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归云宗 第八十八章 内院考核

  “阿环，你知错吗？”
  叶先生踩在熔浆上，面对着红衣女人。
  “阿环，他问你知错吗！”红衣女人自言自语道。
  “我替她告诉你。”她走到叶先生身边，手搭在叶先生肩膀上，缓缓说道，“她说，她没有错！”
  叶先生很想抱抱眼前的女人，但她所做的一切太让他失望，只能克制自己不要心软。
  “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敢说自己没错吗！”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有什么错，错的是你。”红衣女人浅笑着，手滑向叶先生的胸膛，“你连你的心都背叛，有什么资格跟我论对错！”
  “叶玄！”红衣女人突然变得癫狂，“你不敢承认自己的错，所以就要委屈我百年！”
  说罢，她一掌打向叶先生。
  叶先生退后半步，也是一掌迎上去。
  嗡——
  两掌对碰，整个天地被劈成两半，他们各自击退数百米。
  “看来你的第二身也修炼成功了。”红衣女人凌空站定，与叶先生遥遥相对，“今日我便废了你的第二身！”
  顷刻间，天地震动，脚下的岩浆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千米高的巨人。
  吼～
  熔浆巨人张嘴咆哮，声音中蕴含的能量让熔浆更加沸腾。巨人两手化锤，朝着叶先生砸下去，速度之快如同流星陨落。
  叶先生召唤出第二身，于空中站定，拳头与巨人之锤碰在一起。他们脚下的岩浆在这一碰撞当中激射起上千米的火浪，整片天空下起火雨。
  未等巨人举锤再砸，叶先生就将纯粹的念力打入巨人体内，与红衣女人的念力搅在一起。熔浆巨人失去力量的来源，又沉入熔浆当中。
  “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念力！”
  红衣女人冷笑，将熔岩化作无数巨蛇，朝着叶先生冲过去。
  叶先生右手一握，手中出现一把念力凝聚而成的长剑，不断挥舞，将那些冲过来的巨蛇斩断。他的第二身专修纯粹的念力，没有道心的念力就是赤手空拳，空有力量。这样一来，在与拥有火焰道心的红衣女人对搏中，他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明白如此，那就不能和她这样消耗下去。叶先生冲出巨蛇的包围，朝红衣女人飞去，想要与她贴身近战。
  叶先生一剑刺向红衣女人，红衣女人一躲未躲，站在原地讥笑地看着他。
  剑刺到她身前，叶先生却顿住，心中陡然警惕，连忙转身回防。果然，红衣女人出现在他身后，仓促之下他被红衣女人打入熔浆中。叶先生先前所冲向的只是幻影，红衣女人为的就是引诱他全力出击，疏于防范。
  大意啊！没了道心，他就这样差劲吗？
  火云和火海是红衣女人的道心小世界，在这道心小世界中她完美掌控着一切。叶先生的念力受到极大的压制，他根本无法与天地建立联系，神念一旦离体就被火念烧得干干净净，所以导致他找不到她的真身。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废物！”
  红衣女人控制着岩浆，将受伤的叶先生带到眼前，掐住他的脖子嘲讽道：“这道心小世界还是你手把手教我的，不，应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教我的。”
  “你和我说，修行之人应该追随自己的内心，善恶是非不由外人评定。可结果呢，你背叛你的心，也背叛了我！”
  “阿环，能不能再听我一句话。”叶先生眼神中满是哀求，“为那数十万冤魂忏悔，剩下的债，我与你慢慢还。”
  “哈哈哈哈！”红衣女人大笑起来，“你看看你现在有多虚伪！你的愧疚和不安不是源于你善良，世上最无情的人就是你！”
  “你让我忏悔，要我和你还债，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愧对于那数十万的冤魂，你就会心安。”
  “可我偏不！我就是要看看，世界和我，哪个于你更为重要！”
  “你不要逼我！”叶先生痛苦的闭上眼睛，第二身又重新显现。
  “我就是要逼你！”
  红衣女人松开叶先生，凌驾在高空中，漫天火云凝聚成一张大口，就要把叶先生吞噬进去。
  红衣女人的偏执让叶先生痛不欲生，心中的烦闷快要把他逼疯！
  “啊——！”
  叶先生发出痛苦的嘶哄，自爆他的第二身，毁去百年来的修为，为的就是暂时破掉红衣女人的道心小世界。
  爆炸的念力冲击四散而去，原本就要将叶先生吞噬的火云瞬间湮灭，地面的熔岩火海也重新凝固。
  红衣女人在空中看着这一切，看着疯狂的叶先生，心中涌出一抹忧伤。
  “我越发的想毁掉这个世界。”
  “你还不知悔改！”
