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六章 绵绵可以说是很宠了
银面男子坐在湖心亭,手里把玩着一个银色的瓷瓶。
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人,正将掌心的药粉凑在鼻下轻闻,缓缓蹙起了眉,片刻后,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主子,叶姑娘找的这医馆的老伯倒是真有两下子,紫云活络丹和冰凌膏都是难得的珍品,要琢磨出成分已是不易,没想到还能给他做出来,这药虽是‘赝品’,却离真品八九不离十了。叶姑娘也是厉害,怎么都能来钱。”
银面男子将银色瓷瓶在指尖转动着,淡声道,“拿去给傅桐。”
那人迟疑着,“主子真要这样和叶姑娘作对?属下以为,青楼那一趟,主子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剩下这几个字在银面冷凝的眼神下没能被说出来。
“她若连这点伎俩都不能对付,就不是她了。”银面将瓷瓶丢给那人,“她最近也是活得太安逸,在这个吃人的世上,她竟敢安逸……倘若我以后不在她身边,她能活多久。”
那人微微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个假设不成立罢……”
银面抬眸觑了他一眼,见后者唯诺低头,他才收眼,转而眺望湖面,默然片刻后,低声道,“我总有不在的时候,她若不靠自己,怎么活得到我来接她。”
那人险些笑出声,“叶姑娘身边那么多人保护,自曹家庄那次之后,主子派到叶姑娘身边的二十四使都快凑齐了……”
银面抬眸睨了他一眼,挑眉,“你很闲是不是?我方才让你做什么?”
“……属下这就去。”
待那人走后,银面独自坐在湖心亭,摩挲着一个精致的香囊,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于滑稽的东西,他忍不住冷嗤了一声,讥讽地自言自语,“就这个水平,还好意思开绸缎庄?”
视线从香囊滑到桌边的一方小匣子上,银面的眉头皱得更紧,随即打开小匣子,拿出里面的面具形墨玉,在指尖摩挲着。
片刻后,他随口吩咐,“去把清明叫过来。”
原本空旷无人的墨白小筑忽然起了一阵风动,淡而无影。
约莫两刻钟的工夫,白月盈连衣裙都来不及换,径直来到墨白小筑,颔首施礼,“主子唤属下来有何吩咐?”
银面打量着她的妆容和衣裙,微眯起眸子。
白月盈头一回被银面这般打量,心里有些毛毛的惊悚感,她微颔首,迟疑问道,“主子……为何这般看着属下?”
“好似不曾问过你,你会上妆和绣花?”银面挑眉问。
饶是白月盈心里不敢对银面生什么旖旎心思,也被他这么一挑眉给撩拨了两下,心中啧啧赞叹银面这张脸,当真惊艳得女子毫无招架之力。
她顿了顿,才笑回道,“属下觉得,朝阳城的女子,不会上妆和绣花才奇怪罢?”
银面点头,面无表情道,“可能是。”
白月盈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谁,低头咳了声,又改口道,“叶姑娘一心从商,自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不必为她开脱了,她本就没什么女人的样子。”银面摩挲着香囊,沉吟好一会儿,似是觉得管这种事有点难以启齿,他轻咳了一声,才低声道,“……我找你来,便是为了此事。”
“???”白月盈不解,思考了下才狐疑着反问,“为了叶姑娘上妆和绣花这件事?还是为了叶姑娘没什么女人的样子这件事?……恕属下愚钝。”
银面思虑一瞬,问道,“你觉得,叶拂灵这个人怎么样?”
“……”白月盈谨慎了想了下,“挺有趣的,生得也好看,性子也好,想法也与众不同,还有……”
没有等她说完,银面又开口问道,“你觉得,做她朋友的话,如何?”
“……”白月盈眨巴了两下眼睛,有点懵圈地点头,“感觉不错,应该会很有意思。”
银面的指尖敲着桌面,轻描淡写道,“很好。”
叶府虞院溪字房。
叶拂灵完成了一整天的活儿,正盘腿坐在铺上,一边咬着笔杆子,一边为玲珑袖开张的事情发愁。
她拟好了格局,准备招人,但是她对绸缎这一块儿实在不熟,只是想把二十一世纪的一些元素用到这个地方来,心里想着一定别出心裁风靡整个朝阳,然而因为对绸缎啊衣裙啊不熟悉,她甚至连雇佣哪些人都不太清楚。
幸好前几日她有旁敲侧击地问过邻床教她绣花的小姐妹,也趁着买菜的时候去逛过别的绸缎铺子、成衣铺子,倒也不算两眼一摸黑。
现在最发愁的就是,一旦剪彩开张,就必须有成衣上新,她不知道朝阳成衣这一块的市场运营究竟是怎么样的,也担忧自己想的衣裳款式和花样过于现代化,不尊崇朝阳女子的穿衣风向,更担忧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别人不到精髓,无法根据朝阳女子的穿衣风向将我的东西取其精髓去其糟粕……
总的来说就是,她需要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能良好沟通、懂绣花懂上妆懂搭配懂女人、聪明颖悟的大家闺秀做自己的导师。
为何要大家闺秀才行呢?
叶拂灵想过了,自己将玲珑袖开在花街柳巷,一开始面向的人群一定是烟花女子,虽然她们的穿衣风格不与大家闺秀完全相同,但在面料、花纹、款式上,青楼女子一定是仿照大家闺秀,因为只有她们才是引领整个朝阳风尚的一群人,青楼女子毕竟是小众,且只有大家闺秀会辨别面料的好坏,只有她们的品位是整个朝阳女子正常且应有的品位。
毕竟,寻常人家的女子也不会按照青楼女子的穿衣风格来买衣服。
也就是说,她将玲珑袖置于花街柳巷,只是因为这里女子众多,想拿她们的品位试试水罢了。
犯难的就是,她该上哪儿去找这样一个附和自己想法的导师呢?
叶橙瑜是不可能的,她选个衣裳尚且需要自己帮忙,她于自己来说根本给不了什么有用的建议,且她心里只有摄政王,哪儿那么多劳什子空帮她看草图?
叶拂灵鼓了鼓腮帮子,一边考虑应该到哪儿去找这样一个人,一边画着心里的草图。
她是拿削尖后的炭笔画的,倒是不存在难操作的问题。只见那画纸上出现了一条条温柔的弧度,十分美妙。
画着画着,笔下的人戴上了面具,玉簪青丝,一袭浅青锦裳,长身玉立,站在昏黄的灯笼下回头,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