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年关难过
此时在飘荡殿的议事厅里，飘荡帮两位副帮主、七位长老列坐于议事厅两侧，神情都比较严肃。
大长老龙大盆坐在议事厅上首帮主的主座上，脑后银白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白眉下那双突眼闪出一丝愠色，右手指揉搓着泛红的大鼻子，他正耐心地听着二长老毛瑞坚的责难。
“年关将至，帮内事务繁忙，陆帮主无缘无故失踪了几个月，到了年关也不见踪影，他身为一帮之主，只顾个人的利益，将飘荡帮上万人的利益抛诸脑后，这令人心寒啊！
“龙大盆，你作为飘荡帮的大长老，不积极处理帮内事务，却不务正业，还在追查老帮主中毒死亡之事；借此徇私舞弊，你竟将一个外地的小男孩，安置在贵宾房里居住！龙大盆，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又如何解释？”毛瑞坚厉声问道。
二长老毛瑞坚身材修长干瘦，马脸上眉骨凸出，凹陷的双眼冷峻阴沉，他还有另外一个特殊身份，是东洪王国武灵殿的使者。
在南陵灵国，各王国的武灵殿往往会将一些年轻修士派往各大门派，与大门派的弟子一起修炼，这些人叫做“寄修弟子”，他们的地位和修炼条件，与大门派的内门弟子几乎不相上下，甚至还要优越一些。
百年战争之后，各王国的武灵殿还向各大门派派驻使者，担任大门派的二长老（也叫客卿长老），一是管理“寄修弟子”；二是参与大门派的内部管理，其实也是监督各大门派。
因此这些武灵殿的使者往往位高权重，有时甚至超过了大长老，他们的地位仅次于帮主。
“陆帮主已经失踪三个多月了，各位觉得他是因为个人事务而失踪？你们仔细想一想，陆帮主失踪，与老帮主中毒死亡有没有关联？飘荡帮的两位帮主在两年半内先后死亡或失踪，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我调查老帮主的死因，也是想弄清楚陆帮主失踪的原因，这正是飘荡帮的大事！
“至于那个小男孩的事情，的确属于我的私事，我会把那孩子的住宿费全部交齐！再说礼宾馆的贵宾房这几个月一直空着，我才将那个小男孩安置在那里，也是为礼宾馆增加一些收益，这怎么叫徇私舞弊？我作为飘荡帮的大长老，难道不能安排这样的小事情？何况陆帮主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那个小男孩还是陆帮主救回来的！”龙大盆大声说道，他松开捏着鼻子的手指，瞪大了双眼，却没有看毛瑞坚。
耿阳的来历，只有龙大盆身边的几个人知道零星半点。对于其中的原委，龙大盆认为目前还不便公开，他也是想保护耿阳。
“那个小男孩是什么来历？这些你应该交代清楚吧？”毛瑞坚忍住怒火，缓声问道。
“武灵殿的使者也管得太宽了吧？二长老，你不要超越了自己的本分！”龙大盆沉声喝道。
“我是该不插手这些小事，但你刚才也说了，那个小男孩牵涉到陆帮主，我过问一下，好像并未超越本分啊？”毛瑞坚盯着龙大盆，眼中闪出一丝阴鸷之光。
三长老边离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年关已到，帮内事务多如牛毛，繁杂不清，飘荡帮总要有一个主事之人，而龙长老又公私不分，还有徇私的嫌疑，我提议……由二长老暂代帮主之位，各位有什么意见？”
五长老、六长老随即点头附和，第二副帮主成集杜也举手赞同。
此时，七长老马巍站起身，高声说道：“陆帮主暂时外出，虽然原因不明，但是按照飘荡帮的帮规，应该由第一副帮主方悦和暂代帮主之位，各位可不能为了私利，坏了飘荡帮的规矩，请各位以大局为重！”
由于第一副帮主方悦和是陸定葆最信任之人，毛瑞坚哪会同意七长老的主张，他不便言明，却也不敢公开违背飘荡帮的帮规，于是他看向四长老郑方，沉声问道：“四长老，你以为该由谁做主？”
郑方一向不偏不倚，但立场也十分鲜明：“大家应以和为贵，要以飘荡帮的大局为重啊，我们不能为了私利，蒙蔽了自己的心眼！”
“既然大家意见不一致，我提议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如何？”三长老边离又站起身说道。
“不行！我去请太上长老定夺！”龙大盆说完，霍地站起身，就要向殿外走去。
“不用了！小龙，我已经来了。”在龙大盆身旁，一个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此人正是飘荡帮的太上长老袁承厚，他身材精瘦，面部狭长，银白的头发，深邃的双眼，大鼻阔嘴，一双手掌就像大蒲扇，他的修为已达到半步灵帝境。
议事厅里的人一听到这苍老的声音，马上起身行礼，纷纷向太上长老问好。
龙大盆请太上长老坐在主位上，却被太上长老摆手拒绝。
“小龙，你坐着吧，我说几句就走。”然后太上长老又对其他人说道，“有好几年没见到各位了，你们打算何时分家呀？”
议事厅异常安静，里面的空气顿时沉重起来，大家面面相觑。
