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第三百四十四章 怀孕了,怎么办
马车再次启程,她让锦瑟指路,重新选了个瞧着老实的马夫。此时已过晌午,她还没用午膳,饿得紧,坐在马车上颠簸着十分想吐,但因锦瑟在,愣是憋住了不适,不想教人看出来。
两地间隔不算远,很快到了地方。果真是偏僻极了的巷子,半个人影都不见,长了青苔的地砖下边都是烂泥巴,想必那躲在暗处的杀手和探子都不会想进来。
马车也进不来,叶拂灵稍微放心了些,锦瑟下马车,转过头接她,担心她害怕,便安抚道,“姑娘放宽心,保证不是什么坏人来的,是个上了些年纪的妇道人家,就是专给女子看病,才住得偏。”
叶拂灵哪有空担心坏人,她一门心思都放在肚子上边,不知这妇人会不会给她开堕胎药,可千万别学着光风霁月的女大夫,说什么伤身就不给她开了。
几步走到巷子头,叶拂灵随着锦瑟找到院落。锦瑟敲响门,半晌无人开门。
叶拂灵有点担心,“不会这么点背,没在家吧?”
锦瑟也皱起眉,又敲了会门,靠着木门听里面的动静,“好像有声音啊……有几个女人的声音。”
叶拂灵凑过去挨着门听,也听到了女子有些凄厉的叫声。她头皮忽地一阵发麻。
既然知道里面有人,两人便没有离开,站在门口暗自等着。
不知多久,终于有人开了门,走出一个挽着髻、穿着素衣的妇人,“进来吧。”语毕时被门遮挡住的手也显现出来。
“啊……!”大片血红色映入叶拂灵的眼帘,她猝不及防吓一大跳。
那妇人倒被她的叫声吓一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淡然道,“帮人堕了个胎罢了。”
“堕胎?!堕胎不是服用堕胎药就好了吗??为何弄出这么多血?”叶拂灵往后退了几步,“是……都要这般吗?”
听完她问的话,妇人也感到奇怪,“姑娘是头次来我这吧?从前还没谁像你这般吓得叫出声的,也没谁像你这般连这种事都不懂。”
叶拂灵默默看了锦瑟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对妇人解释道,“哦,她是楼里新来的姑娘,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当花魁娘子的时候生的什么病都是您给瞧的,信得过您,所以带她过来。没成想遇上您给人堕胎……”
妇人淡笑了下,“有什么,你俩先进来吧。多来几次便熟悉了。我这早上刚走了个生孩子的,刚过中午又来个堕胎的,如何能不沾血腥呢。”
叶拂灵还真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不轻,一路揪着锦瑟的袖子进门,不仅心里忐忑,脚底也发软,路都快走不稳了。锦瑟回头看她,安慰道,“姑娘不必害怕,虽是看女子难以言说的病,但总归没什么大问题,见不着血的。”
叶拂灵:“……”堕胎堕成这样,谁还敢看这病啊。
她有些退缩,锦瑟却不知道她的顾虑,把她带进房间,示意她坐,“姑娘看完病就回马车等我吧。我先去买您要的螃蟹和薏米。你尽可以放心,这里只是瞧着偏僻,很安全的。”
“诶……”叶拂灵想叫住她,妇人别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摇头叹了口气,叶拂灵知道她看出来了,便不敢再说话。
待锦瑟走后,妇人打来热水,边净手边头也不回问道,“螃蟹,薏米?姑娘这是想自己滑胎啊?看来你通些医理,确诊了?”
叶拂灵犹豫了下,还是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凑到她面前,“没有,只是怕自己有身孕,才想着先吃些性寒的以防万一。劳烦您了……”
妇人洗净了手往回走到座位上,示意她坐下。叶拂灵坐下伸手。
没问缘由,只看病,果真是嘴严的。妇人搭上脉,瞧了她一眼,收手,没吭声。
“?”叶拂灵迫切想知道结果,“如何?”
