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爷爷的爱

  家里的卫生从不让妈妈操心,都是安峦和姐姐打扫。
  姐姐负责做饭安峦负责烧锅。
  吃过饭后姐姐负责刷锅洗碗,安峦就负责扫地。
  家里的衣服鞋子,都是安峦和姐姐一起洗的。
  洗澡盆长两米,安峦和姐姐就是把衣服放到这里面洗衣服的。
  冬天的季节洗衣服鞋子手难免会冻的很,她们俩的手都红彤彤的。
  在妈妈家的第一年安峦的手就冻烂了,并且往后从来没有停止过。
  有一天晚上妈妈竟然说要带着安峦到爷爷家。
  安峦开心极了,晚上的时候睡不着觉。
  那一天很热闹爷爷看见了安峦那当然很开心,把家里的公鸡连忙逮住杀了,一张嘴总是笑呵呵的。
  奶奶好奇的看向院子里,见安峦跑着向她扑来,奶奶的嘴里竟然也勾着笑,她就直直的愣愣的看着她。
  安峦笑着看着奶奶,不再蹲在奶奶床边了,而是一下子扑到奶奶的怀里,“奶,奶,奶……”
  奶奶笑着拍着安峦的背。
  安峦享受着重逢的喜悦。
  “奶我想你了。”安峦说完害羞的埋在她怀里直磨蹭。
  然后赶紧起来咚咚咚的跑走了。
  安峦跑到了厨房里,厨房里很安静,妈妈小弟还有姐姐都在堂屋里了。
  安峦看着坐在火灶前烧着水的爷爷。
  她扒着门框身子往里倾,笑嘻嘻的看着,“爷你在烧锅啊?”
  “嗯,你没看见吗?”爷爷的每一句里透着高兴。
  “峦峦你在那个家听话吗?”
  “听话。”
  “有多听话啊?”
  “听话的很,听话的俺妈都夸我了,你说听话不听话?”
  “啊哈哈哈!”爷爷爽快的笑着。
  “峦峦你在哪儿还经常发烧生病吗?发烧生病了你妈有没有及时带你去看医生?”
  “及时了,她还带我挂了葡萄糖。”安峦的声音有些哑,她怕爷爷听的出。
  爷爷皱起了眉,“你太瘦了,我看你太瘦了。你一顿吃几个馒头啊?”
  “两个。”
  “你怎么没以前胖了?”爷爷好像不是在问安峦,好像是自语。
  “峦峦你到你大姑家叫她过来吃饭好吗?”
  “好。”
  安峦蹦蹦跳跳的仰着头跑在前往大姑家的小路上,开心是开心但是心里再也没有曾经全然的开心而是惆怅。
  没想到一进门大姑家这么的热闹,大姑的堂屋里说话声连连。
  屋里都是安峦极为熟悉的亲人,大姑,楠楠姐,还有小叔,小婶。
  她们看见了安峦了都很惊讶又很心喜,按着她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
  本来小叔他们打算晌午在大姑家吃的,这下改主意。
  她们这些大人都在堂屋里谈天说笑。
  安峦无意注意听,只拉着奶奶的手时不时软软的看着奶奶,又转头看向院子里,看向厨房里,看向厨房里的爷爷。
  厨房里浓烟滚滚根本看不清爷爷。
  就连他的身影想看见都难。
  只听得厨房里传来爷爷撅短树枝的声音。
  还有爷爷沉闷的咳嗽声。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爷爷总是咳嗽了。
  “峦峦妈,我问你,你怎么小时候不把峦峦带走,现在她长大了你反而把她带走了?是不是想着过几年她就可以打工给你们挣钱了?”小叔说。
  安峦听后头皮发麻。
  “她现在才多大啊,不是才七岁吗,我不是还得照顾她几年吗?”妈妈脾气很暴。
  “照顾几年就行了?你是不是想着她到了打工的年纪就可以打工给你挣钱了?你怎么不想着让她考大学呢?她还是不是你小孩?咱换句话说,如果是你的儿子你让不让他上大学?”
  “你们难道不知道她有多笨吗?我出一只牛有四条腿,两只牛有多少只退腿她都答不上来。”
  小叔不说话了,亲戚都无语了。是啊,她们都知道安峦有多笨的啊。
  安峦将头低的低低的,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安峦的手一疼,安峦红肿又皮开肉绽的手被奶奶拿了起来,安峦感觉的看到奶奶的手在抖,“你的手怎么了?”
