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弑父杀兄卫长欢 三

  眼前之人叫十七是长欢从一场火里救出来的,当时救出来的时候,脸被烧的面目全非,嗓子也被浓烟给熏哑了。
  因此他很少说话,只有见了长欢才会说了那么一两句,其余时间,只会像根木头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等很久了吧。”
  长欢看着他黑衣上的雪已经积的很厚,随后又把视线移到他的面具上。
  “若是以后天气特殊你就不要在外面等了,本宫一个人回公主府也没有问题的。”
  十七摇了摇头。
  这举动似乎也在长欢意料之中,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这话她不只说过这一遍,见还是老样子,她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撑着伞就朝前面走去。
  而十七则是形影不离的跟在她后面,茫茫天地间,似乎只有红黑两道身影。
  雪越下越大,有不少打在了长欢的脸上,可是她连哆嗦都不打一下,依旧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失控。
  因为她一般都是傍晚时分才离开皇宫,所以每一次她都是自己走回公主府。
  一来省去了不少麻烦,毕竟她不是很喜欢坐马车,颠簸的有些难受。
  二来就是……暗地里的鬼。
  听着四周安静到诡异的氛围,她眸子眯了眯。
  少焉,一群黑衣人从屋顶上飞了下来,他们个个蒙着黑布,手里拿着弯刀,一股子杀气。
  什么也不说,直接拿着刀朝长欢冲了过去,十七见情况不对,立马把她护在身后,似黑曜石的眸子满是警惕。
  黑衣人也没有立刻动手,他们把两人团团围住,伸出弯刀对着两人。
  “这里是南越都城,天子脚下,你们觉得……你们有几成可能活着出去。”
  对于这种事情长欢已经见怪不怪了,像这种半路冲出一群杀手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作为一国公主即使再害怕也得保持冷静,况且这种事情经历多了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戒备的看着长欢,虽然他们人多,但是不到一年时间就让一个注定要亡国的国家,重新跻身跃入四大国里,幕后之人的手段绝对不容小觑。
  “杀,一个不留。”
  女子衣着如血,发黑如墨,长身玉立,微仰的脸精美剔透,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却如深海般难测。
  十七接到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冲进人群里,手里的长剑几乎是一剑一人,血洒在雪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不一会,这场实力悬殊的打斗就结束了,十七摘下他们的黑布,扒开衣服,随后站起,退到了一侧。
  长欢慢慢走进,看着地上的死尸没有表现出一丝异常,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淡淡开口。
  “西陵人善用弯刀,凡是男子,出生时就会在肩胛处刻上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目测看是西陵刺杀本宫无疑……”
  可是西陵人没有割人舌头的习惯,肩胛处的雄鹰,好像还在结痂呢?
  究竟是谁呢?
  三番四次不厌其烦的刺杀,不厌其烦的栽赃嫁祸。
  “找人处理掉。”
  话落,面无表情,撑着伞也不多看,沿着长长街道朝前走去。
  寒风中,雪轻盈的从空中飘落,就像无数密密麻麻的雨丝,如数落在了卫长欢的衣袍上,但她却恬不为意。
  而她身后的十七则是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一直没有移开视线,直到看不见才唤人出来,处理地上的尸体。
  雪越下越大,寒风刺骨,大红的长袍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印子。
  “爷爷你没事吧,你快醒醒。”
  角落里一个姑娘的声音让长欢停住了步子,她慢慢转头看向一侧,在一个墙角处,有着一老一小两个人。
  瑟瑟的寒风在步行街上呼啸,薄薄的白雪,像巨大的轻软的羊毛毯子落在两人身上。
  那个老人的驼背向上拱起,就像一座小山一样,他的头发花白,身子在寒风中哆哆嗦嗦。
  一旁的少女则是哭的梨花带雨,身穿粗布麻衣,没有多余的装饰,白皙的小脸被冻得通红。
  或许察觉到长欢的注视,少女朝她的方向看去,见到来人一身华服之后,跌跑着朝她冲了过来,随后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她抱住长欢的大腿。
  “求你,救救我爷爷吧,他快要不行了。”
  长欢静静盯着少女没有说话。
  片刻,她把腿抽了出来,在少女的注视下走到了老者的前面,默了一秒,解下外袍披在了他身上。
  感觉到背上温暖,老者慢慢抬头,刚好跟长欢的视线撞在一块儿,但在须臾之后就收回了视线。
  她的眼瞳是有些晶莹的淡褐色,带着一种捉摸不透,就像是如刺骨的深海般。
  “还冷吗?”
  就在老者呆滞之际,清冷的女声从他头顶响起,他扶着墙站了起来,随后又朝长欢跪了下来,“恩人,活菩萨!”
  “南越新皇已经派人救灾了,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长欢盯着老者皱纹遍布的脸,镇定自若的伸出手,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等着老者。
  对于长欢这种态度老者有些迟疑,他看着自己枯槁不堪的手,踌躇着不敢伸出。
  见对方半天没有反应,长欢把手收了回来,她转身看着还跪在街道上的少女。
  “要不,去本宫府上吧,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救灾银两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拨下了。”
  “你是……”
  老者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一动不动。
  “贱民有眼不识泰山。”老者茫然失措,额头不停在台阶上磕着,彼时他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少女自然也听到长欢的话,整个南越除了上头那位敢自称‘本宫’,还有谁这么不怕死挑战皇威。
  “公主,这一切都是贱民的错,跟贱民的孙女没有一点关系,求你……”
  “本宫有说要怪你们吗?”
  长欢转过身子低头看着还在不停磕头的老者,淡淡的开口,语气稀松平常,根本没有在意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