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洗手作羹汤
“……”
十分尴尬，叶拂灵懊恼地鼓了鼓脸，微有些少女婴儿肥的脸蛋儿稚气嘟嘟地，抹上了两晕可人的粉红。
萧浮光的视线从落不真切的空中一点移到了她的肚子上，似乎听见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哼”笑声，只是气音，不太明显。
他将目光又从她的肚子，上移到了她的脸，看清那两抹粉红之后，他稍一愣，盯着叶拂灵的脸虚了虚眸，一瞬过后，恢复如常。
“殿下……”为了能赶紧吃上一口热饭，亦为了缓解如今的尴尬，叶拂灵咽了口唾沫，开口请求道，“既然草民已经说明了心中揣测，那是否可以离开了？或者……殿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草民洗耳恭听。”
萧浮光毫无情绪地眯眼睨她，“你觉得，自己可以走了？”
稍作一顿，他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后才道，“生于市井、长于市井，与皇室以及黎国毫无瓜葛，却能将我的心思、黎国人的心思揣测得这般到位？你说我是信，还是不信？”
“！！！”叶拂灵的瞳孔下意识紧缩，锋芒毕露必遭猜疑，上次从胭脂楼被劫持到竹林时已然为自己推测全局的智巧吃了亏，今日又这般口无遮拦……当真死性不改。
她不笨，听得出来萧浮光这句话的意思，他怀疑她就是黎国势力内的一员，才能将他们的心思揣度得分毫不差。
救命……这误会可是一不小心就要了命的大发了。
同理，这回不像是竹林那回，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在王府内，哪儿还有什么银面男子能及时出现来救她？！
她心神被动摇，不经意露出哭丧的表情，被萧浮光全数收入眼底，反倒浮起一些子淡淡的笑，像是嘲笑她没出息，又像是单纯觉得她这个表情惹人好笑。
叶拂灵可忙不上注意这些，她紧张地继续辩驳，“草民上述所言都是凭空揣测，就算说对了也是一时侥幸，不能作数……若是殿下信不过草民的说辞，大可派人每日守着草民，调查一番再下结论，草民问心无愧，甘愿接受监察。”
萧浮光冰冷的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和表情，他没有说话，垂眸抿了口茶。
“草民听闻摄政王殿下为人刚直耿介、清正廉洁，从未滥杀无辜，宁可放过一百，也不会错杀一个，万民敬仰称赞，无不夸殿下行事严谨、绝不草率。”
没有任何回响，叶拂灵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头趴得更低了些，“从那日在街道上殿下救了草民便可看出，殿下真是一位仁德心善的好王爷。”
好罢，叶拂灵承认自己除开溜须拍马，如今还开始套起了近乎。
不幸的是，显而易见的，萧浮光这位刚直耿介的王爷表示自己并不吃这套。
不仅不吃，似乎还笑了一声。
叶拂灵咬了咬下唇，斟酌道，“那么，殿下想要将草民怎么办呢？”
萧浮光倚着桌子，支起下颚，垂眸睨着她。
没有回应，她便继续诱哄，“殿下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知道草民不像是属于黎国势力，也知道草民方才的推测都说到了点子上，只是犯了嘴上的忌讳，所以您才不知道该不该放过草民……”
说到这里，叶拂灵故意顿了顿，她在试探萧浮光的反应，倘若他回应她方才那番话的是反驳与打断，她便要重新想一想说辞对策，只要没有打断，就说明她猜对了。
萧浮光不肯放她走，要么是因为误会了她下不来台，需要她给个台阶下，要么是因为心里真的带着一点儿怀疑，需要她给出讨好才能消除。
叶拂灵抬眸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称心地给了他讨好和台阶，“既然如此，不如让草民将功赎罪，弥补方才口无遮拦随意评点朝政的过错……殿下觉得如何？”
这回，萧浮光没有沉默，反倒来了兴趣与好奇心，“你想怎么赎罪？”
意料他会追问，叶拂灵嘴角淡淡地抿笑了下，极不易察觉，不想全都落在了萧浮光的眼中，他的眸子轻眯，嘴角也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无可否认，挺机灵的，连他的反应都算进去了。就是胆子大了些，在他面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套完近乎之后又想方设法地讨好。
就和那日在大街上他救下她时一样，为了不让他治罪，说辞十分狡猾。
叶拂灵收敛了笑，根据自己方才的观察谨慎地推测道，“草民自进屋以来至今，殿下三次拿起筷子又放下，就是食不进口，明明净手、漱口的流程都做了，玉盘珍馐在前，却一点儿都没动。是不是？”
萧浮光约莫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配合地“嗯”了一声。
叶拂灵接着道，“所以，草民私下猜测，殿下近日食不下咽，无甚胃口，对也不对？”
为防止他反驳，叶拂灵又解释道，“若说饭菜不合口味倒也罢了，但王府的厨子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若说是因为要面见草民才耽搁了用膳，那又何必一开始净手漱口，何必要将面见草民的地点设在此处？”
话说到这里，须得再阿谀一番，“而且摄政王勤政爱民，不像是如此奢侈之人，一顿膳食这么多山珍海味未免太浪费，因此，更有可能是掌管厨房的知晓王爷胃口不佳，才做了满桌的珍馐，是不是？”
萧浮光始终保持高贵冷艳，没有回答，却似默认。
既然没有反驳，叶拂灵就放心了，“请殿下允许草民下一次厨，为殿下调理膳食，以此将功折罪。草民保证能让殿下开口进食。若是不能，殿下再治罪也不迟。”
正儿八经地说，叶拂灵并不全是为了要讨好和脱罪，更多地她是自己饿了，想借他们家的厨房一用。
这个不难理解，她如今这个境地，不可能大大方方地说自己好饿要撑不住了求摄政王赏她点儿饭吃，摄政王肯定也不会应允。既要讨好他赶紧脱罪，又要马上吃上一口好的，唯有给他做一顿饭，自己趁做饭的时候背着他打点儿牙祭。
她正想着，余光瞥见萧浮光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就快要走出大门时落下一句，“准了。潮汐，带她去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