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蒸骨验毒
颜紫曦扭头问道，言语甚是犀利。
“莫非紫曦姑娘已经知晓？”
颜紫曦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成竹在胸，“是三养化二砷！”
“什么什么？三氧什么玩意儿？”程三水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扫眼在场的众人，全都是一脸不解之意。
萧璟琮见多识广，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毒药，当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隐隐为颜紫曦担心起来。
颜紫曦清了清嗓子，随即解释道。
“哦，这是它的化学名，说了你们不懂，用你们这里平时称呼的，它叫做鹤顶红，或者更通俗一点就是……批霜！”
“哦，原来这那玩意儿啊！”
“嗨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众人一听，全都笑了起来。
程三水愣了一下，然后又开口道：“紫曦姑娘，休要再一派胡言！我早说过，刘仵作当日就已经为李老太验过尸，根本就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也未曾发现你说的批霜！”
颜紫曦依旧一脸笑意，继而看着程三水问道：“程大人，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药物之间的反应作用，有毒药自然有解药。”
一边说着，颜紫曦一边走到了院子一角花盆处，撇下了一根树枝，然后便蹲在地上写着一排排众人都看不懂的数学和符号。
“这叫做化学方程式，你们所谓的批霜在我们医学上称为三养化二砷，属于砷中毒。而二巯基丙醇可以与路易斯气反应，生成稳定、不溶而无毒的砷化合物，所以便能中和掉批霜的毒素，造成了没有中毒的错觉……”
“颜……颜紫曦……你……你到底说的是何原理，为何本官我闻所未闻？”程三水满脸不相信的问道。
颜紫曦耸耸肩，“你没听过也正常，就算是我们妙春堂的太上长老颜老先生来了，也未必会知道这些，你们想要了解起码还得等个一两千年吧！”
颜紫曦丢掉了手里的树枝，拍了拍手，“二巯基丙醇本是化学提炼物，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个时代为何会有，也许是某种物质里面含有吧，总之不用计较他的来历，我只是想说明李老太确实是死于中毒，毒发身亡之后凶手再给她服用了解药，伪造了她死亡的真相。”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颜紫曦，这些都只不过是你的一番推测而已，根本不能作为证据！”程三水气急败坏道。
“好，程大人，不相信，我可以给你证明。”
颜紫曦说着便走到了宋远林的面前，指着宋远林问道。
“宋远林，你也是学医的大夫，你应该知道一副尸体埋入地下后，多久才会腐烂到露出骸骨的程度吧？”
宋远林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长则半年，短则数月……”
“程大人，你在看，这李老太不过死去一周时间，埋入地下也不过五日容易，尸体竟然已经腐烂露出了里面的骸骨，这就说明尸体之前就是不正常的，因为那些毒药和中和之后生成物加速了尸体的腐烂程度，所以不到五天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
“这……这也是猜测，颜紫曦，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加速尸体的腐烂，可终究只是你的猜测！”宋远林在一旁不服道。
“很好，宋大夫到底是个大夫，还是于某些人不一样，有点见识的，那好，本姑娘就再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颜紫曦走到了程三水的面前拱手请求道：“程大人，小女子还有一法可以直接验明李老太在生前就已经中毒而亡！”
“你还有法子？不……不可能！尸体都已经腐烂成那个样子了，就连刘仵作都束手无策了，你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法子？”程三水连连摇了摇头，完全不相信颜紫曦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验出死因。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刘仵作也一脸不悦道：“颜紫曦大夫，请你不要怀疑我的能力，这尸体腐烂不堪，根本无从再查验，今日你若是能查验出李老太的其他死因，我刘某便当众给你跪下磕头认错，以补我疏忽之责！”
与此同时，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嘴里也纷纷摇着头。
