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
“你放心，他们不会漫天要价的，都是老实人。”叶拂灵执杯喝茶，想了一下，又笑道，“如果你碰上了最年轻的那个，说不定一单下来他们还赔了。不过，你若是真遇上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就等他师父师娘回来了再谈生意。”
初夏蹙着眉沉吟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你呢？”
“我去另一个地方送单子，就在靠近芦苇荡那边的街道上，那里有个磨刀的小哥，如果你找不到我，就问问那附近有没有和五金沾边的店铺，或者直接问磨刀的小哥家住在哪里。”叶拂灵扬了扬手里另一张单子道。
“可是你的腿伤……”初夏抓了抓头发，想到主子的叮嘱，慢吞吞道，“你腿伤没好之前，有什么跑腿的事情都交给我罢，这个也给我去送就好了。”
叶拂灵避过她的手，站起来转圈给她看，“不用，说好分工跑腿的，你记得早些来找我就行了，我这人倒霉，没事儿就会遇上些见血的事情。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个老爷爷给我扎了几针，我觉得他扎完了之后我的腿就跟没事儿了似的……”
“……”完全了解前因后果并被她口中的老爷爷坑了一把的初夏讪讪地笑了笑，见她的腿果真没什么大碍了，便不再推辞。
叶拂灵想着从今日起有许多东西都要用到钱，便没叫马车送她，只是赶巧遇见要去芦苇荡的板车，她便搭了个顺风。
她看见摊子还在，心底舒了一口气，径直走过去蹲在摊位面前，“小哥，你还记得我吗？”
磨刀的小哥抬头瞧她，瞧了一会儿后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这每天见的人太多了……”
“就是那个说下次有用不顺手的菜刀一定拿到你这里磨的。”叶拂灵也不管他想起来没有，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里除了销磨以外，卖菜刀吗？”
“卖！当然卖！”小哥想起了她是谁，乐呵呵地笑道，“我家里就是做这些的，金银铜铁！”
果然和自己所料一致，叶拂灵勾着唇笑，她那天就觉得这小哥皮肤并不黝黑，不像是常年在外替人磨刀、风吹日晒的人，又见他手上有乱七八糟的烙铁印记，就料想他家里可能开了一家五金店，大概是帮人铸造武器或者简单工具，而这小哥出来磨刀约莫是赚些外快。
“那小哥现在方不方便带我过去看看？”叶拂灵将单子从袖中掏出来递给他，“我要的东西，有点儿多。”
几乎和初夏看到订单的神情一模一样，小哥大吃一惊后立马发觉面前的这位是个大主顾，“方便方便！你等我一下，我把摊子收了就带你去，不远的！”
小哥以最快的速度简单收拾了摊子，一脸生怕叶拂灵跑了的模样，没等多久，小哥就招呼她跟着自己走。
再次不出叶拂灵所料，他家的店就在这条街上，离他的摊子并不远。这个很好猜，毕竟磨刀这个活碌，在哪儿不是磨，没必要去离家太远的地方摆摊。
叶拂灵把单子交给小哥的父亲，也就是这家店的店主，“伯伯，您看着我列出来的这些东西，估个价吧？”
店主皱着眉，没回答她的话，只是指着订单中的一项问道，“这是什么？闻所未闻。”
“伯伯没看摄政王张贴的告示吗？这个叫做五熟釜，是一种锅。”叶拂灵指着订单，“我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图，大概就长这个样子。”
“这和摄政王殿下有何干系？！”许是听到这三个遥不可及的字眼，店主惊了一惊，赶忙追问。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关注这次摄政王选妃之事。
叶拂灵默默地想着，嘴上对店主解释道，“摄政王殿下以出题夺月魁的方式选妃，出了一道做菜的题，丞相府的三小姐做出五熟釜，夺下本月月魁。”
店主显然不敢相信，“那公子你前来定做，是为……？”
“开酒楼，奉相府三小姐之命，推广五熟釜。”叶拂灵掏出钱袋，拿了一小锭银子，“这是定金。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字，价钱都好商量。”
钱都给到面前来了，岂有不收之理？更何况这还与摄政王殿下、相府三小姐沾上边，就算是为了以后可以出去吹个牛逼，这一单也得接了不是？
店主也是爽快之人，当即收下定金，“不知这批货公子多久要？”
当然得在云水间收拾干净之前，叶拂灵根据租的人手和云水间的占地面积估算了一番，思忖道，“大概是五天后。”
店主沉吟了一会儿，勉强点头，“十日之内，五日最好，你觉得可妥当？”
“也行。”叶拂灵十分近人情，晓得以他们的人力物力，要做一个五熟釜不是易事，“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此事不可告知别人，也不能让除你们店里以外的人看见这个。”
店主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行有行规。”
至此，两人算是谈拢了，商议了价钱，叶拂灵也留下了暂住的地址，叮嘱他们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她，并提前说好制出来的第一件五熟釜要拿给她过目了才能接着做，以免出错。
她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下起了雨，正哀嚎着没带伞，便有一把黑色油纸伞挡在了头上。
“傅公子，我和他们谈妥了，喏，这是他们给每种药材开的单价。”初夏一手给她撑伞，一手拍落身上的雨水，“我去的时候刚好撞见两位长辈从外边回来。”
叶拂灵展开反馈回来的单子，快速浏览，“比我想象中还要便宜一些，大概是我这一次买的比较少的缘故。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我说了，他们说自己医馆小，恐怕供应不了那么多，长期的只能再谈，不过这一次这单是能全部供应上的。”初夏又递给她一包药，“我看你有轻微的风寒，给你买了点药。”
叶拂灵被她这份心感动得无语凝噎……毕竟初夏的零花钱都是她给的。转念一想，自己这钱也是别人的，是那个银面男子给的，那就没那么心疼了。
两人往客栈走的那条路是一条繁华的街道，数不尽的珠宝铺、翠玉轩、金银阁云云，叶拂灵走闲路的时候最喜欢东张西望，蓦地就看进了一家胭脂店。
店里有一道玲珑娇小的背影，叶拂灵隔着一条街道微微觑了眼仔细地瞧，那娇小的人儿身着藕荷色云纹缀露裙，外边披着一件亮蓝色的褙子，远处看来撒着银光，应该是在料子里织了银线。
从背影可以看出来，小姑娘手里拿了一根糖葫芦，时而低头咬一口吃得津津有味，时而抬头望着上方，伸手指向一些物什。
而那位姑娘身边还有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身着蛟龙纹镶金边玄裳，大概也在料子里缠了金线进去，反光反得厉害。
这两人都是背对着叶拂灵的，她看不清脸，但有一种莫名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