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相知 1

  杯盏精细,菜肴丰富。
  韩南风坐在餐桌前,开始想念小御厨做的饭菜来。
  她做的饭菜真的很合他的口味,他每一筷子吃得都很开心。
  “君君,小绮已经在家等你了,你不去,怎么给她交待?”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韩太太又开始念叨了。
  “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真的把小绮当妹妹,没有别的意思。”
  韩南风无感情地重复这几句话,他已经说腻了,但没人信他。
  “可是你爸已经跟你陈叔叔定好了”
  韩悠悠见四弟主意坚定,只好劝韩太太,“妈,先吃饭吧,等我爸明天回来再说。”
  韩太太白了女儿一眼,“你现在有主意了,当初要不是你怂恿你弟弟,他会去入伍吗?现在好了,老大不小了,还没结婚,你不是说他在等小绮吗?”
  韩悠悠无辜挨骂,也不敢有怨言,“妈,我错了。”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错,四弟才是母亲的宝贝。
  韩家是书香门第,韩太太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很深。女儿不听话,书不好好读,学着男人们去经商,尽管韩悠悠在商圈混得风生水起,但她早就失了母亲的欢心。
  韩南风说:“妈,这跟二姐没关系,我真的不喜欢小绮,不会和她结婚的。”
  韩太太叹气,“君君,你要是不想让妈为难,你就先和小绮订婚,你之前把她当妹妹,是因为小绮还小,你以后可是试着把她当妻子,你们感情一向好”
  韩南风摇头,起身说:“妈,你和二姐吃饭吧,我上去看看三哥,然后就休息了。”
  “君君,你怎么也不听话了?你三哥就是个混账,你去看他干什么?”
  韩南风说:“妈,咱们这样关着三哥限制他的自由,是非法拘禁,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请三嫂回家来,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分说分说。”
  “你操这个心干吗?妈现在是替你发愁啊,你都二十三了,连对象也没有”
  一旁的韩悠悠闻言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她二十八了才订婚,且她和何家的婚事是她自由恋爱谈来的,早些年也不见母亲关心她。
  韩南风撇下母亲和姐姐,独自去楼上吹风。
  他很想说他喜欢的另有其人,只是那个人还不知道他的心意,也不见得她会喜欢他。
  这世上恰好有一个她,在他心里最美好,他最喜欢。她在心里,几年不能相忘。
  脖颈处的伤口隐隐发痒,他又想到白天她细软的手指划过肌肤的触感。
  夜风吹不散相思的愁闷,韩南风抬头看到天空的月牙,美丽如她。
  “四弟这是在想什么?”
  韩亦轩隔着铁窗和四弟对话,他腿断了,彻底逃不了了,精神颓丧了一日,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韩南风回头看了看他,说:“在想一个人。”
  “女人?”
  “嗯”
  “想有什么用,喜欢的话去找她啊!你有手有脚的,跑得快、跳得远,现在干坐着干嘛?”
  韩南风有些惊讶,又豁然开朗,是啊,这样想着有什么用呢?不如去找她,告诉她心意。
  “我早就看出来你不喜欢小绮了,只是今晚才知道你心里有人了。”
  韩亦轩对不起妻子,又辜负朱绡绡,本来韩南风很不耻他这些风流行径的,但感情的事情,韩亦轩的确比他懂的多。
  “但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
  “会有女人不喜欢你?”
  韩亦轩意味深长地笑,“那些小丫头可能都喜欢你,但成熟些的可能会嫌弃你没有情趣。”
  韩南风有些羞涩,自家三哥一向轻浮,就不该跟他说感情之事。
  “怎么了?那个人是小丫头,还是一个女人?依四弟的性子,我猜是个小丫头”
  “三哥,我们说这些是在言语轻薄人家姑娘,不好。”韩南风说道。
  韩亦轩有些恨铁不成钢,“一个大男人对待感情之事如此羞涩扭捏!你都这么放不开,让人家姑娘如何自处?”
  韩南风静静地听着,觉得有道理。
  韩亦轩趁机说道:“四弟,我们商量个事,你放三哥出去,我帮你追人。”
  韩亦轩真的快被关疯了,他之前还能出去活动活动,腿断了之后,出不去,这一天格外漫长。无心看书,无心写字,只有独自嗟叹。
  韩南风摇头,“三哥,做错了事就要承担,我跟妈说了,明天让爸和大哥去请三嫂回来,大家把话都说清楚,这个时候你就别想着逃了。”
  韩亦轩拍窗叹气,“你小子不是害我的吗?我不想见你三嫂!”
  韩南风生气质问道:“你真的要抛下三嫂和你的两个孩子,去跟朱小姐私奔?”
  韩亦轩犹豫了会儿,说:“我跟你三嫂夫妻情淡,我跟绡绡才是真爱。”
  “三嫂嫁给你不到四年,你们生育了一个孩子,现在她又怀孕了,这叫夫妻情淡?”
  韩亦轩抓了一本书扔韩南风,“你懂什么?”
  “我懂身为一个男人,就该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负责的道理。纵然三哥你文采斐然,三嫂也是留过学的文化人,哪里配不上你?你说朱小姐是你的真爱,但是等你娶了朱小姐,也会觉得她平常无奇,逐渐情淡的吧。”
  得陇望蜀,韩南风看出了三哥的本质。
  韩亦轩被气得不轻,烦躁道:“我不跟你一个毛头小子理论,你连个女人都没有,你懂什么叫感情?”
  小窗户啪地关上,啪地又打开,韩亦轩气呼呼道:“韩南风,你赶紧滚回去扛枪站岗,别在家里出些馊主意!我腿伤好之前,我不见任何人!”
  “有些事情是回避不了的。”
  “滚!别在我窗前晃悠,碍着哥做诗赏月。”
  两个人的思想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里,价值体系反差极大。
  但韩南风觉得韩亦轩说的也不无道理,喜欢就应该主动些。他如果一直藏着不说,那他和赵倾云真的就只能一次次错过了。
  夜沉沉,乌桕街的方向有细碎的星光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