  奶奶的手抖了,是怜惜安峦吗?奶奶的声音抖了是怜惜安峦吗?
  安峦蒙胧着眼睛微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
  安峦的手突然的被人提起,安峦跟着起身,提起她手的是小叔,“你看孩子的手都肿成这样了,你没少让她干活吧?而且,而且她的手都露出肉了露出血了。”小叔瞪着眼睛,看着妈妈。
  安峦从来没有被小叔这样疼过,在安峦的心里小叔总是说话语气不好,不爱笑。
  这是第一次安峦对小叔感到了温暖,甚至是感动。
  “在她爷爷奶奶家就没有过吗?”妈妈说。
  “没有过,哪里能有过她被她爷奶这么疼的慌儿。在你哪儿你没给她穿厚一点的衣服吧,你没有整天按着她的手给她泡手吧。”
  妈妈低头沉默。
  大姑找来了冻伤膏,小叔小心翼翼的给安峦的伤处上药。
  安峦感觉到很疼,她的手疼的颤栗,然而她的牙齿紧咬不发出一声。
  安峦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她能在爱自己的人面前忍着痛坚强。
  安峦尽管被药蛰的这么疼,尽管被小叔的手触碰到伤口这么疼,安峦还是咬着小牙不吭一声,她的睫毛上沾着水,但泪却没有落下,固执的噙着。
  安峦不想让疼自己的小叔,认为自己是受了一点疼就哭的不可爱孩子。
  安峦微微抬起头她看见,大姑,小叔,小婶,楠楠姐。
  她们都围在自己身边满满的关心,这一刻的她好开心好满足,也是最幸福的孩子。
  吃饭的时候很热闹,几乎满屋子都是人。
  吃的是面包鸡,大家捧着大白瓷碗,瓷碗往上面直扑热气,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是多么的喜庆而温馨。
  爷爷坐在离奶奶床的不远处吃饭。
  她们有的人坐在床的不远处对面吃饭,有的则是靠在门边吃饭,有的则是靠在与堂屋相连,里屋的外墙上靠着吃饭。
  安峦背靠在门框上吃饭。
  她端着大白瓷碗,热气笼罩着安峦的脸。
  安峦总是不停的抽搭着鼻涕,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鼻涕总比别人多,总是时不时的抽搭,她的脸总是红彤彤的。
  一片安静的吃饭声中,总是还伴随着她不时的抽搭鼻涕的声音,那样的响亮。
  “峦峦过来。”爷爷叫安峦,安峦听话的过去了。
  “我把这几鸡肉给你吃,我不喜欢吃。”爷爷站起来立即往安峦碗里夹肉进去。
  安峦闪躲快。
  安峦蒙胧着眼睛回头看着爷爷,她咧着嘴要哭了,要大声的哭了,心想:爷爷你再也骗不了我了,我知道你不是不喜欢吃而是想把好吃的都给我吃。自从上次离开您们后我什么都懂了。
  爷爷端着碗还是固执的向安峦走来,一边说着,“峦峦听话,我不喜欢吃鸡肉给你吃。”
  安峦的心里好堵,像是受到了凌迟刀割一样的疼。
  她在走神的时候爷爷已经向她走来,把碗里的肉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她碗里夹进。
  夹的他的碗里只剩下细粉和辣椒,爷爷转身满足的走了。
  安峦连忙追上他,把碗里的鸡肉又通通的夹到爷爷碗中。
  夹完了之后安峦呜呜呜,大声的哭了,委屈的像一个孩子。
  爷爷奇怪的看着她,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峦峦我夹给你鸡肉你怎么哭了?”爷爷问。
  安峦咧着嘴哭的好伤心。
  安峦转身抱着自己在角落里呜呜呜的哭着,天昏地暗。
  “哎,峦峦咋哭了?”大姑奇怪的问。
  “这孩子真不听话。”妈妈暴躁的说。
  “怕是被烫到了吧,你看她的手上搭着细粉。”小叔说。
  “你根细粉能有多痛,至于哭的这么狠慌吗?”妈妈说。
  “哎呀,我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啊,得赶紧弄点冷水给她擦擦去。”爷爷说着急切的往压井旁走去。
  有一双苍老的手,把自己的手拿了过去认真而关心的擦着。
  安峦的脸埋在双臂里她偷偷的抬眼看着,她又将嘴慢慢的咧大,她好想扑进爷爷的怀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