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一百一十章 润玉认母

  ——紫方云宫——
  天后通过观尘镜看到锦觅心中利箭竟毫发无伤,不由大惊。
  “天后有什么指示。”天后使出召唤咒语,奇鸢现身。
  “这样都还活着,而且一点伤都没有,怎么可能!灭灵箭找到了吗?”
  “禀天后,还没有。”奇鸢低下头。
  “废物,你去她身边潜伏,找时机除掉她。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记住,要让她魂飞魄散。”天后看着观尘镜里的画面,握拳出声。
  奇鸢领命离去……
  ——落星潭——
  星云陪着润玉站在落星潭边,润玉站在桥上目光呆滞……
  “阿玉,可有什么心事?”星云缓缓走到润玉身边。
  “云儿,你还记得你儿时的事吗?”润玉一袭白衣双手背在背后,显得十分凄凉。
  “阿玉,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星云一愣,心中大惊,伸出手握润玉的手。
  “云儿别担心,我不过是感慨一下罢了。”润玉眼中有些动容,一下抱住星云。
  “阿玉可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星云小心地试探道。
  “谁能无烦恼呢?”润玉叹息,呆滞的目光早已收回,眼中有了些许柔情。
  “如果事事都顺心如意的话,人生是不是就太索然无味了。”星云故作轻松道。“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岁月便是如同烦恼组成的念珠,达观的人呢不过是笑着数完这一串念珠,今日虽有挫折,却能坦然面对,才能遇见明日豁达。”
  “阿玉,你要记得你不在是一个人,你有我,我们福和祸都要同当好不好,有些事说出来会好受一些,把忧愁分成两份,两人一起承担。”星云轻轻拍拍润玉的背,退后几步与润玉直视,星云纯净清澈的眸子好像天上的繁星,发着耀眼的光,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
  “嗯。”润玉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仿佛在黑夜中行走了多时的人,终于见到一束光,星云就是那束耀眼的光,一丝好心情如雨后春笋在润玉心中破土而出。
  “不知我离去这些时日觅儿如何?”星云想了想转移话题。
  “觅儿历劫很顺利,现在有木暻守着,或许过几日就能回来了。”润玉牵起星云的手往璇玑宫走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好似一对寻常夫妻,好不令人羡慕……
  次日星云随着润玉来到洞庭湖边,星云好像一切都明了了:该来的迟早会来。
  洞庭湖的水面平如波镜,倒映出两人绝美的脸庞。越靠近洞庭湖,润玉越感到不安,星云好似察觉到润玉的这份不安,拉起润玉的手,并给了他一个心安的笑容。有了星云的陪伴和鼓励,润玉反手牵住星云,鼓足勇气踏入洞庭湖,远处躲在石头后面的奇鸢静静地注视着两人,待二人进入洞庭后黑色身影飞向了紫方云宫。
  两人沿着日落的方向一直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一块光秃秃的礁石。礁石的一侧有一处深浅明显的坑洼,润玉将人鱼泪轻扣在坑洼处,潮水上涨。湖水的旋流带着进入结界之内。
  进入洞庭湖结界内,周身空无一人。没走几步星云就觉得润玉手心多了许多汗水,有时候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时的陪伴,星云明白这个道理,静静地跟着润玉……
  星云想到这个曾经美丽的地方,是自己身边人千百次的痛,无数次的哀求,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回溯——
  原本这洞庭湖,是龙鱼族安家乐业之据地,洞庭湖幽深,湖面波光粼粼。穿过水面,游鱼匆匆;穿入水中,水藻水草清晰可见;穿至水底,一座偌大的象牙白四方大门俨然而立。
  越过大门,再走过一段台阶,眼前豁然开朗。一排排巨大的石柱、水晶片反射的银白灯光,一座金碧辉煌的湖底水宫近在咫尺。
  来往的龙鱼人头龙身鱼尾,流线修长,身形瘦高,身材姣好,远处看近似人类。
  男性龙鱼人背上有龙麟角质鳍,不同颜色的刺青在头顶以龙鱼的图案盘绕,看起来凶恶却面色柔善,女性龙鱼人背部呈透明软质,头发色彩多样,在水中飘逸顺畅。
  贴近水藻壁的地方,依稀几个气囊,其中一个气囊从内而破,里面一个小小的混浊团状物流出,遇水渐渐散成婴儿形状,在水里游泳。
  那时候的龙鱼族人民可以说是安居乐业,悠然自在。直到……
  一阵黑色旋风席卷而入,游鱼仓皇而逃,毫无规律;水藻水草被连根拔起,散落在湖中混杂在逃跑的游鱼之中,居无定所;象牙白大门轰然倾倒,一排排石柱自中间碎片化断裂,水底一阵震荡。
  刚出水宫的龙鱼族们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便被一阵阵黑色旋风攻击摊倒,沉入湖底。
