人教育的学生,这思想太纯洁了!要是后世接受快乐教育的年轻人,这几个反问句还用犹豫?直接小鸡啄米了!
好吃懒做是人的天性,可惜,接班人却不能按照天性来,要改造社会改造世界,首先就要改造人,而人的天性又是最难改造,不然歪果仁也不会只对少部分精英搞接班人教育,至于普罗大众,还是快乐教育让他们以无知为荣好。
很可惜,余晓燕他们读书是在蔽塞落后的边疆,就算是边疆首府最好的中学迪城一中,学校教学还是很保守,没有沿海地区那么开放,自然也没有整日念叨外国月亮如何如何圆的老师,这么保守的地方也产生不了希望再殖民三百年的沉思者。
当外星人将四人绑架离开地球前,电视里还没反思黄土文明如何劣于海洋文明,当年有伤痕的不会留在边疆继续受罪,早回口内去反思了,只留下一些拿着书本念教条的老师,于是教出来一群没那么头脑灵活,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学生。
这是三个让教授痛心疾首,认为喝狼奶长大的学生,这是以共和国为荣,没有国际化思维,以当民世界公民为荣的学生。
面前站着三位要砸碎旧世界枷锁的少年,杨宕勇很想说很傻很天真,可嘴唇动了动,他却说不出口。
杨宕勇早在社会大染缸里打了几十年的滚,酱缸把他从内到外熏得发酸发臭而不自知,可面前这三人还没接触社会,没被现实打击到,是的,原来历史上他们一样在随波逐流后成为普通社会人,一样被资本的力量教做人,但现在还没有,他们还纯洁的如张白纸。
他们还活在童话世界中,杨宕勇却要让他们回归现实,这很残忍。
当然,那个环境那种教育下,不管是余晓燕还是何洁,可能更不能接受的,是三妻四妾,至于乔湖,作为男人,杨宕勇以己度人,怀疑出于人性他可能幻想过左拥右抱,可他现在没胆子挑衅两位同伴,就算心里再点头,脸上还是要扮出嫌弃之色。
理想主义很好,不过……
杨宕勇都不用怎么思考就知道该如何说了。
“有句俗语叫到哪山头唱哪山歌,按照我们政治课本所言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这个大家读书都知道的吧?”
“这里是什么环境?青铜时代,最好的地方也不过刚刚进入封建社会,大多数地方还处在奴隶制社会,这时候讲平等,讲民主?跟谁讲?怎么讲?理论还要联系实际,脱离实际的理论那只是空想,教条主义可是注定失败的,当年学习北极熊搞城市起义,结果除了一再失败,又取得了什么意义?只有结合实际,上了山,这才有了后面的胜利,这也是后来说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那么深入人心原因。”
“这里人民很愚昧,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可我们力量又很小,哪怕错了一小步,对我们来说,那也是灭顶之灾,人们总是向往美好生活,对任何一点改变都很敏感,这没错,所以才有群众眼睛是雪亮的一说,只是群众眼睛在雪亮的同时,又是近视的,人们只看到眼前蝇头小利,很容易就满足,当年大宋花石纲搞得天怒人怨,方腊借此揭竿而起一时声势浩大,可朝廷只是停了花石纲,处理了几个民怨最大的直接经手人,民心就变了,起义也就失败了,这还不够说明?”
“我们没本钱,群众也不可能我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人要适应社会,才能提改造社会,你连社会都适应不了,改造?真以为世上存在龙霸天这种角色?”
乔湖觉得杨宕勇说得都很在理,全是读书时老师讲过的内容,这些他都明白,只是以前懒得想,今天算是温习功课了,于是边听边点头,听着听着,听到一个陌生名词……
“什么是龙霸天?”
“龙霸天?呃……”杨宕勇嘴张开却卡了壳,这些人还没受到网络毒害,不知道龙霸天式主角的厉害,想了想,组织下语言才说:“所谓龙霸天,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式人物,全世界都围绕着他来转,怼天怼地怼人永远不败,嗯,你可以理解为他智商两百五,其他人智商负两百五的存在。”
“有这种人?”
“里的人物,不必太在意细节。”
“哪本?我咋没看过有这么垃圾的?作家这样写,还不给读者骂死?”
很垃圾吗?杨宕勇想了想,貌似也没看有哪个作家这么写了,被读者喷死啊?倒是读者一个劲叫好,说写得带劲。
大毒草?
看不就是消磨时间,现实已经如此残酷,里还要继续遭罪?读者又不是受虐狂,不是大毒草还不看了……
好吧,只能说乔湖现在还太天真了,对作家和读者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等袁老先生让大家吃饱了没事干,就能体会快餐文学魅力了。
余晓燕对龙霸天完全没兴趣,对实践与真理的关系也没感觉,似笑非笑看着杨宕勇:“就是说你还真想找一群老婆?”
“没!绝对没有!!我对这里的女人没半点兴趣!!!”
