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秘的二小姐

  艳阳烈日,玉石桌旁的巨树枝繁叶茂,刚巧呈阴凉处,叶拂灵受不了这天气,晒得人皮肉刺疼,尤其是没有痊愈的鞭痕处,疼得发痒,于是吃过饭后她就坐去了树底下乘凉。
  不知不觉中,叶拂灵就着背倚大树的姿势逐渐睡了过去,熟睡后人渐渐支撑不住,往下倒去,躺在地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沉睡,而用以充当眼罩的树叶也滑落在衣摆上。
  不远处摆放着一小座银质三足香炉,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逐浪纹,那香炉中催生出的袅袅烟丝就徘徊在叶拂灵的身边,好似漾着淡淡的薄雾流云,将她笼罩起来。
  叶府的丫鬟服饰有青竹色和粉荷色两种,叶拂灵今日穿的是青色的。
  叶云溪推开房门,扫视了一圈,一眼看到丝毫不顾形象躺在树下的那青翠的一团。
  他走到叶拂灵身前,蹲下来,睨着她冷然嗤笑,“这也能睡着……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紧接着,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给摇醒,“起来。”
  像是刚睡醒的小兽般,叶拂灵嘤咛了一声,捏在她手臂上的劲道有些大,疼得她倒嘶了口凉气,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叶云溪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这张脸上透着的是不耐与漠然,叶拂灵赶忙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哥,我想好要送你什么了。刚才我看见了你摆弄的香炉,料想你应该很喜欢熏香。我送你一个香包好不好?”
  “你觉得,”叶云溪缓缓站起,垂眸睨着她,“我像是会缺女子送香包的人?”
  他稍作一顿,忽然从自己这句话中反应过来,女子送男子香包,是爱慕的意思,思及此,他嗤笑一声,侃道,“春花,你在想什么?我可是你亲哥啊。”
  “……”叶拂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回道,“别的女子送的,和妹妹送的,意义不一样啊。她们自是因为垂涎哥哥你的美色,倾慕于你,妹妹却是真心实意把哥哥当成亲人,祝福哥哥能早日找到良缘。”
  “亲人?良缘?”叶云溪满目讥讽地反问,随即低头凝视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大截儿的小丫头,沉吟思忖了片刻后,敛起嘲弄的神色,转头往茶桌走去,“随便你,你愿意做就做罢。”
  仿佛得了圣旨恩准一般,叶拂灵激动地点点头,“那我明天下午是不是也可以出府,并且晚些回来?”
  “敢情是这儿等着我呢……”叶云溪在茶桌边落座,自嘲地轻笑着,他抬眸看向叶拂灵,上下打量了片刻后道,“今下午把我的房间收拾干净,明天就让你去。”
  一向自诩办事利落干脆的叶拂灵当即绕到井边打水,说动就动,丝毫不拖泥带水。
  叶云溪思忖了下,也起身往房间走去,在书架上随便找了本书坐在桌后翻看,不消片刻,叶拂灵便端着一盆水、搭了个抹布回来了。
  两人各干各的,偶尔叶云溪喊两句腰酸背痛,叶拂灵便十分上道地给他捏肩捶背,偶尔轻咳一声,叶拂灵便给他端茶递水,偶尔提笔要写字,叶拂灵便凑过去磨墨。
  断断续续地收拾了一整个下午,最后叶云溪也只是说勉强满意,叶拂灵才敢离开凤栖梧,回到虞院吃晚膳。
  大概叶云溪是故意整她,掐着时间点放她回去的,等她跨进虞院时,饭菜已经被大家伙儿抢完了。
  叶拂灵挼着脸闷闷不乐地走到后院洗漱,忍着饿意回到房间。
  邻床的小姐妹十分不好意思地道,“春花,我们前些日子听沽酒大人说你被打了,在庄子上养伤,都不知道你今日回府了,也没给你留饭……”
  “没事儿,我也不是太饿,睡一觉明天早上就有的吃了。”叶拂灵趴在软炕上,一边给自己的手臂擦药,一边回道。
  小姐妹们便放下心,开始聊些别的,“诶诶,我跟你们说,我刚才去给二小姐送东西的时候,闻到二小姐院子里的花香味儿好浓郁啊。”
  “那当然了,这几日骄阳跟火似的,花开得艳,自然香味浓郁了。”另一个丫鬟盘腿坐在榻上一边打络子玩儿,一边回道。
  邻床的却摇头道,“那也得看是什么花啊,凤栖梧里的花开得再艳也没味道。二小姐院子里种的是前年才从靖国献到咱们梁国来的乞巧花,据说咱们这里的天气不容易养活这种花呢。”
  “乞巧?”叶拂灵擦药的手一顿,好奇地转头看向她们,“我只听说过有乞巧节,却没听过还有乞巧花的,怎么叫这个名字啊?”