  湖底,尽是一片青灰色的龙鱼族尸体。
  黑色旋风冲入宫殿内,瞬时间宫殿轰然崩裂,湖底陷入一片灰色的浮沉。
  那一天,龙鱼族突然被天后和一股不知名的黑暗势力侵袭,龙鱼族水宫瞬时就变作一片废墟,龙鱼族全族抵抗无力,伤亡大半。
  残余的龙鱼族胆战心惊地藏在湖草或掩在湖藻中苟且偷生。刚有休憩的意向,黑色旋风突然穿插在龙鱼族中,青灰色的尸体向湖底沉落,其余龙鱼族又分散逃荒。
  有天后默许,龙鱼族的残余在一次又一次被追杀之后各自分散,最终只剩下不足十人,最后水神出面救下龙鱼族,给了他们一个庇护……
  如今,剩余的龙鱼族正躲在一处水下洞穴之内,一起凝力设了一道结界阻挡内外。
  ——回溯结束——
  不知道润玉想到什么浑身颤抖,嘴唇在一身白衣的称托下显得更加苍白,白衣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哪怕是袖口领口,都没有一丝的刺绣痕迹,而外衫边缘一抹淡紫让人觉得眼前一亮,纯净自然的白色有淡紫的点缀没有一点突兀,这一身搭配仿佛是与衣服主人浑然一体。
  白衣随着少年走动而扬起,走动之间宽袖长袍,偏浅步态,发带无风自起,身上一切仿佛都有了灵气,行走之间自带一阵清风拂面。
  男子忧郁的眼神在白衣得称托下似乎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如不是此时场景不对,星云真想坐下来仔细欣赏自己心尖人的人,一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这些年受到不公平地对待就气不打一处来……
  汗珠不知何时已经爬上润玉的额头,润玉又开始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不平静,星云知道润玉可能回忆起儿时经历。
  “阿玉,别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星云抱住润玉,用手轻轻抚顺他的背。
  “无妨……”有了心上人的陪伴和支持,润玉好像又有了动力,仿佛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所有困难都烟消云散了……
  “云梦泽……”星云随着润玉的目光望去,洞口上牌匾中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星云心还是忍不住一阵抽疼。
  “云梦泽不是笠泽吗?”润玉好像惊醒一般,惹得星云又是一阵心疼。
  洞口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彦佑从门里走出。
  “大殿,终于等到你了。”彦佑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正经起来。“请。”
  星云目光深沉注视着彦佑,欲言又止。
  三人进入洞穴,进入洞穴后才发现别有洞天,不过三人都无心欣赏,洞穴深处一股悠扬的琴声传出,在彦佑的带领下几人一下进入洞穴深处。
  润玉拦住了要开口的彦佑,深吸一口气才点头示意彦佑上前禀告。
  “恩主,夜神殿下和夜神天妃求见。”随着彦佑禀告,琴声戛然而止。
  帘帐内给鲤儿弹琴的女子一下起身,几人进入帘帐内。
  “洞庭君在上,小神润玉携天妃拜见洞庭君。”润玉和星云跪下对着背对着众人的簌离叩首行礼。
  “上神何故行此大礼,折煞妾身了。”簌离声音有些颤抖。
  “行于所当行,先上受的起,小神心中有惑,特请先上赐教。”润玉拉着星云起身。
  星云静静地站在润玉身旁,不是星云不想开口,只是看到那个单薄的背影时一时间失语。
  “妾身久居陋室,与世隔绝,上神怕是问错人了。”
  “近日,偶得一副丹青,久闻洞庭君博古通今,特来请仙上一道品鉴。”说完润玉就从袖子中拿出丹青,将丹青内容展示给簌离,簌离撇头看了一眼,又迅速转回。
  “咦娘亲。”坐在石桌前吃糕点的鲤儿看见丹青惊奇的出了声,收到簌离警告的眼神后迅速用手捂住了嘴。
  “可否让我与洞庭君单独一叙。”润玉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鲤儿,又看向背对着众人的簌离。
  “阿玉……”星云忍不住叫出声,看见润玉给了自己一个心安的眼神后才点头出去。
  听完润玉的话簌离,忽然抬起头,彦佑走过去牵着鲤儿,带着星云离去。
  星云一步三回头眼中藏不住的心疼和担忧。星云知道为了不让自己担心,离去时润玉还用眼神安慰自己,星云难过的捂住胸口:可是阿玉啊,你不知道你这样故作轻松的样子让我更心疼,你泪珠早已在眼眶打转呼之欲出……
  三人出去后鲤儿拉着星云玩,可是星云无心玩耍,在彦佑解释一番后鲤儿才肯罢休。
  “妾身不识丹青,要让上身失望了。”待帘帐内只剩下簌离和润玉时,簌离才转过身面对着润玉。
  女子与画中一样美丽,一身红衣绝美魅惑,她的容颜,平静如同万年不变的湖面,湖面上,雾气四起,缥缈朦胧看不仔细,不知是何缘故,多了一分冷清,因此精致的容颜上多了清冷,仿佛湖面上结了浅浅的冰霜,与画中唯一不同的是她左边脸被长发遮去一半。
  “无妨。”润玉将丹青拿到簌离面前铺开。“那就让我为仙上解此画。”
