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现割金枪鱼
“金枪鱼！”
“什么？”
肖小梅放下手里筷子就站了起来，她拉着殷小月的手就朝那人群中大步走去：“刚才拿三文鱼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呆会儿有现场切割金枪鱼表演。”
人已经围了很多了。
肖小梅和殷小月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人群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一条硕大的金枪鱼摆在上面。两米来长的桌子，那条大鱼就就占了一大半的面积。
一眼看过去，那鱼应该有两百斤的样子。
殷小月虽然没吃过金枪鱼，但对它的价格，还是了解一些的，像这种品质大鱼，得至少两三百块钱一斤。
五星级酒店果然是大手笔。
这要是都遇上像肖小梅那么能吃的，一次吃个三五盘，那可就是血亏了。
再朝那大鱼看过去，只见银白色的外皮，就好像镀上了一层水银，灯光下，闪闪发光，看得出来肉质是非常的肥厚。
厨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手里的那把刀，尖头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别看他年纪不大，刀法却出奇的利索。
众人围观厨师解剖大鱼，不住的欢呼，并啧啧赞叹。
三小五除二，那年轻的厨师就将一条大鱼分解开了，围观的人开始排队上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盘子，每次限量只能取三五片。
三五片自然是满足不肖小梅食量。
她打算取两次，殷小月对她说：“我肠胃不是很好，不太能吃这些生冷的食物，我的那份就给你吃了。”
殷小月的好意，肖小梅当然笑纳了。
取鱼片的时候，那年轻的厨师看了殷小月一眼后说：“我认得你，你是厨神大赛的选手吧，那天比赛我也参加了，可似乎我技不如人落选了。”
殷小月一听：“你也参加了？”
“没错，我们在一个分组，朝头肉我真的没法弄，勉强做了一个粉蒸肉，连我自己都吃下去……”
年轻的厨师笑得有些腼腆，后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殷小月冲他点点头就走了。
肖小梅欢欢喜喜地端着两个盘子的金枪鱼肉就回去了。
殷小月继续在餐厅里溜达。
这是一个卤水区，浓厚的卤香味围绕在她周围，这味道很熟悉，跟殷为民调制的卤料非常的相似。
殷为民是卖卤菜起家的。
他曾经在洛川县一个工厂的宿舍楼外面，摆摊卖了好几年。
那个时候的卤菜摊子，竞争非常激烈。
当时殷为民刚开始卖，也不懂什么市场规则。
他们夫妻用的食材跟调料，都是货真价实，而且也不短斤缺两，味道还出奇的好。因此开张才短短一个星期，就吸引了大量的食客。
那工厂的宿舍楼，修建了很多年了。
地处洛川县老城区，外面一条不太宽的小街道，两边都是小铺面，来往穿行的人很多，时间长了，摆摊的人也多了起来。
时间长了，那儿就成了一个农贸市场。
光是卤菜摊子，就有十几家。
原本大家都是相安无事，各自为阵，也不互相干涉。
殷为民一来，所有卤菜摊子的生意都被抢去了一大半，摊主们心生怨气，为了联合抵抗殷为民，他们想一个很下作的招数。
那天中午，殷为民夫妻才刚刚开始摆摊，两个食品局的工作人员就过来了。
当时殷为民正把大锅里的卤菜，一勺一勺的舀到竹制的簸箕里。
鲜亮的卤猪耳朵，前几天一直供不应求，殷为民今天特地加了些，裹着肥肉的猪肝，里面一层一层的全是花椒，吃起来椒麻可口。
见了这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殷为民有些懵。
他跟妻子对看了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个工作人员对着卤菜摊看了好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突然让殷为民把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拿出来。
这一下，殷为民顿住了。
照理说，做餐饮行业的，确实是要证照齐全的。
可是摆摊卖熟食的，在那个年代，能做到证照齐全的，少之又少。
那天下午，因为无证经营，殷为民夫妻被带走了。
