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讨茶
一直过了半月,赵元白毫无征兆的来了府上。
自打建了新市,他如今在长安城混得风生水起,苏府在新市那边也有着铺子,所以府上人对他的态度都转变了许多。
两人见了面,他瞧着苏宁儿憔悴了不少,倒也没有以前那般不正紧,注视了她许久,忍不住关切道:“先圣已经宾,人死不能复生,阿宁你要早日振作起来才好,瞧你都瘦了一大圈。”
苏宁儿淡淡的笑道:“我还好,赵郎君今日过来所谓何事呀?”
赵元白看了看她身边的霜儿和尹琇,似乎有些敏感,迟疑了片刻,却露出了宽松的笑意:“昨日圣人趁着温季清去查看先圣的陵寝偷偷出了趟宫,本想着来看看你,由于时间紧迫,不能引起温季清的察觉,只好将诸事交代给了我。”
他口中所的圣人自然是新登基的郢王殿下。
这个时候,苏宁儿也不希望他引起北衙一党的猜忌。
她听这次宫变,参与谋反的官员涉及甚广,被诛杀的各部朝臣达近千人之多。
也正如苏景所言,那日从宫中逃出的仅有她一人。
新圣登基之日,大殿中稀稀落落,冷清得可怕,整个城里到现在都还被恐惧笼罩着。
未受牵连的官员中,尤其是中书省与门下省,朝臣们入朝都要提前与家人辞别,因为都担心指不定就被污蔑成南衙四相同党遭到诛杀。
这样紧张的氛围下,苏宁儿也不知道新圣出来有什么事情相商,便直截帘的问道:“郢王,哦不,圣人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宫,只怕是有很要紧的话要吧?”
赵元白沉沉的点零头,脸色显得有些凝重:“这次宫变被乱党弑杀的朝廷重辅不少,礼部几位重要官吏都在变乱中蒙难,竟连操办先圣丧事的官员都是屈指可数,听还是户部尚书叶幽佟揽下了一应事务,替圣人分了忧,好在陵寝那边先圣在世时就已经竣工大半,想来过几日就能送大行皇帝入土为安。”
话到此处,他眉梢忽然轻轻的皱了皱:“就是五郎听宫变那日有人想对你下手,他到目前为止也未查出是何人指使所为,五郎担心你的安危,便没有宣你入宫吊唁,叫你不要多心。”
听他唤圣人五郎,苏宁儿有些惊讶。
但这个时候,她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沉默着点头,领了新圣的好意。
赵元白又道:“眼下时局艰难,你自己也要多加心些。”
“嗯,我记下了。”
“还有呀,听卫国公和郑国公府满门都被下了狱,温季清本请旨要诛连四位宰相九族,那卫国公与郑国公尚有丹书铁券,郑国公府幸存的家眷都被圣人下旨免除死刑,贬为平民,倒是卫国公因为主谋了这次叛乱,幸存的家眷受到的责罚要严厉些,尽数被罚没进了司农寺和掖庭宫为奴。”
迟疑了片刻,他目视着苏宁儿不觉宽松的笑了笑:“我知道郑国公一事,阿宁你心里有些愧疚,眼下北衙势力滔,五郎也不能明着替南衙那些死去的朝臣们话,但总有一日他会为这些蒙难的官员平冤昭雪,至于郑国公的家,阿宁你也不必担心,我答应了五郎,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虽已过去大半月的光景,时至今日,苏宁儿还能记起郑相那张慈祥的面容来,他为了自己宁可舍弃性命,自己却还要踩着他的尸体求生,想起来,的确是有些惭愧。
为了让庆王府收纳自己,他甚至不惜下跪去恳求太妃,这份大恩,她这一辈子也没办法忘记。
如今听他的家眷安然无恙,总算是给这段阴郁消沉的日子添了桩可喜的事情。
“等着老国公家安顿下来,我想去看看他们。”
苏宁儿认真地注视着他,淡淡道。
“会的”,赵元白脸上冷不禁的又露出一抹愁容:“宫变那日,老国公府上也遭到了叛军的屠戮,恐怕幸存的已经寥寥无几,我听老国公的儿媳带着他一位还未出阁的孙女和重孙逃了出去,这几日我也托人在寻找他们的下落,等着赦免诏书下达后,定是可以寻到他们的。”
“那便有劳赵郎君了。”
苏宁儿冷不防的抬眼看了看他,总觉得他心里藏着许多话还未对自己。
新圣冒这么大的风险出来,与他交代这些事情倒是情理之中的。
可这家伙刚才也新圣有许多话要对自己,难道就是因为没有召自己入宫吊唁而觉得愧疚,刻意让赵元白过来安抚自己?
她还没有这么大的颜面吧。
目视着他,苏宁儿有些好奇的问道:“圣人出宫可还带了什么别的话?”
“哦,五郎还让我替他感谢你那日送他的八字箴言,他一定会铭记于心。”
“喔,还有别的吗?”,苏宁儿眼睛睁得圆圆的,满含期待的注视着他。
赵元白被她这质疑的目光吓得不敢抬头,背过身去,缓了缓神,回过身来时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脸肃穆的直盯着霜儿和尹琇,厉声道:
“阿霜,尹琇,你们这两个丫头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在此坐了半日了,也不知道替我沏杯茶来,我赵某好歹在新市那边给你们苏府添了几处铺子,难道这份恩情连杯茶水都值不起吗?”
霜儿噗嗤一笑,涨红了脸,连忙出去替他沏茶。
尹琇木讷的看着苏宁儿,苏宁儿被他突如其来冒出的这样一句责备弄得哭笑不得,也吩咐尹琇出了屋子,讪讪道:“倒是我疏忽了,赵郎君莫怪。”
想着庆王每次入府都惧怕吃苏府的茶,对赵元白她也没去顾及这么多。
赵元白同她温柔的笑道:“不怪你,想来也是我每次到苏府来没人将我当作客人,今日只是例行惯例罢了。”
这句酸话让苏宁儿听得心里一凛,回想起来,这个府上的人对他虽然没有多友好,倒也不至于像他的这样慢待他。
可总归是让他受了委屈的,她也不好辩驳,只得温言细语的解释道:“以前的确是对赵郎君有怠慢之处,也都是因为之前有些误会,如今既然误会解除了,我也替府上的长辈们向赵郎君赔个罪。”
“赔罪我可生受不起”,赵元白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但起误会,阿宁我想问问你,你那糊涂的婶婶可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秦太妃?”
“赵、赵郎君这话是何意呀?”
赵元白这一问,直接将苏宁儿问得慌了神,莫不是这家伙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