“飘荡帮的家长，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而不是为了掌握权力。”太上长老语气平静，“如果三年后陸定葆还没回来，谁准备作出牺牲，谁就是飘荡帮的家长！否则，以后谁能够将陸定葆找回来，谁就有资格将来继任帮主之位！这期间，你们还是一起管理帮务吧，再也不要打搅我！还有啊……武灵殿使者的手别伸得太长，小心着凉！”
太上长老的身影又渐渐隐没，众人顿觉身心一轻，深深地透了口气。
自从太上长老进入议事厅，毛瑞坚就闭上了双眼，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手心，此时缓缓睁开眼，起身离开议事厅，厅外传来他的声音：
“你们商量好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最后决定，第一副帮主方悦和负责内门相关事务；第二副帮主成集杜管理外门有关事务，其它的事务各有分工。
大家不欢而散，心情凝重地走出飘荡殿，依旧各怀心思。
……
五天后就是新年，整整二十天的年假，飘荡帮的帮众有了放松的机会。
在帮内安家的飘荡帮弟子，开始准备年货；而外地的弟子，则陆续动身回家过年；离家遥远或无家可归的人，则依旧专于修炼，心无旁骛。
耿阳跟着蓝白虎马不停蹄赶回飘荡帮，发现他所住的客房已有人居住，据说是来此探亲的重要家属，耿阳一下子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蓝白虎将耿阳带到了龙大盆的宫垒房，龙大盆正要出门，见耿阳到来，脸上舒展开来。
龙大盆先为耿阳检查身体，仔细验查一番后，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孩子不仅炼体修为精进，而且灵力浑厚无比，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竟有修成金丝光真灵体的趋势！
虽然耿阳的骨髓内还有冥王蝎毒素，但可以在两三个月内炼化排除，比原先估计的时间缩短了许多！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身上的毒素炼化后，一定还有奇迹发生：修成肉身真灵体，开启封闭的经脉，解封丹田和经脉内雄浑的灵力；进入炼气境后，又将开启耳府……还有耿阳扑朔迷离的身世，连本人也不清楚的惊世冤仇，龙大盆心思闪转，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少年妖孽，最近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蓝白虎，你去陆帮主家，将倪牡丹叫过来。”龙大盆转身对蓝白虎吩咐道。
蓝白虎转身离去，龙大盆对耿阳说：“孩子，新年后的二月份，飘荡帮外门将会招收新弟子，在一个月之内，你有没有把握突破到炼体境五重？”
耿阳点了点头：“我先前担心体内的毒素没有炼化，无法修成金丝光真灵体，所以我一直在压制修炼速度……”
“你做得对！孩子，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在三个月之后，再进入炼气境阶段。”龙大盆嘱咐说。
过了一会，蓝白虎领着倪牡丹来到房间，倪牡丹向龙长老躬身行礼。
“不用多礼！牡丹，你今年打算在哪里过年？”龙大盆也不寒暄，开门见山。
“我父亲去世才几个月，目前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我想回去陪母亲过年。”倪牡丹黯然说。
“你家的住房宽不宽裕？”龙大盆接着询问。
“很宽裕，我家以前是倪家的大族，现在人丁稀少，有很多空房间。”倪牡丹闪烁着那双美丽的大眼。
“是这样，我要出一趟远门，帮内最近也不宁静，而蓝白虎、耿阳又无家可归，你带着他俩以及陆婉珠，去你家过年吧！一个月以后再回来。另外你转告甄姨，给她放一个长年假，工钱照付，让她回老家过年吧，甄姨也有五六年没回去了……牡丹，还有没有什么困难？”龙大盆从灵戒中拿出五十块金币，塞在倪牡丹手中，“这些钱就算补贴一下家用，幸苦你了！”
倪牡丹喜出望外，自从自己的大哥死后，嫂子就带着侄儿回了娘家，这些年家里异常冷清，尤其是过年过节。今年父亲刚去世，就算自己回去，家里也只有母女二人。现在好了，多了三个人去家里过年，增添一些人气，还可以在家里呆上一个月，好好陪伴一下母亲，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大长老，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拿这些钱，哪有请客人到家里去，让他们带钱吃饭的？”倪牡丹又将钱退回给龙大盆，笑脸宛若清丽的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