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做的猴子
真像啊，闭上的眼睛紧蹙的眉头，像极了当年那两个伙计。还是上一世的故事，上一世余同尘也是一只猴子，不过不是浮萍山的猴子，在还是幼崽的时候被猎户从猴群中掳走卖给了耍猴手艺人。学习了作揖爬杆，更学习了耍憨献媚，由于比其他猴子机灵些倒是给主家挣了不少铜板，吃食待遇也要好上许多，那时的余同尘由于体型要比其他猴子大一些，一身棕红色的毛很是鲜艳，因此被称为“大红”。杂耍班中还有两只特殊的猴子，它们被关在一个特质的竹笼里，被称为大小牙儿。这两只猴子经常抱在一起哭，发出“啊啊”尖利的哭声，大红感觉它们和外面那些人更像而不是自己的同类，因为它们哭的时候像极了没吃到糖人的小孩。大红的杂耍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而大小牙儿则更讨孩子们喜欢，特别是一些只有五六岁的孩子更是对这两只毛色发黄的猴子喜欢的紧。班主只是喜欢聪明伶俐的大红，但他不知道大红是一只特殊的猴子，大红能记住很多东西，猢狲本就是机灵的兽类记住的多了也就学会了。说来也巧，那些用来调教的鞭子和琳琅满目的杂耍用具也是为了教这些野兽聪明的。有一天还没学聪明的大红迅速攀到了杂耍班那个漂亮小娘子的肩头，又险而又险的爬上了光溜溜的青竹杆，拿到了竹竿顶上的那颗鲜嫩的桃子开心的炫耀，双腿盘住竹竿吃桃子的时候被一个无赖子用石头砸到了脑门上从竹竿顶掉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过围观的男女老少，脑中回荡着的满是这些人的快乐、悲伤、担忧、侥幸、冷漠……吃了一半的桃子砸在了小娘子的脑门还不打紧，大红猴在掉下来的时候胡乱的抓挠抓伤了小娘子漂亮的脸皮，班主看到了小娘子脸上的血迹脸色铁青又看这只蠢猴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顿时怒不可歇扬起鞭子就要打死这只猴子。愤怒，彻底的愤怒，不只是班主愤怒，红猴子也很愤怒，只不过一个愤怒的挥舞着鞭子另一个红着眼睛抱头鼠窜。班主还是打累了，红猴子也没被打死，反而变得机灵起来，从那以后学啥像啥。开始受宠的大红被和大小牙儿关在了一起，小哥儿三个经常同啃一只肥硕的桃子喝一碗清冽的凉水。
大红猴看着躺着的小孩子，总感觉这孩子像极了大小牙儿。嗯，还是更像大牙儿多一些。
大小牙儿是它朋友，也是它的兄弟，正是因为朝夕的相处大红猴确定大小牙儿是披上了猴子皮的人孩儿。后来改朝换代，天下纷争不断，杂耍班也受到波及生意惨淡。越发萧条的生意让班主的脾气变得很暴躁，对班里的小辈非打即骂，大红作为一只猴子更是难以幸免，即使它再受宠也不行。大小牙儿被皮鞭打开的口子愈合的很慢，它们的血脉还不能完全融合进这身毛茸茸的皮里，日复一日的饥饿和伤痕让它们变得瘦骨嶙峋。
天刚蒙蒙亮，一个杂耍班子就收拾家当装上了大车，一个山一般的胖子肩膀套上绳索拉着车辕背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前进。富庶的江南现在遍地战火，一些兵源紧缺的大王在到处掠夺壮丁，或许在靠近大山的地方才有一口安生饭吃。亿万年来随着西南部高原的崛起，这片大陆中部被高原所占据只有沿海地方还有大片温暖富庶的平原，事实上高原上也有许多村寨部落，不过由于物产不够丰富加上各种毒虫魔兽横行总是形不成大的聚集区。虽然总是有高原上下来的马贼为祸，不过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倒是高原和平原的中间地带倒是安全了一些。艰难跋涉了月余，终于在六月中旬的一个黄昏抵达了山边的一个小村子——百家村，再向北走不到二十里山路就是六水镇。班主找到了村子的话事人，给了半匹麻布就让杂耍班在村里的大庙里安歇。班主先进入正殿拜祭一下，求得神鬼的谅解，这是规矩。
大牙儿死掉了，小牙儿也被关到了另一个笼子里。月上柳梢头，一个小厮在喝稀粥的时候摔碎了一个陶碗，郁郁寡欢的班主自然是勃然大怒，一顿鞭子是少不了的。打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直到班里的老人都看不下去了才拉开了班主，直到班主睡觉都是骂骂咧咧的。小厮挨完打躲在一个屋角抽泣，两只没用的猴子的笼子自然被搁置在了院子里，猴子饿了自然是要叫唤的，大红叫唤了几声就得到了回应，班主气冲冲的走出屋子，一脚就踹在笼子上，看着猴子吓得吱哇乱叫也不理睬回身去睡觉了。挨了打的小厮姓陆，没有名字，在家是老七就被叫做陆小七，因为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就被卖了出来。陆小七盯着头顶的月亮发呆，月亮很大很圆，今天应该是十五吧。他不求自己的爹娘救自己回家，只想吃一顿饱饭，甚至感觉现在马上死去也是一种解脱，可惜他没有自杀的勇气更没有杀掉班主的胆子。陆小七看到大红从笼子里爬了出来，这聪明的畜生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打开了另一个笼子，然后窜上了院墙只是回头看了一样就扬长而去，陆小七确定那只猴子看的是自己而不是地上笼子里已经爬不动的小牙儿。陆小七没有做声，只是等到班里的人都睡着了也从围墙的一处破损处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