杨宕勇求生欲很强,那可是小时候被管教了十多年的血泪史,岂是现在几年就能扭转过来的?
“我只是觉得收个王子做学生,能更快打开局面,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自己做,可以让学生找家长嘛。”
以前学校不就是如此?学校要春游,没车怎么办?找学生家长啊,学生家长会帮学校解决实际困难。学校教学楼要粉刷怎么办?找学生家长啊,相信家长对义务劳动很赞同。学校门口安全存在隐患怎么办?找学生家长啊,让家长到校门口义务执勤,哪个大人不愿意保护自己孩子有个安全环境。学校绿化不达标怎么办?还是找学生家长啊,相信家长对自家孩子在花园式校园读书一定很感兴趣……
对老师来说,有什么问题是不能找家长解决的?一个家长或许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一群家长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了,那可是聚宝盆,必须抓紧不放手。
所以,本来杨宕勇对人手不足很犯愁,现在看到那位财大气粗的七王子,马上就想起以前的班主任,这么好的学生,不把他拉到身边好好教诲,实在对不起孔圣人的有教无类。
既然杨宕勇说没兴趣找这里的女人,不管信不信,至少听了余晓燕觉得很开心,笑眯眯道:“我不反对你收一个王子,我只是觉得你不能破坏自己的规矩。你自己说再过两个月收下一批学生,现在为了一个王子,就要破坏规矩,这不好。”
杨宕勇很想说所谓规矩,制订了就是为了破坏的,而且规矩制订,只是为了让下面人遵守,什么时候制订规矩的人也要遵守了?做个样子糊弄糊弄别人就行了。
看着余晓燕的眼睛,这些话杨宕勇没好意思说出口——三观太不正了,很有损他这些年的人设。
杨宕勇只有举白旗:“唉,那就算了,再等段时间再说吧,希望这小子耐得住性子。”
通过天宫号,看着抢了两个玻璃碗放弃第三个竞价的七王子,杨宕勇只觉心痒难搔,这可都是钱啊,还有大量的劳动力,七王子有没有耐心,杨宕勇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就很没耐心,很想现在就飞过去,把那个七王子忽悠到自己身边。
自己意见勇勇还是能听进去,这让余晓燕很高兴,中午做饭时,很高兴哼着歌,让几个跟着她的女学生很是好奇,不知老师为什么这么开心。
飞机一次又一次从东方飞来,带来一筐筐的布匹。摸着明显比谷里自制的麻布经纬密度更高的布匹,杨宕勇觉得脸有些发烧。
同样是苎麻制成的布,很明显,自己做腰机时太不负责任了,而且麻线也是谷外做得更纤细,这点责任倒不是他的,一定是余晓燕跟何洁的责任。
责任是别人的,没毛病。
就是这话不能对俩女说,没看俩女看着这些上了色的布匹很满意?这时候要是话题扯到谷里自制布,那一定会自找麻烦。
女人天生对漂亮布匹很感兴趣,能让余晓燕、何洁高兴,杨宕勇就满意,也不会给大家添堵。
谷外送来的不光有麻布,还来回飞了四趟才全部拉回来来自东边的绸缎,这些都是七王子当时出得一车绸缎,别人可没,其他所有人能出的只有麻布,由此可见七王子的富裕。
“哎呀,这么多丝绸,能做好多漂亮衣服了!”
何洁笑弯了眉,摸着光滑柔软的丝绸,早忘记上午还在跟余晓燕一起声讨杨宕勇跪舔权贵的行为。
何洁曾经跟着余晓燕去雪绒花服装厂看过那些漂亮衣裳,作为跟通讯站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服装厂,对大主任的女儿当然不存在什么“闲人免进”这样的限制,当时何洁还幻想着自己穿上那些衣服会多好看,谁知还没等她工作,有钱买新衣服,自己就落到陌生的异星球,刚到这里时别说什么新衣服了,差点就要学着原始人围着树叶遮羞掩体!
后来有了苎麻,自己能绩麻织布,何洁还很高兴,没想到今日又看到这么好的面料!
这些面料当然不能跟雪绒花服装厂里那些面料相提并论,可能在这里有了丝绸,还是不同颜色的丝绸,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何洁开心的只想说: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杨宕勇这时却在单手持笔,在一块木板上写字:
鸡鸭可以宽限几日,最好收集些鸭毛,速速送来。
在每个字上面用拼音标注上,这种文字跟拼音在这里比任何密码都管用,就算召集全球有文化的,相信他们也破译不了这是什么意思,山十四却学了不少时日拼音了,相信能准确领会自己所说。
天气即将寒冷,现在夜里温度都十度以下,真要降到零下,难道要缩在芦苇头里瑟瑟发抖?
要保暖,还有什么比羽绒服羽绒被更好的东西?
杨宕勇本来没想到,在看到这些绸缎,亲手感受了手感后,杨宕勇觉得羽绒制品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