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六章 送摄政王香包

  反正这会儿正事也说完了……叶拂灵端起茶杯佯装喝茶,以此来挡住自己的神情,她垂眸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把香包给他呢?
  她的眸子瞥到萧浮光腰间挂着的玉佩,沉吟片刻后,慢吞吞地开口道,“殿下只喜佩戴玉石,不喜佩戴香包吗?”
  萧浮光顺着她的视线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玉佩,又抬眸盯住她别扭的神情,面无表情道,“玉石是君子,香囊是红粉,若是红粉知己赠的,便喜欢,若是寻常女子赠的,那不如就当个君子。”
  给他这么一说,叶拂灵袖中的香囊就更不知道如何送的出手了。
  他若是收了,岂不是在变相告诉她,已将她引为红粉知己;若是不收,场面岂不是一度十分尴尬?且她来此,就是为了要他收下香囊啊。
  若非他并不知情,叶拂灵险些以为他就是故意这么说来噎她的。
  犹豫半晌,她还是慢吞吞地从自己袖中拿出了香囊,自己在手中掂量着,措了措辞,道,“奴婢觉得,寻常好友之间送香囊也无伤大雅……前些日子,奴婢专程买了香料来给我家少爷做香包,做的时候寻思着殿下生辰将至,上次那杆笔送得太过草率,不怎么走心,所以就想着给殿下也做个香包……”
  这一段编下来可废了她些劲儿,说完时已经窘迫地满头大汗,羞臊感从下巴一路烧到了天灵盖儿,她闷着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窘什么。
  萧浮光好整以暇地睨着她,敛起笑意,又将视线落在她手中紧捏着的香包上,“既然如此,便让我瞧瞧你除了能说会道之外,女红究竟如何。”
  居然没有刁难她,谢天谢地!
  叶拂灵抬起头,将自己绣得香包递了上去,昂首挺胸一脸骄傲地笑道,“这是我花了两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绣好的,下面的络子也是我打的。”
  萧浮光瞥到她手中递过来的香包图样,伸出的手僵硬了下,迟疑了好片刻,才顺利接过,眸中那点儿兴味和笑意彻底被磨得平平整整、干干净净,他打量着、反复打量着。
  满室寂静。
  “你……”萧浮光抬眸,望着在自己面前站得笔挺甚至谜之自信的叶拂灵,“绣的这是什么?”
  只见那香包上的绿线参差不齐、毛毛躁躁地盘踞成一根要直不直的半小指宽的长杆,说是长杆,又觉得牵强,分明歪歪扭扭地,“长杆”上还附着了一些不知是什么的深绿色奇形怪状之物,显得更为滑稽可笑。
  叶拂灵指着“长杆”,“是竹子,苍翠遒劲的竹子,寓意品行高洁、坚韧不拔,也是君子,与殿下的玉佩相得益彰。”
  “……”萧浮光点头,面无表情地赞叹道,“这竟然是一根竹子……你有心了。”
  听出他话中的调侃与丝丝嘲讽,叶拂灵自己也忍不住笑,摸了摸鼻子道,“其实奴婢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做女红,能绣出来也是不容易了。这里面放的香料有驱虫安神的功效,佩戴……是不必佩戴了,王爷可以挂在床头或者放在枕下,驱驱虫子安安神就好。”
  萧浮光一怔,缓缓抬眸,别有深意地盯着她,向来波澜不惊的招子里,是调侃的笑意。
  叶拂灵被他一盯,登时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浑话,更尴尬地挠起了后脑勺,“……床头枕下自是不必了,殿下就放在柜子里,给柜子防防虫蚁罢……”
  将女子赠送的香包放在床头枕下实在是太过亲昵,一般只有相互心仪爱恋的情侣或者夫妻才会这么做。纵然她并没有那个意思,但一上来给出的建议就这般不要脸,实乃大放厥词,对他不敬。
  神仙,她今日来究竟都唆使他了些什么鬼。
  叶拂灵悲伤地叹了口气,生活不易,珍稀狗命。
  “床头枕下……”萧浮光琢磨着这四个字,气定神闲地道,“既然已经出口,那我照做就是。只不过,你要如何担得起让我放在床头枕下?”
  “奴婢自是担不起……”叶拂灵把头埋得更低,拧眉赔罪,“奴婢只是觉得这个香包配不上殿下的尊贵身份,若是佩戴在身上难免会让人笑话,所以才建议殿下放在府中,只不过思虑不周,胡言乱语了。还请殿下恕罪。”
  萧浮光凑近香包闻了闻,似乎是焚犀琴,他淡声问道,“明日你可记得要做什么?”
  叶拂灵一凝,恭敬回道,“来给殿下煮长寿面。”
  “好,便恕你方才失言之罪。”萧浮光把玩着香包,抬眸看她,“这香是你自己选的?”
  叶拂灵点头,“是。”一顿,她又补充道,“不过奴婢并不懂香,只是听着老板娘介绍,闻着好闻,便选了它。似乎叫焚犀琴。”
  “没错,是叫焚犀琴。你知道焚犀琴的典故吗?”萧浮光打开香囊,磋磨着里面的香料,面无表情地问道。
  叶拂灵摇头,“不太清楚,只听老板娘说是多年前一则凄美的爱情。不过具体是什么,老板娘也不太清楚,只说了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四字组的,我没太留意。”
  “将军战死,妻子焚琴。灵犀不再,生魂不还。”萧浮光稍偏头,看着她,“焚犀琴用燃的会更好闻。”
  语毕,他起身走到书架边,取走了正中间放置的小香炉。
  那金色香炉上镂刻着三足金乌,三只足刚好是香炉的三只脚,整个香炉弧形完美,纹路流畅,缭绕着镂空的流云和水浪,不知是不是水天一线,将天水合一。
  萧浮光将盖子打开,用火将一种瞧着十分细腻的小块银炭烧透,在烧的过程中,他不慌不忙地给她讲解,“焚香不是用火,是用炭慢慢闷透,所以,要先把炭烧好。”
  叶拂灵撑着下巴看他烧炭,饶有兴致地问道,“这种炭似乎也有香味?”
  “这倒是没有,是因为以前也用细香灰埋过,沾惹了香气。”他说着,将烧透的炭放在了香炉之中,用里面剩余的细香灰将其埋了起来。
  “你方才说要用闷的,是不是要把焚犀琴丢进去也埋起来?”叶拂灵抬眸问。
  萧浮光摇头,用银质的签子在香灰上戳了些孔,又在细香灰上放了一块银叶,“这叫隔火。顾名思义,便是用来隔开炭火的。香料要放在隔火上。”
  语毕,他轻轻拈起香包中的焚犀琴,动作十分优雅,如掬起了一捧水中月,他看了叶拂灵一眼,“这叫拈香。用手细细拈起来就好。”
  他说着,微挑眉示意叶拂灵也试试。
  叶拂灵抿唇一笑,好奇地伸手在香包中拈了一个香丸出来,又见他将拈起的香丸放在了隔火上,神情自然舒缓,极为雅致。
  “烧一会儿就能闻到了,比放在香包里更好闻。”萧浮光将香炉盖上,“叶御史喜香是整个朝堂皆知的,他于此道中颇有心得,那些朝臣贿赂别人都是送银子,只有贿赂叶御史的时候,会送美人和名贵的香炉、香料。你若是也对这个生了兴趣,倒也可以不时请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