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书院的生活 三

  夜晚是静谧的,某种程度上说此时周围的一切属于余同尘一个人。安静的晚上总能发现平时注意不到的事情,比如湖边有个可爱的少女,比如岁数大了睡不着出来遛弯的山长总是被夫人数落,比如湖水中的石头仿佛能连成一条路……生存环境不理想的人族普遍偏向英武甚至凶悍,这么有灵性的女孩子真的不常见呐。
  忽然空中有一道极亮的白光划过天空,饭堂的四楼有一个身影在空中一闪而过向着白光追去。太快了,快到余同尘需要停下来反应一下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就知道饭堂四楼的老人不简单,当然这不是余同尘这种只比普通人强一点的武修新手该关心的,甚至说这些都是自己不该看的。看了或许不该看的东西自然要找个安全的角落躲起来,比如自己的宿舍就是很好的地方。
  宿舍不知道何时又安排进来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和李景聪都睡熟了。李景聪在睡相很不好,锦被掉在地上抱着一个大的有些过分的花枕头瑟瑟发抖却就是不肯醒来。这个少年才不到十四岁吧,皇室略显变态的教育让一个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的少年显得极为沉稳,只是睡着了就原形毕露了。余同尘从地上捡起被子轻轻的盖在李景聪身上就在外面接了些水简单洗洗睡了。
  说来有意思,据说上古时期大陆没有这么多的高原,那时即使是平原也有很多地方极为缺水,但是这一纪高原东侧的平原不管是降水还是河流水都很充足。将竹子中间打通,连起来就能当水管用,而且健康无污染,水里甚至还会带着竹子的清香。竹管从根到梢由粗到细的交替,像极了王朝更替也像极人的生老病死,只是竹管里的水应该是什么呢?
  书院自然少不了上课,经史是少不了的,而且教经史的多数是女先生,此处关于上课的内容不多说,咱们说说女先生们。尚武的种群里,经史自然相对被忽略,反倒是一些自知修行无望又没有习武的女子会潜心研究经史,出师后大多会选择去一些书院之类的地方任教。虽说鲜有女子经史宗师,但是基本上每个经史宗师都会有那么几个女先生。这些女先生绝大部分有一个共同特点——温婉并且知书达理,因此年轻的未婚女先生总会有很多追求者,甚至很多武学世家的主母曾经都是经史出身。都说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文武之道又何尝不是,习武会让人变得开朗甚至暴躁,一个只有武人的家里很难生出心思玲珑的后辈。给余同尘他们上经史课的就是那天负责考校的女先生,也姓余,不过好像和余同尘他们家没什么关系。
  书院的课业很是宽松,主要靠每个学子的传学先生教授以及自修。书院实行传学先生制度,传学先生有些类似于门派里的师父。至于自修,听雨轩就是藏书楼。上午的经史课上完下午是自修时间,余同尘自然是要去拜访屠刑的。老先生相邀,去的迟了可不礼貌,虽然老先生看上去不是什么正常人。
  书院后山很大,除了学生的住宿区还有很多或大或小的院子。余同尘几经询问找到药庐,才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想象的只有一间茅屋最多有几间房子,这里是一个大的过分的院子,院子里南西北各一栋三层小楼,北侧五层高的楼是很是气派。院子里有不断有先生或者学子来来往往,很是热闹,没想到阴恻恻的屠刑会在这种地方工作。余同尘拦下一个年轻一些的学子行礼后说要找屠刑先生,那个学子便向一个中年先生告了一下假就带着余同尘向北侧的楼走去。走进才发现,这栋楼有竟然不是砖木结构而是一种灰青色的石头打的墙体,十余丈长。楼高也不是五层,是五层半。
  屠刑就在五楼敲门进去,打过招呼后那个学子自动告辞,余同尘致谢相送。屠刑好像正在忙,手下摆弄着一个木头盒子,挥手让余同尘随意。余同尘这才有时间大量这个房间,这是个向阳一面大房间,打开窗户整个药庐的院子尽收眼底。房子四面墙壁全部被书架占满,许多书的书脊锈迹斑斑,显得古意盎然。一张大桌子就是屠刑的办公桌了,桌子上很乱,各种东西随意摆放着,甚至还有一个没盖上盖子的木质饭箱,里边的盘子正是书院饭堂的样式。话说书院的餐具不是不能外带吗?余同尘在心里悱恻。屠刑站了起来,示意余同尘跟他走。余同尘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老人,身材高大却很是枯瘦,身上的袍子很是宽松,习惯性的佝偻着腰身。稀疏的白发挽在脑后,五官很是平整,典型的中原人面孔。
  “小子,你不是余家长大的吧?”屠刑带着余和在书院后山溜达,很是随意的问道。
  “不是,屠老慧眼。”余同尘恭维道。
  “慧不慧眼的倒没有,你身上没有酸腐的气息。”屠刑咧嘴一笑,仿佛也不太介意直接当着余同尘的面说余家人酸腐。
  余同尘有些搞不清状况,自然也不好反驳什么。
  “小子,不用心里不舒服。老夫和你外公是旧识,你外公是余家现在的家主,老夫当他面说的只会更多。”屠刑一脸笑意的说到。“老夫屠刑,是药庐的分院长。老夫感觉你很有意思,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
  余同尘发现这个阴恻恻的老头竟然是一个极为坦荡的人,不由得好感大生。
  “一定时常叨扰屠老,只希望您不要嫌烦才是。”不管是人还是猴子,都会顺杆爬。
  “小子,你人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屠刑依旧是阴恻恻的。
  余同尘怵然一惊,难道自己漏出了破绽。回头一想,屠刑说的是伤,而不是其他什么就恭敬的说:“谢屠老关心,小子当时被人暗算,跌下深谷不知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就这样了。”
  “现在应该是无碍了,小子,你可能不知道,你们余家有些门道,至少治你的伤没问题。”屠刑顿了顿继续说:“你们家的事既然老太公知道了就等结果吧,逝者安息,你也好好或者吧,不要太过阴郁。”
  快回到药庐门口的时候屠刑挥手表示余同尘可以回去了,余同尘自然施礼告退。
  屠刑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说:“昨天晚上的事当做没看到就好。”
  余同尘心里打颤,昨天晚上?估计不是山长惧内的事,是那个姑娘吗?应该是饭堂的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