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屡次试探
叶拂灵很满意，笑着点头道，“我就要她了！她要多少银子？”
她陡一敲定，立刻就有人去拿纸笔和印章，壮汉则答道，“不多不少，二十两。”
已经做好了要破费百两银子的叶拂灵尴尬地怔住，竟生出几分“这个拐卖人口的高利机构好像办得挺正规并且官方”的错觉？
但她仔细算了一算，人家墩子和客栈小二一个月也就二钱银子，用着都还能存下一些，那么二十两银子相比较来说已经是天价了，只是自己最近发了一笔血光之财，所以才觉得不值一提。
叶拂灵这么想了自己一会儿，心里才接受了“买个一流高手只需要二十两银子”的现实，她伸手摸出钱袋，找了二十两散碎银子，等着拿纸笔的人回来。
交易完毕，叶拂灵就带着初夏往门口停放马车的地方走。
她买下了之后才晓得，初夏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比她以及方才院子里其他二十几人还要大上两、三岁，所以高出一截儿来。
“初夏，我姓叶，名字是拂灵，拂君尘埃的拂，万物有灵的灵。”叶拂灵与她并排坐在马车上，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
初夏的手心被她画得有些痒，腼腆地笑了一下，将手缩了回来。
叶拂灵继续道，“不过现在暂时化名傅陵了，太傅的傅，丘陵的陵。”
初夏想了想，回她道，“我一直叫初夏。”
“你自小就在这里长大吗？”叶拂灵笑问。
初夏点头，“我从记事起就待在这里了。”
叶拂灵撑着下巴，“那你每天都练些什么？”
初夏扳着手指，道，“有很多，飞檐走壁、舞刀弄剑是主要的，还有长枪、棍棒之类的。”
“那你身上有什么武器吗？”叶拂灵看着她的眼睛，笑吟吟问道。
初夏险些脱口而出，好容易憋住了，不急不缓道，“没有，那些武器都是教头他们的，我们只能用，被卖了之后不能带走。”
顿了一顿，她又补充道，“不过我以前身上有把匕首，一直在腰间带着的，用了好多年，后来也找不见了。”
“啊，原来是这样。”叶拂灵想了想道，“那等我有空了，再给你买一把就是。”
初夏面儿上笑着，十分开心地点了头应声，心中却一时间跌宕起伏、难以平静。想她初夏，几岁起就被编入歃血营训练，居然险些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套出话！
方才叶拂灵故意与她套热络，看似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实际上是在摩挲她手掌上的茧子分布。
后来又单刀直入问她每天在练武场里都练些什么，这是第一个坑，为了后来要问的话铺垫了一番，而她没有想那么多，直白地按照设定好的说了出来。
紧接着又问她身上有没有带着武器，这是第二个坑。
因为她前面已经说了自己每天都练些什么，武器无非就会对应刀、剑、长枪、棍棒等，可这些都是比较大的武器，身上根本藏不住，明明一目了然的，却非要问她有没有带武器，她便补充了失踪了的匕首一项。
且她掌中的茧子里最厚的茧位就在围绕掌心那一圈以及拇指处，如果她没有随身武器，用的都是练武场的那些大型武器，手上茧子的位置是不会聚集在这两个的地方的。
所以，她赶忙补充了自己曾有一把用了多年的匕首，挂在腰间的匕首，拇指时常摩挲，拔出使用时掌心不断磨蹭，两处积起比其他地方更厚的茧就说得过去了。
叶拂灵带着初夏顺道一起先去了一趟云水间酒楼，她这次不必偷偷摸摸，直接一把推开酒楼上了叶府封条的大门，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
“咳咳！”叶拂灵掩着口鼻，依旧被灰尘呛了几口，她不断地用手挥开蜘蛛网和飞舞的尘土，“初夏，你除了在练武场，还走过朝阳别的地方吗？”
初夏皱眉捂着嘴，也受不了这灰尘，“当然走过，教头也不是天天把我们关起来，他经常也会放我们出去办事跑腿的，我在朝阳有些人脉。”
“那你们怎么不跑呢？”叶拂灵狐疑，“既然经常有机会出来，为什么不看准时机逃跑呢？”
“教头这人也不是十恶不赦，我们跑了能去哪儿？奴籍没有脱，一辈子都是奴，跑了也还是只能给别人为奴为婢，还不如待在这里，等着有人买去当打手。”初夏解释道。
叶拂灵恍然，这里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没那么多宁可过得更差也倔强地不屈服于命运的人。
她不再纠结这一点，转而道，“这座酒楼现在是我的了，我想把这里重新翻修一番，你有人脉的话，能帮我找来人吗？”
“……这个么，”初夏想了想，深觉这个对于主子来说应该轻而易举，便点头道，“应该是能的，我今晚去找人试试。”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叶拂灵帮她开了一间房，就在自己隔壁。
初夏跟着叶拂灵走进她的房间，等了一会儿，小二送了水来，两个房间各一份，叶拂灵梳洗完毕后直挺挺地倒向床榻。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神志不清地跟初夏讲道，“以后你与我同吃同住，料想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能供得起咱们吃穿，我负责赚钱，你负责护我和你自己周全，有什么跑腿的事情，咱们分工来，你可千万别跑了，我怕死，你跑了我还得再去买个打手……”
她说了一会儿，自己就睡过去了。
初夏“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身离开房间，飞身掠至房梁，在月下疾行，只剩一片虚影。
“主子。”不消片刻，她的人如鬼魅魍魉一般，站定在了银面男子面前，“叶姑娘起了疑心。”
“这么快？……倒是小瞧她了。”银面男子正在看书，眼都没抬一下，翻过一页，“只要你护她性命，不害她，她又不会赶你走。”
初夏想到自己离开房间之前听见叶拂灵迷糊之中呢喃的话，不禁笑了笑，又道，“叶姑娘想要重新翻修云水间，属下也认不得懂行的人，特来找主子帮忙。”
“……”银面男子神情淡淡地合上书，他觉得自己怕不是对叶拂灵太好了些，让她拿着五千两银子白手起家就算了，又是送药又是看伤，如今还得管她新到手的酒楼动土翻修这档子破事？
她这究竟是哪门子的白手起家？
思及此，银面男子又重新翻开书，漫不经心地淡声道，“让她自己找，我没那工夫。”
“哦……”初夏揉着鼻尖，挑高眉毛点了点头，又蹙起眉头道，“可是主子，属下在叶姑娘面前夸口有些人脉，已经答应了她今晚要为她找人来。”
锦衣男子撩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耷拉着眼皮气定神闲道，“许久不曾联络感情，人脉断得一干二净，她这么蠢的人你跟她扯个谎都不会？”
“……”初夏哑然，不敢相信这么幼稚的话是从主子的嘴里说出来的，她恭顺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锦衣男子似乎也发现自己方才的话带着些赌气和幼稚，他颇有些无可奈何地闭上眼，揉着眉骨挥手让她退下。
没有片刻耽搁，初夏刹那间消失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