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 讨厌
“真的吗？”夕钰有些惊喜，邀请张扬和林依然来录制节目，其实是好友林素媛的面子，不过目前看来效果很好，完全不输以往邀请的那些嘉宾，甚至在现场效果上还要更佳。
张扬之所以人气如此之高，原因是什么？
才华！
不论音乐还是诗词，他所展现的才华才是他所有人气的根本，刚刚张扬现场演唱的那首经典校园歌曲《栀子花开》已经令夕钰对他另眼相看，眼下听他语气似乎还有一首歌，不禁喜出望外，笑着说道：“音超上面，你的表现已经堪称惊艳，没有想到还有不少存货……你到底是藏了多少歌啊？”
台下观众听得出夕钰最后一句话的打趣意味，发出一阵笑声，同时也觉得精神振奋，张扬又有一首新歌了，不论是不是他的歌迷，对他的才华都是非常认同的，因此即便不是他的粉丝，也都忍不住有些期待。
不过……
“扬大不会又要任性，把歌留着记忆珍藏，不准备发出来吧？”
钱倩倩抓着何鑫的手臂，欢喜雀跃之余，又忍不住有点担心，如果是别的歌手，有一首好歌哪个不是赶紧迫不及待地发布出来，想尽办法宣传，呼吁粉丝多多下载，把一首经典歌曲藏着不发布，仅仅是留作纪念，改元以来就没听过有这种事情吧？
夕钰见林依然听到张扬的话之后，也有些吃惊的模样，忍不住笑问：“看起来依然也有点吃惊啊，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张扬手里还藏着一首歌吗？”
林依然轻声笑道：“我知道他在准备新歌的，不过不知道有一首悲伤情歌。”
“哦？”夕钰见又有爆点，笑着打趣道：“张扬保密工作可以嘛，连同桌也瞒着。”
小妮子习惯性地鼓着香腮瞪着张扬，张扬捏了捏她的手，笑道：“你别瞪我，是很久以前写的，有一段时间了。”
夕钰笑问：“大概有多久了？”
张扬道：“这是一首失恋情歌……”看了看林依然，“是当初表白被她拒绝后写的。”
林依然被他当众握着手，正在挣脱，闻言一怔，轻轻挣动的温软玉手就紧紧握着张扬的手，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台下许多观众也露出了恍然之色。
夕钰笑道：“就是在你跳楼梯自杀后的那一短时间吗？”
听到“跳楼梯自杀”，现场观众一阵爆笑，连林依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来因为张扬的话而有些沉闷的气氛霎时又变得轻松起来。
简单一句话就能够左右现场气氛，夕钰控场的本事可谓炉火纯青。
张扬笑道：“没错，就是那一段时间写得。”
那一段时间他当然没有写歌，不过说是那一段时间写得失恋情歌，无疑会更加符合常理，也更容易被接受。
夕钰笑道：“可以在这里唱给我们大家听一下吗？”
张扬道：“当然可以。”
现场观众闻言，立即就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还不少人在欢呼。
夕钰问道：“都需要什么伴奏？”
张扬笑道：“一架钢琴就好了，我不太会弹琴，让依依来帮我伴奏吧。”
夕钰本想通知现场伴奏的，听张扬这么一说，立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场伴奏再专业，也不比不得林依然的超高人气和看点啊。
很快舞台一角就架上了一台玉白三角钢琴，林依然已经看了几遍张扬写出来了伴奏曲谱，苏雅本是学音乐出身的，造诣匪浅，林依然天赋极佳，自幼秉承妈妈教导，早在初三那年就已经通过了华夏音乐协会音乐考级委员会制定的钢琴十级考核，现场演奏对她来说并不难。
小妮子端坐在钢琴前，一身纯白棉布长裙，坐姿端庄挺直，饱满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勾勒着优美诱人的曲线弧度，乌黑秀发披肩，容颜秀美绝俗，朝张扬抿嘴柔柔一笑，便有悦耳的音符自那纤长白嫩的指尖流淌了出来，恣意跳跃。
“叮咚，叮咚……”
现场观众无不屏息，凝目注视着舞台上面的端坐弹琴的女孩，女生多被琴声吸引，而男生则大多望着那绝美倩影移不开眼，很多男生哪怕是张扬的粉丝，也从心底涌现出了难以抑制的羡慕甚至嫉妒。
娱乐圈从不缺乏美女，但像这般有着绝美容颜、脱俗气质的美女也是十分少见的，更难得的是娱乐圈污浊脏乱，很多美女貌似清纯，实则背地里私生活极其混乱，像林依然这种简直是上数三十年都找不到一个。
连公认形象气质极佳的夕钰看着林依然的侧脸，都忍不住有点嫉妒，难怪这个女孩一张素颜毕业照都能够被转发超过千万次，她看到她，很容易就会联想起两句古诗里的诗句来。
谢庭咏雪之态！
窈窕神女之颜！
怎么就便宜了张扬呢？
不过……除了才华惊世的张扬，又有谁能够配得上她呢？
好吧，偶像始终是偶像，如果没有张扬，以林依然的低调性格，这辈子都不会上新闻，旁人又哪有机会一睹芳华？
粉丝倒还好，很容易就可以转变心态，由衷地希望自家偶像和女神能够白头偕老，而一些路人，哪怕本来十分欣赏张扬，此时也恨不得以身相代，或者说暗暗祈祷明天林依然就会摔了张扬。
就算自己没机会，女神恢复单身，总有个幻想对不？
否则为什么娱乐圈女星哪怕恋爱多年甚至结婚生子，都还对外宣布单身呢？不就是怕掉粉吗？