  据她所知,二十一世纪并没有这种叫做乞巧花的东西,就算有,那也是网络上一些为了营销获利的商家自己搞出来的虚拟花而已。二十一世纪都没有听说过,历史上有的几率也不大。
  这个大陆存在的东西果然和她所认识到的不同,历史不是一样的历史,未来的走向也不是她所知道的走向,倘若没有权势,那她活得也太被动了。这大概就是她舍弃平凡的生活,非要来叶府认回亲爹的初衷罢。
  正想着,邻床的姐妹已经兴高采烈地向她解释起来了,“就是因为先有的乞巧节,才有的乞巧花啊,我来叶府前听我娘说过,这种花开在五月到十月间,开得最好的时候正赶上了乞巧节,晚上在乞巧花丛中对着月亮许愿,倘若闻到的花香比白天更浓郁,就说明你在乞巧节时能找到如意郎君。也正因为此,靖国人才叫它乞巧花。”
  “真的有这样白天和晚上香味儿的浓郁程度不一样的花吗?”打络子的小丫鬟问道。
  “有啊,乞巧花就是这样的,不信你们去二小姐的院子里闻。”另一个床的小丫鬟道,“我听说这花还是少爷的好友赠给他的,少爷专程带回来送给二小姐。”
  刚爬上床整理被子的一个小丫鬟感慨道,“少爷对妹妹真好,对三小姐好,对二小姐也一样好。”
  叶拂灵却撑着下巴,自顾自地轻笑了声,她忽而想起在医馆的时候大娘跟她说的关于二小姐生病就医的事情。
  大娘说当时叶云溪纵着嫌药苦的二小姐不吃药,活生生把小疾拖成了大病,后来没哪个门当户对的大臣之子愿意娶她这样的病美人,又生生把二小姐那娇气清高的性子气得愈发狂躁……
  二小姐被娇惯了性子,嫁不出去了,叶云溪却还送这种特殊寓意的花给二小姐,到底是希望二小姐早日嫁出去,还是在嘲笑二小姐嫁不出去?
  叶拂灵不得而知,但她总觉得叶云溪对妹妹好得不得了这种传闻其实没那么简单。
  “我来叶府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二小姐?”叶拂灵不解地问道,“还有那位十岁的小少爷我也没见过。”
  话题终于引起了正闭眼假寐的一位小丫鬟的兴趣,睁开眼坐起来,笑盈盈地和大家摆谈道,“你们不知道吧?我虽然也才来不久,却是早把这些打听好了。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叶拂灵郁卒,这个开头,她一听就晓得这位小姑娘在从别人那里听来这个消息的时候,别人也一定是这么跟她说的。
  什么“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呀、什么“我说了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呀、什么“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你们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呀云云,要么没过两天听到这话的人就会把消息说出去,要么这个消息本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
  心里虽这么想着,她面上还是一阵小鸡啄米,“你说,我们肯定不说出去。”
  那丫鬟便压低了声音,弓起腰神神秘秘地道,“我听说,上个月二小姐和一个男人幽会,被正在逛花楼的少爷逮个正着,然后就被禁足了。你们猜,二小姐是在什么地方被少爷逮住的?”
  叶拂灵正想说不管和谁在哪儿幽会也不至于禁足啊,下一刻就听到那丫鬟拍着床板儿振奋道——
  “青楼啊!青楼!”她睁大双眼,“二小姐居然在青楼里和一个男人幽会,你们说,她堂堂一个相府千金,被人当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