妇人点头,“一月有余。”
叶拂灵眼眶迅速蹿红,哇地没绷住,哭了。
完球了,真的有啊?!她方才还抱着一丝侥幸。不不,应该说她方才想到自己没来月信,有了点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老天真这么按剧本来……怎么办啊?谁来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她好想回家,想回现代,这什么破地方她真的不想待了……
妇人看她衣着,猜到她并非青.楼出来的,而是良家子,虽然瞧她神情已是绝望至极,可怜得很,却不得不提醒,“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摘掉胎儿多半不可能。”
叶拂灵浑身都在抖,紧紧捂住小腹,哭着问,“我不想、不想被搞出那么多血……能不能给我开药?你们古代不是有堕胎药吗?藏红花?还是麝香?就算有毒也拿给我吧,求求你了,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不要、不要让我流那么多血!”
“不是银子和方法的问题。”妇人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她平复一下,“不管是用药还是用棍子钳子都免不了流血,且流得还不少,不管哪种方法都是命悬一线。”
见她不解,妇人又举例:“这么说吧,隔壁躺着的那个便是先用了药,孩子没下来,她自个却被这毒给衍瞎了,到底还是要到我这用棍子打下来,如今保住了命,可以后看东西是看不大清了。这毒不是你想的那般只伤着脏腑,靠调理清残毒就行,它还会伤你的眼睛耳朵,严重时会害得你终身无孕,甚至丢命。”
“不要、不要……”叶拂灵崩溃了,缩在圈椅里抱着脑袋哭,“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不要……那、那像我这个岁数生孩子的话会容易死吗?我十六,快、快十七了……”
妇人摇头,“十六不算小,比起把孩子摘掉,自然是生下来更好。小姑娘,听我一句劝,谁动的你,赶紧告知你父母让他上门提亲吧,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总是父母嫌弃男方家里穷才要偷着掖着。如今生米熟饭,还是办婚事更妥当。”
叶拂灵抱着腿,边抽噎边嗫嚅道,“不是这样,那臭男人怎么会穷,若只是穷倒好了。他不会娶我的,我娘死了,我爹他……”叶拂灵哽咽了下,想到耶洼族和摄政王,她捂着额纠结道,“不行,我不能留这个孩子。”
妇人没有过多问询,只道,“那你选一种法子吧,弊端我已说给你听了。我与锦瑟有些交情,瞧你也可怜,无论你选什么,等保住你的命随意给几个钱就是。”
“我……”叶拂灵咽下喉咙的酸意,用袖子抹掉眼泪,“多谢。我考虑几日再来可以吗?”
妇人点头,稍一顿,她想到什么,又提醒道,“考虑好之前别吃螃蟹和薏米。虽不及药物致命,但都是同个道理,你若血流不止自然危及性命。且那东西效果不好,多半只是让你痛来遭罪,没什么大用处。”
叶拂灵点点头,与她告辞。
随后默然走出巷子,坐在马车沿上望向街道发愣。此时天光正亮,照在她的脸上,愈发衬得她面色苍白,无一丝血意,只有几道被拂干的泪痕。她本就白得跟纸一样,如今这背影瞧着也如纸一般单薄。
怎么办?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总要解决的。
不知坐了多久,锦瑟回来了,“姑娘,病看得如何?你瞧着……怎么比进去时脸色还难看啊?螃蟹和薏米我买回来了,路边有烤鸡,我记得你喜欢吃,顺便给你买了一只。”
叶拂灵全无胃口,转身往马车里爬,“先回府吧。锦瑟,我来看诊的事情你可记得谁也不能告诉,你是我此刻唯一能相信的人了。今晚到明晚我都不出门了,明日.你记得早起把我带回来的画像拿到天桥去交给说书的,给定银子编些天仙似的故事。这之后的事等我明晚清醒了再说。”
“好。”锦瑟头回见她神情这般萎靡,被卖到胭脂楼的时候都能那般积极乐观,不知是什么事教她这模样,她没敢多问,立刻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