  叶先生拿出一张黑符，里面凝聚着这些年与妖交易得来的念力。他将符纸打入身体当中，承受着念力排斥所带来的痛苦，他要借此重新登上天境，哪怕只有一瞬，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红衣女人淡淡的看着叶先生，任由他的疯狂与挣扎。她重新遮住眼睛，不愿意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叶先生摇晃着站起身，抬头望着红衣女人，气势逐渐上升，终于攀升到天境。他直直的朝着红衣女人冲过去，这一次锁定了她的真身。
  红衣女人依然没有躲避，即使蒙上眼睛，道心小世界被毁，周围的这方天地也没什么能逃过她的感知。
  这一刻，她觉得无比的疲惫，叶先生的自爆毁掉她布置的道心小世界，这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他的疯狂和决然，熄灭她心中的希望之火。
  “我有一指名为湮灭，你接不下来。”
  红衣女人抬起手，指向叶先生，刹那间，天地一片死寂。
  叶先生察觉到前方的危机，可是他已经没有退后的余地，能做的就是费劲全力，殊死一搏。
  一道红光从红衣女人指上射出，所过之处都湮灭成空。
  叮——
  红光速度之快仿佛超越时间空间，它击穿叶先生的身体之后，音波才向四周震荡开去。
  叶先生接不下来这一指，他心里明白，所以没有花一丝力气去抵挡。红光穿透他的肩膀，湮灭之力开始侵蚀他的身体，过不了多久，他整个人都会消散。即使这样，他的速度也没有丝毫慢下来，几乎同一时间，他来到红衣女人身前。
  叶先生一掌击在红衣女人小腹上，轻飘飘没有一点力气，像是抚摸。
  叶先生在救小雨洁的时候，钻研过命咒。命咒引导中咒之人自我毁灭。他打在红衣女人身上的一掌，和命咒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意念之间的战斗，战场就在红衣女人的身体中，谁胜谁负还不可定。
  叶先生却坚持不住了，他所受的湮灭之力在体内极速扩散，整个左臂已经消失，接下来要消散的就是他的身体。
  搏命一掌再次耗尽他的修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凌空，只能无助地从高空坠落。
  嘭～
  叶先生掉落在地上，动弹不得，现在能做的，只有等死。
  为什么，你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肯说？
  叶先生看着空中的红衣女人，心痛不已。
  “你说的对，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不在乎什么天地道义。我害怕的不是数十万的无辜百姓冤魂，我要谴责的也不是你犯下的滔天过错，我只是不敢面对你的不知悔改和无动于衷，还有你那我行我素的固执。”
  “你不认错，我不敢原谅你，我害怕你的罪恶，也我害怕我的罪恶。你只要忏悔，你忏悔我就能原谅你，我就原谅你啊！”
  红衣女人落到地上，跪坐在叶先生身边，握住他的手将他体内的湮灭之力散去。她累极了，趴在叶先生身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呼吸，贪念着他的温暖。
  “玄哥哥，我是不是让你难过了。”
  此时的红衣女人与方才有着些许变化，尽管外貌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判若两人。
  叶先生没有说话，右手将阿环紧紧搂在怀中。
  “我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玄哥哥，你不要怪我。”
  “你知错了吗？”
  “我错了，只是错在不该让你这么难过。”阿环在叶先生怀中抽泣着。
  事到如今，自己居然还在纠结谁对谁错，实在可笑。
  他疲惫到极点，什么都不想管，成魔也罢，只要她听话就好。
  “玄哥哥，我改变不了你，你也改变不了我。从我生出与你相悖思想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你我往后再难融洽相处。”阿环从叶先生怀中挣脱，蒙住眼睛的布条已经被眼泪打湿，“我真害怕我会控制不住杀了你！”
  “如果你真要杀我，死在你怀里我也会觉得很轻松。”叶先生看着阿环，忽然觉得世上的一切也没开始那么重要。
  “可我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会的。”
  阿环抓起叶先生的手，让他抚摸自己的脸颊，哽咽着：“不管我有多爱你，我都失去你了。时间不能重置，你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改变不了我屠戮赤凰城的事实，你既不能接受它，那就不要舍不得我。”
  “因为你，我这一生无比美好珍贵，我已经感到很满足。”
  叶先生心头一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整个人如坠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