“这不可能，尸体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怎么查验啊？”
“就是就是，刘仵作可是干了三十多年，连他都没束手无策了，颜紫曦大夫怎么可能还有法子呢？”
“刘仵作，你可记好你的话了！”
颜紫曦淡淡一笑，随即又对程三水道：“程大人，小女子自幼学医，看的第一本书便是《洗冤集录》，不知大人可否听过？”
“这是什么书？本官怎么可能会看这等杂书？”
颜紫曦又扭头问宋远林道：“宋大夫，你呢？”
“颜紫曦，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我宋远林好歹也学医二十多年，却从未听说过什么《洗冤集录》，妙春堂的大夫们也从来没有提及过，它是什么书，医书吗？”
“也算吧，不过小时候我是当成了悬疑书看了……”
颜紫曦回想了一下以前被父亲逼着看书的情形，苦涩一笑。
“颜紫曦，你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你到底想说什么？”程三水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颜紫曦拱手答道：“大人明鉴，《洗冤集录》曾经记载过蒸骨验尸的方法，上面是这么说的，检骨须是清明。先以水净洗骨，用麻穿定形骸次第，以簟子盛定。却锄开地窖一穴。长五尺、阔三尺、深二尺。多以柴炭烧煅，以地红为度。除去火，却以好酒二升，酽醋五升泼地窖内。乘热气扛骨入穴内……蒸骨一两时。候地冷，却去菅，扛出骨质。向平明处，将红油伞遮尸骨，验。
若骨上有被打处，即有红色路，微；骨断处，其接续两头各有血晕色；再以有痕骨照日看，红活，乃生前被打分明。骨上若无血，有损折，乃死后痕。”
宋远林听到颜紫曦的话，微微皱起眉头，他懂医理，按照颜紫曦说的确实是可以用蒸骨之法来验尸。
程三水确实糊涂了，完全不懂颜紫曦想说什么，正欲开口询问，颜紫曦便主动开口道。
“程大人，小女子今日想要效法古人，来个蒸骨验毒！”
众人闻言又立刻议论纷纷。
而萧璟琮却是一脸笑意的盯着颜紫曦看着。
“什么什么？蒸骨验毒？！”程三水一听立刻叫了起来，“颜紫曦，到底什么是蒸骨验毒啊？”
“大人，我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懂，你只要准了，那就行了。”
程三水没有急于答话，而是瞥了一眼萧璟琮，嘴里笑道：“萧公子意下如何？”
萧璟琮冷冷一笑，“自然全凭程大人做主，只不过今日既已如此，若是不查个明明白白，我想在场的人都不会满意的吧？”
“这……”程三水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颜紫曦见程三水答应，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旋即她走到了李二德的面前，向他鞠了一躬，道歉道。
“李二德，我也是情非得已，想要帮您母亲的死查个清楚，原谅我要动他老人家的骸骨了……”
“颜大夫，事已如此，还请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李二德面带热泪道。
“放心，我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的！”
颜紫曦怒视了一眼旁边的李氏，吓得李氏连连躲闪，完全没了之前的那股狠劲儿。
颜紫曦当即便走到了衙役的面前，对衙役们吩咐道：“你们先备一大缸清水，再去买一把红油纸伞和二升烈酒一坛酽醋，然后在这里挖一个长五尺，阔三尺，深两尺的地窖，备好木炭和一个盛放枯骨的簟子，稍后我有用。”
衙役虽然不知道颜紫曦要这些有何用，不过因为有程三水的同意，他们也只能应声照办了。
很快，两名衙役就从外面抬进来了一大缸清水，颜紫曦指了指位置，对那两个衙役道：“就放在尸体旁边。”
水缸放好之后，颜紫曦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羊泡制成的水套，问衙役要了剪刀，走到了李老太的尸体旁边，剪去那些衣物，因为已经腐烂，好多都缠在肉上骨头上，非常难处理。
萧璟琮便连忙走过来帮着颜紫曦一起处理。
“谢谢你，璟琮！”
“用不着，我也想看看我们的颜大夫接下来想做什么呢？”
“呵呵，那你待会儿可要看好了。”颜紫曦神秘一笑，对萧璟琮说道。
萧璟琮也微微一笑，“那我可要拭目以待！”
另一边，几个衙役也正在挖掘着颜紫曦需要的地洞。
处理好衣服之后，颜紫曦从那个水缸里舀出了几瓢水冲到了李老太的尸体上。顿时便冲掉了无数腐烂的肉块和蛆虫。
吓得程三水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了走廊上。
围观的那些百姓见到这等恶心的场面，也有不少当场就呕吐不止的。
颜紫曦强忍着胃里的不适，终于将这一切做完，颜紫曦便向旁边正在挖掘的衙役问了起来。
“怎么样，地洞挖的怎么样了？”
“颜姑娘，地洞早已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