他很奇怪，为什么市场上十几个卤菜摊子，就只有自己被询问了。后来殷为民才知道，那十几个卤菜摊子摊主，都像是约好了似的，连夜办好所有的证照。
而他们也在拿到证照的时候，联名举报了殷为民。
殷为民夫妻涉嫌无照经营，受到了重处。
殷为民是个越挫越勇的人。
他接受了所有的处罚，好几万块钱的罚金，当时可以说让他倾家荡产。
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夫妻二人就去办齐备了所有的证照。
那几万块的罚金，是他们找人借高利息。
两人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经营卤肉摊。
依旧是用真材实料、也从不短斤缺两。
时间长了，一些卤肉摊主渐渐做不下去，他们一个个退出了农贸市场，殷为民做到了一家独大。
他还是坚持一贯的品质，做出来的卤肉的颜色香味始终如一。
回头客，络绎不绝。
摆卤肉摊的那几年，为殷为民夫妻挣到了第一桶金。
有了这些钱，夫妻二人才能在桂花老街买下了一个店铺，不用再像之前一样摆摊了。
“初茶淡饭”里，现在还有一锅老卤。
汤汁浓稠，色泽发亮。
殷为民每天收了摊子，都会熬制一遍那锅老卤，按比例加入各种香料，再加水大火烧开，然后静置于一旁，将上层的动物油脂打捞出来。
剩下在锅里的，就是最醇厚，最完美的卤汤了。
殷小月从能记事的时候起，就每天晚上都看着殷为民熬制那一锅汤料，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那个大锅高。
卤汤的香味不断从大锅里传出来，殷小月不停的咽口水。
一旁的李爱珍，看了殷小月的样子，微笑了一下。
她把之前捞出来的卤香豆腐干切了一片塞到女儿嘴里，这是殷为民每天必吃的下酒菜，厚实的豆腐干，是李爱珍自己压制后烟熏的。
整颗花椒粒按压进去，再放进卤水中卤制一段时间。
捞出来切片后，稍微淋上一勺卤汁。
劳累了一天后，殷为民喝上一两白酒，再配着吃一点豆腐干，他会感觉非常的惬意。
只有几岁的殷小月嚼着那块豆腐干，干香的表皮混着细嫩的内在。
偶尔嚼到一颗花椒，配着卤汁，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这样的卤汁味，殷小月从小闻到大，她根本就忘不了，因此，当她置身于这一片卤水区的时候，这熟悉的味道，她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卤水看似都一样，可调配的方法，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一千个卤肉摊子，就有一千个卤料配方。
每一家都说自己的是秘方。
到底谁的好，谁的最正宗，那是千人千味。
西餐能开到全世界，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是同一种味道。
而中餐，哪怕是同一个厨师，使用同样的食材、调味品，厨师的心情和状态稍微有一点点的差异，做出来的味道，都会有变化。
站在那一堆卤味旁边，殷小月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童年。
她挑选了一些卤菜，就在就近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来吃了。
一片卤豆腐干下肚，殷小月眼睛一亮，鲜麻的花椒，压在豆腐干里，一嚼下去，满口麻香，再混着浓香的卤水，跟家里的味道一样。
殷小月又吃了一片金钱肚。
蜂窝状的肚条上，裹满了卤汁，她越吃越觉得可疑。
莫非，殷为民没去旅游，背着自己跑到这洲际酒店当厨子了。可是，他是为什么呢？为了钱？那“粗茶淡饭”虽然挣钱不多，但也比在外面打工挣工资收入多啊。
如果不是殷为民做的，那为什么，这味道，如此相似。
正想着，有人坐在了她面前。
殷小月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宋坤。
宋坤已经换下了厨师服，他穿着一件商务格子衬衣，人看起来很有气质。
他端着的盘子里，也装着一些卤菜。
跟殷小月不同的是，他一边吃卤菜，一边还蘸着辣椒面。
带着卤汁的牛肉片，在深红色辣椒面中轻轻地蘸一下。卤过的牛腱子吃，吃起来很化渣，沾上辣椒面，微微带着一丝辣味，跟卤汁混在一起，感觉立刻不一样了。
“宋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