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尔尔 1

  “姓名?”
  “赵倾云。”
  韩南风抬头,入眼是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她的眼睛好美。
  某海关检测口,里外都比平日里多了好多持枪的军人、特警,氛围肃然,赵倾云不禁又四下瞄了几眼。话说,这些军人小哥都好帅。这些人确定不是因为太帅,被上交给国家的?
  左右都看了几眼,赵倾云的视线回到面前,很自然地落下,刚好对上他的目光。赵倾云心花灿烂,哎呦,这个更好看,丰神俊朗,他还比别人多了几分文质书生气。
  见他盯着自己看,赵倾云尽力展示自己最佳的仪态,柔声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长官?”
  她轻声慢语,神色柔软,和初见那天倔强蛮横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但韩南风知道,就是同一个人。他不会认错她的,而且,他那天听到有人叫她倾云,就是这个名字。
  韩南风认真地检查了她的证件,不知为何,忍不住多翻了两遍。她站得近,那种清淡雅致的香水味萦绕,韩南风有些心神不宁。多年前,那个奇特的夜晚,在脑中再次浮现。
  见他一直翻看自己的证件,不给通过,赵倾云有些紧张,又问了一遍,“长官,是有什么问题吗?”
  旁边又来一个人,站得直直的,说:“队长,检查完毕,没有发现目标。”
  韩南风说:“知道了,放行。”
  韩南南风把证件还了她,最后看她一会儿,“赵女士,你可以走了,注意安全。”
  赵倾云嫣然一笑,“谢谢。”
  她穿上手里拿着的红色大衣,那个颜色鲜艳如枫,更显得她肤白胜雪。她把红色穿得很惊艳。
  韩南风看着出神,赵倾云回头笑道:“我走啦,队长,你说话很好听,长得也最好看!”
  她不吝赞美,韩南风一下子红了脸,周围几个队友都在低笑。
  赵倾云走远了,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韩南风意识到,他们再次擦肩而过。
  晚上,韩南风回了宿舍,从箱子里取出她的书。三年前她才十八岁,却骗他说二十一了,她今年才到这个年龄。她是个作家,写了很多好文章,他收藏了很多。每次无人之际,读她的文字,仿佛就在和她聊天。
  她曾是文苑的代表人物,文苑在苏州,她这次回国,会不会去苏州?可文苑早在一年前就解体了,现在彻底不存在了。想到这儿,韩南风又失落起来。
  云去无声,风过无痕,他们似乎只会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错过,而无交集。
  宿舍里安静得很,窗子半开,暮色四合,很快,圆月升起,清美的月光落在书的扉页上。
  她的一颦一笑,在月光里幻化生成。
  韩南风从箱底拿出那截红穗子,又想到了三年前的初遇。
  那天,赵倾云在哭,他好心上前询问,她却凶得很。两句话没说好,她夺过钥匙扣就走了,留了这截鲜红的穗子在他手里。
  一场不太愉快的邂逅,但第二天他们又见面了。
  那天晚上接到紧急任务,有三个持枪悍匪进了学校,很危险,韩南风他们小队离得最近,抓人的任务就交给他们了。
  韩南风和队友摸清了学校的地形,从几个方向排查,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学校废弃的小楼里。
  二楼有人说话,韩南风悄悄攀上二楼,看到那三个目标人物,不过,中间还站着一个女学生。月光从房顶的漏洞处落下,那人容颜如玉,韩南风一眼认出,是那个凶巴巴的小姑娘。
  “可是,你们不饿吗?我回去给你们拿些吃的过来啊?”赵倾云没有丝毫惧色,还很关心那三个人的样子。
  她说:“我怎么会跑呢?我不是你们的人质啊!你们都是绿林好汉,呐,你们看,我大晚上不睡觉,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看水浒传,我特别崇拜你们这些英雄豪杰的。”
  赵倾云伶牙俐齿,表情又很真实,所以,那三个人既没打她,手里拿着绳子也没绑她。
  “你老实点儿,等我们离开这里,才能放你。”其中一个略略警告。
  三人本来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他们逃到这座废弃的小楼里,却看到一个在月下读书的少女。这少女美得很,还不害怕他们,一直在给他们出主意逃跑,几个人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人,其中还有人怀疑,难道她是女鬼?
  听说书的讲,女鬼狐妖都是美异常人。
  赵倾云更捉急,“你们怎么不信我,这里有什么不好离开的,我知道我们学校有条小路,平时根本没人去。对了,你们有盘缠吗?没有盘缠可不行,我有一个朋友,苏州大家,特别有钱,这样吧,我写个小纸条,让他送点儿钱过来,给三位大哥用。”
  这本该是和歹徒斗智斗勇的紧张时刻,但是韩南风听到赵倾云的这番话,竟然笑了。他下去的时候,就在笑,以至于队友都胡乱猜测他看到了什么。
  “三个人都在上面,但是还有一个女学生。”韩南风尽量严肃。
  队友说:“他们还有人质,情况很棘手,这有什么好笑的?”
  韩南风说:“是没什么好笑的,我是紧张得了。”随后,他跟队友从几处悄悄接近二楼,见机行事。
  赵倾云一直在走动,她想伺机逃走或向外求救。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保命,她只能先假意顺从。她一直说话,就是在掩饰内心的胆怯。
  想她一个妙龄女子,如此热爱学习,来到这清静无人之地读书,没想到忽然就蹿出来三个坏人。嗯,从看他们第一眼,赵倾云就断定他们是坏人。
  坏人不会把脸上写上坏人两个字,好人也不会把好人两字写在脸上。但是,她凭直觉就可以分辨。比如,昨天搭讪的那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小哥,他就是好人。她不该凶他的。
  三个人还在听赵倾云满口胡说,没办法,她实在太美了,教人挪不开眼睛。赵倾云看到那边有人,她一惊,那人给她做了个手势。赵倾云会意,极力镇静。
  “真的,三位大哥,我说的那人叫陈绍,他家可有钱了,随便送来几万花花,都是小意思。他可大方了,你们跟我去取,他一定给。”
  赵倾云指着南边,说:“他家就在那边,最高、最豪华的那栋楼里,你们看,能看到他们家奢侈的大灯”
  韩南风看到赵倾云的鞋子越来越近,做好随时冲上去救她的准备,突然,她的脚步顿住了,有把抢顶在她头上。
  “是不是有人上来了?”其中一个人说。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赵倾云举手投降,声音有些打颤,“哪有人?大哥,我让你们跟我去取钱啊。”
  “你老实点儿!”背后三个人在商议,赵倾云看了看潜伏在一侧的韩南风,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是来救她的。他说什么她都听,她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
  目测了几人的方位和距离,韩南风先跟队友打通默契,然后给赵倾云做了个手势。
  命悬一线,姑且相信他吧。韩南风伸出第三只手指时,赵倾云咬牙闭眼,快速滚到地上
  吼叫声、脚步声,很快枪响了
  混沌声响,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