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永生不忘

  刘大人的妻子今日生辰,可他有家不能回,在这审问傅若岚,心中有诸多怨气,此刻全洒在她身上,卯足了力气拉拶。
  “啊!”痛楚袭满双手,傅若岚再也忍受不住,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大……大人!”侍卫怪异地叫了声。
  “结巴什么?在大牢这么久了什么阵仗没见过?给吓成这样?”
  “这、这好歹是未来的七王妃,若是殿下怪罪起来……”
  “胡说八道!这样的妖女,皇上还会让她做殿下的妻子?”刘大人丢了拶,不满地睨了侍卫一眼,伸手探着傅若岚鼻息,“没死,拉下去。”
  侍卫光芒地扯下傅若岚的绳索,把她拉回了牢房之中。
  傅若岚被扔在枯草中,枯草硌着她的肌肤,她难受得紧,缓缓睁开了眼。
  双腿蜷缩在一起,双目空洞地直视着前方。
  那金创药到底是不是景颖儿调换的呢?可她又哪有途径拿到宫中的瓷瓶呢?
  傅若岚越想越头痛,伤口也泛着疼,她敛回思绪,垂眸看着血淋淋的伤口。
  她看得太过出神,甚至都没听到门口窸窣的声响。
  “多谢殿下,颖儿定当没齿难忘。”
  南华清挥挥手,目不转睛地看着牢房中的傅若岚。
  只见她双目无神,浑身上下每一处好地方,他心头一痛,退了出去。
  殿下?傅若岚抓住这个词,愚钝抬头,眼前早没了那人的身影。
  她拖着身子爬到栏杆前,极力往外面张望想看看是不是南煜辰。
  那人背影欣长,像极了南煜辰,可那若是他,为什么他不停下来看看自己?
  “别看了,送奴婢进来的是大皇子,不是七皇子。”
  景颖儿的声音像是冰冷刺骨的冷水,无情地泼到傅若岚身上。
  傅若岚松了手,看也没看她一眼,背靠在木栏上,“你来做什么?”
  景颖儿将食盒放在地上,一一把菜肴端了出来。
  “不是奴婢你还想着是谁?静云?竹以竹溪?”景颖儿冷笑,“他们指不定此时在攀那根高枝儿,怎么还会有闲工夫来看您?”
  “你以为他们都和你一样忘恩负义?”傅若岚也跟着笑起来。
  饭菜的馨香很快弥漫在牢狱中,大牢中的饭菜全是馊的,傅若岚尝了一口就吐得一干二净,现在馨香飘在鼻间,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景颖儿勾起唇,“二小姐现在就不要和奴婢闹脾气了,过了时辰奴婢就该回去了,这是老爷让奴婢带来的食物,您还是尝尝吧。”
  爹?傅若岚愣怔,目光投向菜肴,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她抖着手捏住筷子,慢吞吞地夹菜。
  景颖儿看不下去,夺过她的筷子,把肉末全赶进她的碗中。
  她贴心地用勺子盛了口饭给傅若岚,“不知合不合小姐口味。”
  勺子刚凑近傅若岚,她立即嗅到了不对劲,拧着眉头瞪着景颖儿,又沉声问:“你确定是我爹让你做的菜?”
  “是、是啊。”黝黑的眸子吓得景颖儿身子一僵,她不自在地缩了缩手,“小姐快快吃了吧,待会凉了可就不好了。”
  傅若岚忍着痛抓住景颖儿的手腕,未干涸的血落在她雪白的衣衫上,惊得她小小颤抖。
  “我再问你一次,是我爹的命令还是萧姨娘?”
  “您在胡言乱语什么呢?”景颖儿想要甩开她的手,却挣不开。
  “饭菜里有毒。”傅若岚轻轻嗅着,脑中突然闪过一丝金光,“和金创药里的一样!”
  “疯子!”景颖儿把碗甩在地上,一把推开了她。
  “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原谅你一次两次,你却想置我于死地!”
  傅若岚面无表情地看着景颖儿,厉声道。
  “奴婢哪敢呢?”景颖儿笑得苦涩,“奴婢哪有能力只手遮天?寄人篱下,总得看人脸色不是?”
  话虽这么说着,可傅若岚却知道景颖儿绝对有这么阴毒的心思。
  她从前连自己的孩子都忍心打掉,对旁人还有什么怜悯之心呢?
  景颖儿一瞬不瞬地盯着傅若岚,猛然攥住她的手腕,手指摁在她腕间的伤口上。
  “奴婢奉劝您一句,能低头就别死扛,这样会少受许多苦。”景颖儿看着落魄的傅若岚,啧啧摇头,“不久前还是光鲜亮丽的傅二小姐,如今却沦为阶下囚,真是可怜。”
  傅若岚沉默不语,良久,她才嚅嗫着唇,盯着她琥珀色的眼眸,问:“为什么?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如此陷害我?”
  “待奴婢不薄?”景颖儿翘起唇角,毫不掩饰眼底的恨意,“打一巴掌赏一颗甜枣儿,就是所谓地对奴婢好,那我可真是消受不起。”
  “您对奴婢好,可比之静云,我的待遇总会比她差些。奴婢从前尽心尽力在梅苑做事,她就能得到珠钗,而我只有一文不值的丝绢!”
  “竹以竹溪刚被教训您就急忙赶到,奴婢被打得半死都不见你踪影呢!”
  景颖儿越发大力地攥着傅若岚的伤口,望着她指间的乌青,更是无情地碾着。
  傅若岚疼得抽气,闭了闭眼,“我原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
  “奴婢只是一个俗人,怎会不在意这些?”
  景颖儿忽然停顿,又轻轻勾起唇角,在牢狱火光的映衬下,这张脸犹如鬼魅。
  “你总是以为自己有善心,总把傅家人想得太好,殊不知最恶心的就是你们傅家人!”
  景颖儿陡然拔高音量,无情地控诉傅若岚,“要不是你,我绝不会被卖入花楼!要不是我从那楼上跳下来,现在就已经成了千人骑的妓子!”
  傅若岚大惊失色,双眸瞪得老大,轻声念叨着:“怎、怎么可能?何时的事儿?”
  景颖儿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随意撩了撩发丝,“奴婢忘了,隐约记得是您初次入宫的日子。”
  怪不得!
  怪不得那时傅若岚发现景颖儿的时候,她那么紧张,原来,原来……
  景颖儿突然跪倒在地,冲着傅若岚行大礼,她饱含恨意地咬字:“傅家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不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