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抉择

  河水逐渐平缓，李元淑游上岸朝南奔去。她不知道那人会不会追上来，但是跑远一些总归是好的。
  天色渐暗，李元淑找了一处山缝生火过夜。
  雪天已经离家三天，她很担忧，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亏被人欺负。希望他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不要加害他才好。
  李元淑靠岩壁坐着，连续几天的奔波让她极为疲惫，闭上眼睛困意逐渐涌上来。
  这一觉睡得深沉，天光大亮她才醒过来，等睁开眼眼的时候却见到，火堆旁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个老头！
  “你是谁！”
  她惊慌失措，急忙站起身来摸向腰间，然而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昨日弯刀已被她扔出去。
  “我本想替你解掉体内血毒，没想到你体质奇特，竟是传说中的碧玉之体，百毒不侵。”
  老者不急不慢，将一柄弯刀摆在身旁，那是昨日李寡妇扔出去的，他帮她捡回来。
  “至于我是谁，你可曾听过南海玉符宫？”
  玉符宫她的确有所耳闻，位于南海之上，铭纹和灵纹之术享誉天下第一。只是南海与此地相隔万里，玉符宫的人出现，有些奇怪。
  “您既是玉符宫的前辈，如此倒是小女子失礼。”
  李元淑心有疑惑，老者的话不敢尽信，只是他能悄无声息出现在旁边，实力定是不弱，便决定暂时应承下去。
  “我见过你的雕花技艺，颇有灵性，想着在弥留之际找到一个传承弟子，不知你可愿意？”
  “前辈说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受您传承。且不说我如今已年过三旬，对铭纹之术更是一窍不通，您还是另寻佳徒吧。”
  老者见她拒绝，并不恼怒，继续说道：“你心有牵挂，自是不愿意跟我走，只不过他已选择属于他的道，你又如何寻得回他。”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元淑握紧拳头，心中万分紧张。这时两头小鹿从林中蹦哒出来，一红一蓝，伏在老者身旁，煞是可爱。
  老者轻抚着小鹿，说到：“我在鸭嘴渡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在他身上见到你雕刻的雕花香木。他初见这两头小鹿时就很喜欢，还问我可曾给它们取名。”
  李元淑能够想象到雪天眼巴巴瞅着小鹿时的场景，这孩子，从小见到小动物就不能自已。
  “前辈既然知道我那傻儿子，那应该明白我不可能抛下他，他根本不懂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没有我，他活不下去的，我得把他找回来！”
  “你若答应做我徒弟，我便护他周全。你也可以把他带到玉符宫来，只要你愿意，将他一辈子锁在身边保护着也无妨。”
  “此话当真？”
  老者手往空中一挥，奇异波纹扩散开来，只见他们面前出现一副画面，正是李雪天与狐狸互相打闹的场景。
  李元淑连忙更靠近一点，见雪天现在安然无恙，放心不少。
  “他这是在哪里？”她问老者。
  “就在这青岩山脉中。”
  李元淑一惊，这青岩山中如何去得！
  “前辈，还请您将他带回来，我便答应做您弟子！”
  “可要想好，你这一旦将他带回来，也许会永远失去你的儿子。”
  “此话怎讲？”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把他带回来反而会失去他？
  “他有追求，有意志，有自己的路要走……”
  “不，他没有！”李元淑打断道。
  老者摇摇头：“若他没有，为何会想离你而去。他自由的念头已然萌发，若它掐灭掉，能留下来的就只有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这是你想要的吗？”
  “就算他有追求，也不过是想要修炼而已，玉符宫难道没有让他修炼的地方？”
  “你怎知他只是想要修炼。”
  “难道不是吗？”
  “你是他的母亲，你比谁都了解他。”
  李元淑咬着嘴唇，她当然知道，雪天对新鲜事物一直都很好奇，对世界永远怀着憧憬。
  “他总以为修炼者的一生浪漫而又美好，可是并不是那样啊！修炼界有多残忍黑暗，会经历多少痛苦，前辈您都是知道的！”
  “任何事情都不会只有一面，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心决定他看到的世界是美好还是残缺。你的孩子，应该是一个能在黑暗中能看到光明与希望的人。”
  “所以他就是个傻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在修炼界活得长久，我宁愿让他成为我身边的行尸走肉，也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在外面好！”
  “你既然如此决定，我便答应你。”
  老者将弯刀还给李元淑，他只想收她为徒，她儿子的事情本不该多管，只是清晨李雪天的牵动的那番天地异象他看在眼里，觉得有些可惜。
  言尽于此，希望将来她不要后悔。
  “上来，我带你去找他。”老者取出一块玉符，化成巨鹰，载着李元淑往青岩山脉中飞去。
  巨鹰速度很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雪天，只是她此刻心中除喜悦外，还有几分忧虑。
  李元淑闭上眼睛，心中痛苦万分，她看到雪天此刻的样子虽然狼狈，可却比往日快乐得多。记得过去在家的时候，他总喜欢坐在门前发呆，眼里满是渴望，也许就是在幻想这一天吧！
  他会快乐吗？跟着她去玉符宫，陪在她身边，安安分分过好每一天，不好吗？
  她想说服自己，可是不能够。他身体，他的嘴角，他的眼睛，甚至他的呼吸都在告诉她，他现在很快乐。
  他要的是自由……
  “前辈，可否等他安然走出青岩山脉后，我再与你去玉符宫。”
  李元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心中难以割舍，但她不能剥夺他的意志，那是她的儿子，她希望他快乐。
  巨鹰在远处的山峰落下来，他们远远的看着李雪天的身影。
  “不去见见他吗？”
  李元淑摇头，她怕到时候抱着雪天不愿放手，更加难以抉择。
  老者取出一根灰色羽毛，化为山雀，朝着李雪天飞过去。
  “这是一只羽妖脱凡时留下的，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加之我在上边刻印的灵纹，即使遇到碎灵境强者，关键时刻也能保他一命。”
  “李元淑谢过前辈！”她跪下向老者行了一个大礼。
  老者拈着胡须，点点头：“此一礼就当做拜师之礼，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玉符宫凌霄尊者的关门弟子。”
  李元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心中下定决心，她要做一个强者，保雪天一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