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听不太明白初夏这两个字里的意思,叶拂灵也不多做纠结。
  她打算趁着今天没什么事情,回一趟医馆,去看看大伯大婶还有墩子。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研究出来冰凌膏和紫云活络丹的成分?
  打定主意,她转身回了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女子装束。
  倒不是为了好看,说到底她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这身女装还是当时从医馆离开的时候大婶拿给她的,都是没什么颜色比较朴素的旧衣了。
  她换女子衣服,纯粹是因为身上这身男装已经穿了许多天,脏得不成样子,就连今日开张都没换下来。
  若是还穿着这身去见大伯他们,必然又是一顿数落和心疼。
  她穿的衣服颜色暗淡,不算扎眼,若非特意注意,不会晓得人群中穿过去了一个她。
  然而,偏就是有人特意注意。
  阿满今日没待在马车行里充当马夫,只远远地看见叶拂灵穿着一身女子素衣乘上了马车,瞧着很是开心的样子。
  他想了片刻,决定跟上去瞧瞧。
  反正今日没什么大事,他摸了摸静悄悄躺在怀里的铃铛,确定今日真的无事后,几步上前,跟在了叶拂灵身后。
  叶拂灵去医馆的时候看见了可以直通光风霁月的那条道,眉间一蹙,兀自沉吟。
  上次去的时候,虽被劝说不要乱食避子汤,但叶拂灵心中还是存着一个疙瘩。
  她实在是太害怕自己真的怀上了银面男子的孩子,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翻来覆去间,都是那晚的情形,这几乎成了她的梦靥。
  她思考了好几天,还是决定再喝一碗避子汤,以防万一。
  不消多时,马车停在了医馆门口,叶拂灵跳下马车,掸了掸裙底的灰尘,仔细看了自己身上没有穿的不妥当,也没有哪里脏污之后才朝医馆内走去。
  大娘正站在隔案后,一边捣药,一边看书,十分认真。而在她身边给她递药材的,是墩子。
  “大娘!”
  叶拂灵的声音恢复了女子的娇俏,喊得轻灵动听,十分清晰。
  大娘一愣,认出了她的声音,霍地抬头看去,“闺女?诶,真的是闺女!”
  叶拂灵蹦蹦跳跳跃进门槛,笑眯眯地点头,“是我,在外边打拼了几天,今天才得空,特意回来看看。”
  “傅姑娘……”墩子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然后立马反应过来,抽了个板凳给她,“你坐,我给你去端茶。”
  “嗯!”叶拂灵看着墩子走到后院才问道,“大娘,大伯去哪儿了?”
  “他啊,出诊去了。”大娘有些苦恼地皱起眉,“嘘,我跟你说,你大伯这回又是被丞相府叫去的,这回是给那个三小姐看诊。我本来是不愿意他去的,装个病什么的不都糊弄过去了吗?你说咱们上回都和二小姐闹成那样了,还上赶着去让人使唤,有什么意思?”
  叶拂灵怔愣了片刻,立马蹙起眉,问道,“那为何最后又让大伯去了?”
  大娘随意摆了摆手,继续捣药,一脸看不明白,“人家叶家少爷找人来请了两三回,特意叫你大伯去的,请了那么多回,不去的话能成吗?况且你大伯觉得态度不错,也就愿意去诊治。”
  “为什么非要大伯去?”叶拂灵不太明白,狐疑地蹙起眉,“还请两三回?”
  不是她贬低大伯的医术,只是医术这东西就得承认一山比一山高,不说远的,光风霁月那么一大座楼,名声在外,为何叶家少爷会来小医馆里找大夫呢?
  莫不是为了顺道膈应膈应那位被病情耽误了嫁不出去的二小姐……
  “谁知道呢。”大娘翻了一页医术,忽而想起什么,又小声道,“你上次给我的冰凌膏,你大伯和我好像琢磨出些门道了。这几日我们都翻医书呢。”
  叶拂灵欣喜一笑,“那太好了,等完全做出来了,我就来帮你们卖。用我的法子,会卖得很快。”
  大娘见她如此有信心,也笑了笑,算是赞同。
  叶拂灵忽而鼓了鼓脸,拉住大娘的胳膊,低声道,“大娘,你能不能……再给我配一副不那么伤身的避子汤?我、我最近还是觉得自己不舒服,可是如今又还不成型,把脉也把不出究竟有没有,我思来想去,还是好害怕自己真的怀上了,我、我……”
  大娘急得将手中捣药的棍子一扔,压低声音急道,“那可怎么办?我现在也配不了一副好的避子汤啊!老实和你说,好几天前避子汤的配药就被买走了!就算去光风霁月那样的药楼里都配不出一副来!”
  “什么?!”叶拂灵震惊地瞪大双眼,不自觉间,音量拔高了八个音,“你说有人专门买避子汤的配药?!不可能啊!那不是很多有毒性的药材都能配的吗?谁这么大手笔,哪儿买得完啊!朝阳这么大!”
  她一激动,险些把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家乡话给爆出来,一句问紧接着一句问地乱蹦。
  “就是说啊!我听你大伯说是咱们朝阳暗地里有名的商业霸主,也不知道真实身份是什么。”大娘皱紧眉,“垄断了货源之后什么解释都不给,咱们都琢磨着,是不是这位爷要入主医药这行了?”
  “……”叶拂灵抱住脑袋,惆怅地鼓起嘴,不想说话。
  她总觉得,老天总是针对她,针对得很明显……就像是总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似的。
  算了,这个时候想这些也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城北傅府中。
  银面男子倚着荷塘边的栏杆,左手拈着一盏玉杯,右手把玩着一枚牡丹玉佩。
  身边有一抹玄衣走过,伸手要夺他手中的牡丹玉佩。
  银面男子反手抵住,顺势将已经饮尽的杯盏塞到了那只居心不良的手上,“什么时候能学一学好,成日里插科打诨,何时才能成器。”
  不是反问句,是陈述句。
  “我近日已经很收敛了。更何况,上面两个哥哥都优秀得不得了,我成器做什么?又不用当皇帝。我年纪最小,就算是按顺序也轮不到我身上。”
  似是轻笑了声,银面男子别有深意地幽幽道,“不可胡言乱语。”
  “啊,好啊,我不说了。那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过了。”银面男子侧眸睨他,“我不同意。换言之,除了你自己,没有人会支持。那可是个青楼女子。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可她是清白之身!”
  银面男子冷眸悠悠,“你如何知道?你试过了?”
  “没有……但是,她是被拐卖进去的,她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就只在青楼里待了三四天而已。我每天都看着她的,她哪儿有时间接客!”
  “重点不在于她是否清白,重点在于,她是从青楼里被救出来的。”银面男子转头直视他,“就算我同意,其他人也不会同意。既然不能三媒六聘予她名分,倒不如早断了干净,免得耽误人家。”
  “她一个弱女子,如何一个人在江湖上……”
  急切的话还没说完,银面男子又打断他道,“你纳她为妾的话,我没意见。”
  “纳妾?!那我成什么了?她肯定不愿……”
  “那便将她送走。”银面男子缓缓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