想笑……来伪装掉下的眼泪
点点头承认自己会怕黑
我只求能借一点的时间来陪
你却连同情都不给
……
低沉哀伤的歌声一响，所有想这想那，或是看着林依然移不开眼的观众注意力就都被张扬吸引了过去。
这首《世界末日》是前生周董初出道时的歌曲，据说是其失恋后所写，不论词曲，都很符合青年少年恋爱时热血冲动，这一点从歌名就可以看得出来，试问哪个成年人还会因为一场失恋就以为世界末日来临的？
就像另一首歌里唱的，“只是太年轻，快乐和伤心都像在演戏，一碰就惊天动地”。
张扬之所以选择这首歌，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毕较符合自己的年纪和经历。
张扬用情易深，搁在古代或者武侠里，就是爱美人不爱江山那种痴情种子，否则也做不出来因为在音超上面看到杨雨婷惊鸿一现，就脑袋发热去参加音超的事情来。这种性格有利有弊，对于歌手来说，感情丰富自然是好事，很容易就可以沉浸在歌曲的感情里面，进而影响到所有听歌的人。
当初林依然的拒绝，并没有给张扬造成什么心里创伤，不过前生他却曾真切感受过失恋的滋味，与那个她分手时，他尚且稚嫩，比写这首《世界末日》时的周董还要远逊，失恋的悲伤和阴影与一个人的成熟成反比，越成熟造成的影响越低，反之则无限扩大。
对前生的张扬来说，那一段时间，他真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到了末日。
与生俱来的天赋加上后天的努力，此时的张扬唱功已然不俗，因此只开腔唱了两句歌词，感染力便十足，所有凝神聆听的观众都觉得刚刚因为节目而欢喜轻松的心脏如同什么无形的东西压迫，感觉闷闷的，莫名的哀伤。
有过感情失败经历的人，听到那句“我只求借一点时间来陪，你却连同情也不给”，无疑感触更深。
钱倩倩还没谈过恋爱，何鑫却曾自初中时就苦恋着一个大概相当于校草一类的同班同学，上学期期末表白被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此时听到这两句歌词，心里一酸，眼眶一红，泪水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想哭……来试探自己麻痹了没
全世界好像只有我疲惫
无所谓反正难过就敷衍走一回
但愿绝望和无奈远走高飞
天灰灰会不会
让我忘了你是谁
夜越黑梦违背
难追难回味
我的世界将被摧毁
……
林依然弹着琴，抿着唇角，抬眸看向张扬，听他唱着“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也越黑梦违背”这两句，几乎下意识地就浮现了出来了当初他被自己拒绝之后，木然想着自己思念着自己，一边下定决定忘掉自己，却又在梦里不由自主梦到自己，醒来后的梦境现实残酷碰撞的痛苦。
佛说人有八苦，然而最苦莫过求不得、放不下。
对于恋爱中的人，有一个求不得而又放不下的人，那种煎熬有得时候简直令人发疯！
小妮子用力抿着嘴角，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住握紧，心疼的难以呼吸。
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夜越黑梦违背，难追难回味
我的世界将被摧毁
也许事与愿违
累不累睡不睡，单影无人相依偎
夜越黑梦违背，有谁肯安慰？
我的世界将被摧毁！
也许颓废也是另一种美
……
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张扬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全场具寂的观众，微微躬身道谢后，转过身来，就先小妮子坐在琴前，抿着嘴角，努力想要忍住明媚眸子里噙着的泪水，却还是有晶莹泪珠顺着她晶莹白嫩的脸颊流淌了下来。
张扬笑道：“怎么啦？你也想哭，来试试自己麻痹了没啊？”
被歌声里悲伤气氛所感染，也被林依然梨花带雨的模样怔住心疼的现场观众闻言，有瞬息的静止愕然，而后不知是谁，“扑哧”一声，带着哭腔笑出了声来，然后笑声轰然扩散开来，化作一阵忍耐不住的大笑。
只是很多人脸上或是眼里，都有泪水，也不知是伤心的，还是笑的。
林依然坐在钢琴前看着张扬，一双明媚美眸里依旧含着泪水，抿着的嘴角扯了扯，明显被他一句话逗得有点想笑，却又忍住了，气鼓鼓的，也有点委屈的模样，就那么望着他。
张扬走到她面前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温声笑道：“录节目呢，哭什么啊？回头播出去了，人家还以为你演技这么好，说哭就哭，故意衬托我的唱功呢。”
林依然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破涕为笑，大概也觉得丢脸，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用手掐着他要，带着哭腔和忍不住的甜蜜笑意，嗔道：“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