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谜之银铃!

  银面男子的眸子越发幽幽地盯着他,道,“你可知在歃血营里造谣者是什么罪名?”
  “别生气嘛,我又没跟他们扯什么情情爱爱,就是吓吓他们而已。”玄衣笑得痞气无赖,“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那你自己跟他们说,我说的话不算数,那丫头让他们想杀就杀吧。或者,我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直接顺手替你解决了。”
  银面男子敛起神色,气定神闲地道,“我说过了,我对她只是愧疚而已,倘若你让他们的人误会了什么,耽误了大事,我饶不了你。”
  “别呀,这就生气了?”玄衣笑了笑,服软道,“好好好,我下次不乱说了。谈正事,我查到杜雲在城北那方的一处据点,特地来告诉你,能不能将功抵过?”
  “恐怕不行。”银面拈着一颗棋子,飞入湖中,打了个水漂,一连飞了二十多漂,“昨夜立春从上次那个异族女人的口中也问出了一处据点的确切位置。若是和你查出的位置是同一处,你就须得为我再做一件事,才能将功折罪。”
  “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那你先说立春查到的地方。”玄衣见他并没有兴趣与他下棋,便也拈起一颗棋子开始打水漂,反正是他府上的棋,棋子再珍贵也是他的钱。
  银面一颗颗拈着棋子打水漂,期间跃出湖面的鱼被棋子误伤,死伤无数,他漫不经心道,“反正不在城北。”
  玄衣低头一笑,道,“巧了,我骗你的,我查到的也不在城北。西北曹家庄,是整个朝阳最大的香料庄。”
  银面狡黠地勾唇一笑,“巧了,我也是骗你的,立春查到的地方,就在城北。你输了,曹家庄就交给你了。”
  玄衣一愣,完全没有料到自己被反将了一军,他转头看了银面一眼,面无表情道,“还挺记仇的。要不要来赌一赌,谁先得逞?”
  “赌注?”银面气定神闲道。
  “如果我赢了,就把叶拂灵腰上的银铃给我玩几天。”玄衣挑眉,刻意道。
  银面斜睨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要那个干什么?不是给过你一颗吗?”
  “不一样。”玄衣摇头晃脑,双手环胸,理所当然地道,“听说叶拂灵的那颗铃铛原本是你的,如今里面住着的是唯一能直接联系到你的血蛊。啊,如果我有什么危险,摇一摇的话,你是不是也能第一时间赶来救我?哎呀,给了人家又不告诉人家怎么用,等着别人小姑娘自个儿摸索呢?”
  被调侃得太过明显,银面男子的耳尖稍稍发红,了悟地看了一眼白月盈,眯了眯眸,后者不敢抬头,毕竟……这件事就是她告诉玄衣的。她就随口那么一八卦……咳。
  银面男子收眼,从容道,“等你赢了再说罢。”
  次日,叶拂灵一早爬起来往云水间去。
  她穿戴好丫鬟服饰,配上叶府的腰牌,又在腰间系好银铃才出了门。
  一路上她都致力于研究腰上的银铃,其实说正儿八经的,这个玩意儿除了好看以外,于她来说究竟有什么用呢?
  银面男子给她的时候说是为了方便和她联系,可是这么久了,也没见他用这个和她联系过啊,有什么消息不都是叫叶云溪传话给她的吗?
  而且,银面男子也没教她银铃的各种频率和响动代表什么意思啊,这么久了,如果不是她自己摇着玩过两下,这颗银铃根本就没响过。
  她本想寻个机会交给叶云溪,让他帮忙还给银面男子的,但一想到银面男子要她不准取下来,否则就如何如何,她又怂了。
  什么玩意儿……活得一点自尊都没有。叶拂灵心中叹了口气,忍不住对自己的窝囊评头论足。
  不消片刻,云水间就在眼前了。
  叶拂灵刚跳下马车,抬眸就见自己的马车后面紧跟着一辆马车也在云水间的大门口停住了。
  她狐疑地打量着这辆马车,可以说是低调中的奢华。表面上瞧着并不怎么金碧辉煌,甚至色调偏暗淡,棕色和黛蓝是主调,银色的花纹也勾得极为隐蔽,若不是那两匹拉车的马一看就品种不俗,叶拂灵也不会注意到这个马车的用料。
  正想着,车夫跳下马车,撩起帘子。
  她瞧见一只略粗糙且有褐色斑纹的手扶在了车夫的手上,紧接着,帘子大开,那人显出了真容。
  “!!”竟是……竟是那个从黎国来使臣——华泽秋大人!
  叶拂灵微微睁大双眼,诧异地盯着华泽秋,他此时褪下一身朝服,只着了一件寻常的便衣,也是那种料子瞧着十分好,但款式寻常得不行。
  这个人,真是低调。
  “你是……”华泽秋也注意到了她,有些诧异地睁大双眼,“叶府的丫鬟。”
  叶拂灵点头,迟疑地问道,“华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马车后面跟着的两名身着便衣的护卫上前一步,紧跟在华泽秋的身边,防备地看着叶拂灵。
  “前晚宴会时,听闻云水间重新开业了,特地来看看。”华泽秋倒也不隐瞒,淡笑着问道,“你呢?”
