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长得傻

  夜色星光照着海面斑驳点点,钟斐被仆人叫醒,回了船舱。甲板上,倏忽多出个身影。
  慕容玄落,黑袍军团总寨分首领。
  此时,已然摘下面具的他迎风而立,船速带急的海风吹的衣衫翩飞作响,软黑长发随风飘散,发丝扫过他桃花流转的眼睛,扫过他妖娆绝美的薄唇……
  两日后,客船到达鹤仁船坞。
  钟小姐不下船,死活不下。
  钟斐蹲在她跟前,拖着下巴问,“为什么呀?”
  她神情躲闪,半天才说,“当初死乞白赖的非要走,这才半个月不到,我爹要问‘你为啥回来了’,我咋说?”
  “长得傻,被骗了呗。”小公子眨着透亮的眼睛,脱口而出。
  女人瞬间放平挑起的眉梢,一拳打向小公子鼻头。
  钟曦被吵的烦躁,冲钟斐吼,“废什么话,扛走。”
  钟斐扛起狂燥的女人一溜烟奔到马车前,把人往车里一塞,笑的阳光灿烂,“妍姐姐,你先回家吧,我还得把哥送医馆,就不陪你了哈。”
  钟妍担心了一下钟曦,又泛起嘀咕。
  该怎么给老爹解释呢?
  正琢磨着,钟斐的脑袋又探了进来,“哥说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那是自然,钟妍“嗯”了一声。待钟斐走后,又接着琢磨,琢磨了一路。马车在钟宅外停稳时,她得意的打了个响指。
  外面的世界没有爹!对,就是这个。
  管家正和门房交代着什么,眼看妖女突现,一个趔趄跌在地上。
  钟妍开心的跳到老头儿跟前,揪揪他花白的胡子,笑道,“我爹在家吗?”
  管家哆嗦着指着家庙的方向。
  钟则跪在祖宗灵位前,面容虔诚,双手合十。他在祈求祖宗保佑,保佑女儿幡然醒悟,乖乖回来,从此以后,再不踏出鹤仁半步。
  “爹,”钟妍推开门,朗声叫到。
  钟则听得那一声,老泪顿时纵横。他顾不得女儿,冲着祖宗牌位一顿狂磕。
  磕完头,还完愿,离钟妍回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期间,钟则一句都没问过她为什么会回来的话。
  “爹,您真的不问问吗?”
  “问那没用的干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钟则看到女儿脸上的擦伤和她不自然的右臂时,心中一痛,“想吃什么?跟爹说,咱把这半个月的都吃回来。”
  钟妍有点郁闷,“我不饿。”
  “不饿啊,那正好,”听她这么说,钟则就把她往正厅带,“律儿从南湖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快去看看喜不喜欢。”
  “不喜欢。”
  “先看再说不喜欢。”
  “爹,家庙很灵验吗?”
  “当然了,我这不是把你求回来了嘛。”
  钟妍挣开老爹的手,飞快的往家庙跑。
  钟则看着她欢脱如往的背影,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管家上前一步,揣着手,微弓了身子,对钟则说道,“老爷,我看小姐这一趟没少受罪啊。”
  钟则又叹了两叹,“如此也好,再也不会吵吵着要出门了。”
  钟妍在祖宗牌位前跪好,极度虔诚,“各路鹤仁先祖,求你们帮帮钟妍。”她咬了咬嘴唇,“求你们保佑,让白玉……惦记上我吧。”
  第二天,钟则没在餐桌前见到乖女。管家说,小姐去了家庙。
  第三天,她又去了。
  第十天,她带着贡品去了。
  第二十五天……
  钟则坐不住了,以前最讨厌去家庙的人怎么现在天天往家庙跑?着了啥魔怔?
  管家捋着重新长出的胡子,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等自家老爷嘟囔的差不多了,适时进言,“要不,请个大夫给小姐瞧瞧?”
  钟则觉得此言有理,未几,又想到一茬,“公子还没回来?”
  管家眯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距离上次见到公子,已经过去二十八天零六个时辰了。”
  二十八天前,是举家祭拜的日子。那天,小崽子不得不回。
  钟则气的倒仰,“把人给我找来,老子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说话间,钟大公子打着哈欠摇摇晃晃从外面回来了。他没看到暴怒如牛的老爹,惬意的懒腰一伸到底。
  砰,一记布靴甩了过来。
  钟曦靠着身体惯性,避开老爹的“鞋打”。他捡起鞋,没事人似的瞅了两眼,啧了一声,“爹,您这鞋都毛边了,回头儿子送您一车。”
  钟则快气死了,“败家玩意儿。”他脱了另一只鞋,上前就打,边打边吼,“老钟,断了他下半年的口粮,一个子儿都甭给他。老子就不信,治不了你这小崽子!”
  “爹,啊,啊呀,疼疼疼……”-
  白玉已经醒了,睡梦中,他在妹妹轻语的坟前跪了很久。
  郎铁蹲在床角,正琢磨老大和林家小姐的婚事,他特别高兴,“哥,林员外在八公桥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女儿要嫁过来,也不能太寒酸不是,我已经让二狗他们采买聘礼了……”
  白玉看了他一眼,郎铁识趣儿的闭了嘴。
  白玉压下梦中噩境,问,“他来过吗?”
  郎铁知道他问的是沈辞,便摇摇头,“沈大哥没来。”
  盘龙盟打退斧头寨前夕,沈辞就该来了。现在已过去十天,为什么还没来,这是两年来绝无仅有的事。是事情没有结果,还是他出了意外?
  白玉胸口微微起伏。
  这时,二狗狂叫着冲了进来,“铁哥,呀,老大醒了。老大,喜事儿,大喜事儿,天大的喜事儿,哈哈哈哈。”
  郎铁等不及,抽了他一记脑皮,“赶紧的说,吊啥子胃口。”
  二狗憋住笑,脱口道,“屠芭蕉死啦,屠芭蕉死啦。”
  “真的?”郎铁惊的半天没合住嘴巴。
  “那能有假,”二狗极度兴奋,“他的尸体被海水冲上岸了,今早上,咱巡逻的弟兄看见了。他那张倒霉脸,化成灰咱都认得,错不了。”
  听得消息,白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对他而言,盘龙梦不过是逗留人间的一处栖息。现在,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沈辞的行踪。
  仙源大陆,浩瀚无边,而他,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