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同的道路

  十五万民夫和差不多五万多各县市抽调过来的精壮，这是一次人海战术的道路修建。
  道路并不是在一无所有的基础上修建，而是这些地方已经利用农闲修建了五六年了。所以路基基本上是够用的，大量民夫用在了修建涵洞和桥梁上。
  因为这是和有经验的渤海人混合编制后型成立的建设大军，总体上没有出什么乱子。
  当一辆庞大的履带运输车“怒吼”着，拖着一个巨大的车厢从草场开到营地的时候，民夫们吓得跪在了地上，而渤海人也十分好奇地看着这个怪物。
  高继冲笑了，这个傻大笨粗的家伙，其实就是一个缩小简化版火车机车加上了一个履带。没有柴油给他们用，就直接烧煤，两个铲煤的工人站在锅炉后面笑，黑黑的脸上露出了两派白白的牙齿。
  驾驶室里跑出一队检修工开始叮叮当当地检修，几个卷起了设计图的设计师跑过来，也嘿嘿地笑。
  “这个就是检验一下传动系统和操作系统的设计，不是我们想做成这样的。”
  这些设计师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小伙子，他们也觉得在王爷面前丢人了。
  高继冲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不错，继续努力。”
  他招呼着围过来的人群：“大家都过来看啊，这是铁甲车送过来的粮食和肉，看看，拉得真够多的。”
  这个大家伙确实拉得够多，因为就是一个火车的货箱啊。
  检修工人已经把车厢门打开。高继冲第一个爬上车厢，拧起一代面粉，交给下面的人：“都过来搭把手。我们能够卸多少？”
  跟在后面，有些着急的会计举着账本：“王爷，两吨，您只能卸两吨，这个营地人并不多。”
  符金定背着高念容也跑了过来。高继冲坏心地抹了小容一脸面料。
  试验的不仅只有列车，还有用树脂材料做内衬的，装面粉的麻袋。之前运送的时候是不运面粉的，只是运混合杂粮。只是它实现了装面粉的功能，但似乎并不耐用。
  两吨面粉，很快卸完。营地并不缺粮食，能够保证一日三餐，肉食丰富。面粉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所以人们对铁甲车与王爷更感兴趣。
  扶着拐扙静静立在不远处，他心里没有兴奋，反而有几分悲伤。
  关上车门，高继冲走过来把他扶在轮椅上，推到装甲车前：“没能做出你想要的样子。”
  “不过一年时间，很快了。”孙睿永在见到这个大家伙的一瞬间，就好像放下了太多东西，心情变得平和了很多。
  “王爷，您想过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没有？”孙睿永虽然不是科学家，但是总还是开过车，懂得一点点汽车的知识，他知道渤海的汽车，可能又会变成奇奇怪怪的样子。
  “说说看。”高继冲一边推着他，一边伸手去摸履带下的传动轮。
  孙睿永看了一眼身后正在和一些人交涉行程的乐史，笑道：“这只是一种可能。中原是世家社会，他们会慢慢变得强大，而您会被边缘化。您想要当班定远，所以举兵吸进，您甚至征服了西方。”
  高继冲笑道：“如果可以，我会这么做。”
  孙睿永叹了口气：“但是您会去世。您的技术局限于很小的范围。而西方，没有中国这么好的自然条件，您的战士在哪里得不到优势，那是***的天下。然后工业和技术在西方生根发芽。可是中国，仍然是世家社会，是冷兵器的天下。”
  高继冲的眼皮子就跳了一下。
  乐史已经回来，他低声说了高继冲下一步的行程。
  高继冲点头同意，才笑着回答道：“这有可能。就比如炼金术，魏晋南北朝，五石散流行，贻害无穷。大唐从孙药王开始，慢慢弃用五石散。但是炼金术却因此西行。”
  一个女卫过来接过孙睿永的轮椅，因为符金定给小容洗了脸走过来，小容深处双手，要父亲抱。
  高继冲抱着小容，捏了捏她的脸蛋：“前几天，有西域的商人到了阴山，虽然没能活下来，却留下了一个胡文书写的医典。上面就说草药无效，但金石之药，却有奇效。”
  孙睿永这些日子经常生病，女卫的医生除了救急，给他喝的都是草药汤液。为了恢复他的身体机能，经常扎针灸。他不能说没用，像他这么重的伤，能有一点改善都是奇迹。
  所以孙睿永知道，草药是有用的。但是为什么西域人就说没用呢？
  他不理解，也就问了。
  高继冲道：“其实很简单，医术，重要的不是药，而是望闻问切，是经脉肺腑致病的病因的辩证。西域人不懂，自然就不能对症下药。其二，药是有地区差异性的。你读历史还是少了一些。当年隋炀帝曾经收集全国的药材想要整理一下。这就是《类聚方》。”
  乐史听了一笑：“王爷，那可不是一本好书，医学院拿到了世宗送过来的宫廷版，一共两千六百册，绝大部分都没有经过验证，太医只取了经过验证的十六卷《四海类聚单方》。”
  高继冲点头：“有效无效，我只能这么说，在一个地方可能有效，在另外一个地方要么无效，要么药效变了。这是一位地方水土的原因。当然也和人体个体不同以及地区差异有关。阴阳五行，重在平衡。不能辩证平衡，一切都是无用的。”
  推着轮椅的女卫笑道：“王爷，确实是这样。人体五脏六腑，分阴阳五行，平衡才是根本。”
  高继冲叹了口气：“所以西域人用不好草药，就说草药无用。但是金石之药，药效快，不会变化，不过就是用毒。毒性越猛，就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所以西域人就认为金石之药是唯一有效的药，是良药。”
  “但是金石之药，并非良药，而是下品药。这是认识问题，因为即便是《千金方》，也是把它们当做神仙药的。淮南王的《淮南子》为起源，葛洪《抱朴子》等有外丹说。其实就是炼金术，耿先生就是集外丹金石之大成，开化学和物理两科。”
  “所以现在，西域信炼金术，而不信医学？”孙睿永听懂了。
  “医典，应该不是随便人写的，他们有这种基本看法。道家外丹在大唐开始衰落，有内丹说。陈抟先生的很多理论和医术相合，不过实际上内丹说的实际运用却是我师父纯阳真人。其核心就是阴阳平衡。”
  高继冲一笑：“从现在看，外丹说其实并不能称为医学，一些药剂能够用来医学辅助治疗，其疗效其实都能用草药替代。这方面最厉害的其实是我们的神医宓乐和余政了。他们用草药强行调理人体阴阳平衡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高继冲想起小余政，就不觉嘴角翘起。现在余政虽然不在讨厌他，但是醉心医学，看什么人都是当病人看。这也包括高继冲。但是小时候的余政，代表了儿时的快乐。
  “治病和用药养生又有区别，这就是内丹说的辅助用药了。这方面厉害的自然是师娘，还有金定。”高继冲讨好了符金定一下。
  “瞎扯，我最不耐烦看书了，我只是比较贪嘴而已。”符金定可不承认，因为这方面她纯粹是见得过了，认识广一些而已。
  高继冲嘿嘿笑了一下，才总结道：“东西方走向了两种不同的道路，这我承认。但是只要抓好教育，你认为我还是打不赢世家？”
  孙睿永不能确定。
  但是乐史却道：“王爷，这要看您想不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