  他没有同她争锋相对,只作寻常聊天那般满面笑意,且他十分坦然地说明来意,也确实符合叶橙瑜告诉她的两相姻亲一事,想来他是思念亡故的爱女梨臻郡主才来此处的。
  叶拂灵不想骗他,但也不会太单纯,什么实话都说,折中了一番后,她道,“如今奴婢暂替少爷管着云水间,每日都得来看看。”
  “你……替云溪?”华泽秋有些不敢置信,但想到她确实是叶府的丫鬟,还是相信了,他道,“我许久不曾与云溪单独说过话了。他在叶府可还好?”
  叶拂灵点头,“少爷在叶府过得很好。”
  “……那就好。”华泽秋淡声道。
  不知道为什么,叶拂灵总觉得华泽秋对她说的话很疑惑,可是她也想不通自己哪句话惹得他疑惑了。
  “姑娘若是方便,可否领着老夫进去看看?”
  叶拂灵点头,带着他往内走。
  华泽秋接着道,“说起来,宴会上那一杯名为‘云水间’的陈酿,该是姑娘你酿的罢?”
  叶拂灵笑了笑,“能得华大人夸赞,奴婢当时心里别提多美了。”
  “你倒是会说话。”华泽秋打量着云水间,缓缓道,“这里没怎么变,我上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只不过,你经营得更好一些。”
  “奴婢不过是按照少爷吩咐做事的,不敢与梨臻郡主相比。”叶拂灵仿佛找到了当奴婢该有的说话套路,万分客气地同华泽秋道。
  华泽秋笑了笑,刚好看见穿梭在客堂内,正在招呼客人的初夏。
  他的眼神一顿,眸中掠过一丝精光,透着不易察觉的狐疑和危险,片刻后又恢复神色,问道,“那位姑娘……似乎会武功?”
  叶拂灵并不讶异,毕竟习武之人和常人是有所不同的,她解释道,“是,她是我买来的。”
  “买?”华泽秋十分惊讶地挑高了眉毛,险些笑出声,“姑娘上哪儿买的这般身手的?”
  不太明白他笑什么,叶拂灵道,“当然是贩卖打手的地方。华大人能看出她的身手如何?”
  华泽秋一顿,沉吟了一会儿,道,“嗯。”
  语毕,他便不再讨论初夏。叶拂灵却招手唤道,“初夏!”
  初夏回身,眼神瞥到叶拂灵身旁的华泽秋,只一眼便移开了,赶忙小步跑了过来,与她笑道,“客人太多了,没注意到你来。这位是……?”
  叶拂灵思虑片刻,回道,“是云水间的客人。”顿了顿,她又道,“最近偃月楼有什么动向吗?那日教给你们的法子用得还好?”
  初夏点头,“用得很好,你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吗,好多酒楼都开始沿袭咱们的做法,在外边摆客席送茶点果汁了。至于偃月楼,我暂时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动静,这些天挺安分的。”
  “那就好,你先去忙吧。”叶拂灵吩咐道。
  初夏点头,转身时不留痕迹地看了华泽秋一眼,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却什么也没说。
  叶拂灵带着华泽秋往楼上走去,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又同他介绍了云水间如今经营的是什么,期间聊了几句叶云溪在叶府的小日子,华泽秋大人十分爱听。
  临近正午,叶拂灵准备亲自给华泽秋下厨,被华泽秋婉拒,他道,“老夫赶着回黎国,只是要走之前来此处看看罢了,不能再逗留了。姑娘,有缘再见。”
  叶拂灵当他在说笑,他们应该是见不到了罢?思及此,她只礼貌地回道,“华大人,有缘再见。”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久后的将来,他们真的能再见。只不过彼时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叶府的丫鬟。
  她将华泽秋送出云水间的大门,华泽秋并不介意她的丫鬟身份,垂眸与她拜别,这一垂,视线不经意地就落在了她腰间的银铃上。
  他匪夷所思地皱起眉,看了好几眼那颗银铃,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指着它问道,“姑娘,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不应该啊……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一个……朋友。”要不然怎么说?一个侮辱了她清白的混账?
  华泽秋终究还是不明所以,走之前沉吟许久,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番,免得错过了什么,他道,“姑娘如此用心经营梨臻的产业,不知如何报答,不若姑娘随意说一个心愿,老夫力所能及之内,必定相助。”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叶拂灵微微睁大双眸,虽然她觉得自己理应拒绝,但是……“真的可以?”
  华泽秋点头。
  叶拂灵便急切地道,“华大人能否允许我见你们的三皇子一面,求他办一件事?”
  她本来想直接求华泽秋帮她的,但是仔细一想,华泽秋须得立即动身回黎国,不能停留,便不好麻烦他,而且他是黎国朝臣那边的人,如果她把鱼稚和慕四的事情告诉了他,鱼稚的处境或许会更危险。
  所以还是迂回一点,先求个与黎国朝臣不太相干、又和慕四有情谊的人更为妥当。
  华泽秋一怔,没有料到她提的要求竟是这个。他以为,这个丫头要见雁回会很容易……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既然话已出口,也没有收回的道理,华泽秋应允,让她拿了纸笔,“我替你书信一封,你拿着书信,可以进皇宫见他,把书信交给他,我自会在信中说动他帮你。这样可好?”
  “好!”叶拂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片刻之后,书信已成,叶拂灵收好信,华泽秋也坐上马车,扬尘而去。
  如今已是正午,她不得不先回叶府为叶云溪做饭,否则惹恼了叶云溪,以后都没得出来,鱼稚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书信作保障,晚上再找个借口出来就好了。
  叶拂灵轻呼一口气,离开云水间往叶府的方向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念之差,将造成的是再也无法弥补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