  “画中女子手腕上这串灵火珠,乃天界至宝,世间唯存两件,另一件天帝大婚时礼聘天后,可见这画中女子与天帝,渊源颇深呐。”润玉着丹青认真解读道。
  “忽坠鲛珠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这一联藏尾诗海誓山盟,大有深情,句末两字恰好联成簌离,落款处的北辰君铃印,是天帝陛下早年间自己的别号,对极为亲密之人才如此自称,知之者甚少,何人能得天帝亲绘肖像,又以别号赋诗,聊表深情。”看见簌离偷偷回头,润玉继续说道。
  “况,鼠仙受审时,曾多次提及簌离名讳,天帝天后神色很是反常,天后善妒,这位簌离仙子与天帝是何等关系,想必不言自明了吧。”润玉注视着簌离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簌离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润玉转身继续说道。“小神自幼便在省经阁苦读,六界人物掌故皆过目不忘,为有簌离二字似曾相闻,却偏偏毫无印象,就和我儿时的记忆一样,了无痕迹。”
  “看来——这位簌离仙子,是我幼冲之年渊源极深的一位故人,有人故意抹去了我儿时的记忆,连同这个人,这个名字也一并忘却了。”润玉抬头看向簌离,那精致的面孔上,眉眼和嘴唇都有一丝熟悉。
  “上神多思多虑,浮想联翩的能力,真叫人叹为观止。”簌离不慌不忙地说道。
  “果真是我多思多虑吗?”润玉转过身看向簌离。“天帝龙族修火系法术,小神也是龙族修的却是水系法术,如此推断,我生母当初自水族无疑,这画上的簌离仙子踏浪捉鱼,多半也是出自水族。”
  “而诗中所提到的鲛珠,便是人鱼泪所化,正巧,小神也有一串,自幼携带,从未离身。”润玉撩起衣袖露出鲛珠,神情淡漠的看着簌离。
  “簌离早已死了……”簌离眼神中闪过一抹忧伤,但马上就被抑制下去了。“上神为何偏要跟个死人纠缠不休。”
  “当日鼠仙赴死,看似蓄谋良久,要为死去的簌离仙子复仇,表面上也离间了帝后,重挫了鸟族,但在小神看来,这布局缺了些章法和远见,实则并未真正撼动鸟族的根基,更像是天后发难时,牺牲鼠仙的金蝉脱壳之举,追根溯源,唯一解释得通的便是,簌离没死。”
  “非但没死,还身居幕后,暗中蓄力,策划了一次又一次的行动,不断的向天后宣战。”润玉神色越发冷。
  “素闻夜神智计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仅凭区区一幅画就可以抽丝剥茧诸多推断。”一旁的簌离神色有些动容,面上虽然没太表现出来但簌离满心欢喜:我的儿子终是长大了
  仙镜的画面中,润玉在礁石处被潮水淹没。
  “那不知小神所言,是否属实?”润玉声音软下去,神色中又浮现一丝悲伤。
  “推断终究是推断,夜神天潢贵胄自有天帝和天后。”簌离对着天抱拳。
  “天后非我生母,只因我是天帝长子,她才想方设法将我牢牢控于一掌中。”润玉提高音量,语速加快。“这几千年来,在我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惦念自己的生母。”
  “上神请回吧,自从当年的笠泽一场大火,你的母亲便早已不在了。”簌离声音有些哽咽。
  “我原以为,母亲是爱我的,只是因为当年迫于情势,才骨肉生离,我猜到了画中人,诗中意,却独独猜不到,我日思夜想的生母却如此退避三舍,视我如同陌路。”润玉压住心中悲伤拿起丹青。
  簌离看着润玉,眼眶中多了几分温热的光莹。
  “不知究竟是我自作多情,还是母亲太过无情。”润玉神色又黯淡下来。
  “是非何时了,上神你又何必执着。”簌离缓缓摇头,泪水早已爬满眼眶:为娘怎会不爱你,可是为娘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如今母亲另有孩儿承欢膝下,润玉无意纠缠,我只想当面问一句,若我真是母亲的耻辱,母亲为何要执意生下我,倘若母亲与父帝倾心相恋,又为何要折磨我,抛弃我。”润玉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剑,插入簌离胸口。
  “这里曾经被母亲那串灵火珠所炙,不过用了云儿的百花膏已经好了。”润玉亮出自己手臂,可能是因为用了星云所赠的膏药,伤口已经消散,没有一丝痕迹。
  簌离心里满满的自责,用颤抖的手扶上润玉的手臂,在触碰的瞬间如针扎一般收回了手,这时簌离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母亲剐我鳞片时所留下的伤疤,其他地方的鳞片都已长了出来,唯独这块逆鳞之肤,是我一生的伤,一世的痛,不过现在这处伤口被云儿的真身修复,她用一瓣真身化为我的逆鳞,守护着我。”润玉又拉开衣领露出白皙的胸膛,胸口那有一朵蓝紫的莲花开得正艳。
  簌离早已泣不成声,心疼与欣慰交织。
  “世人都知,龙之逆鳞不可触,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恨,才会让母亲对亲生骨肉下此毒手。”润玉也是悲痛交加。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你走,你走,你走!”簌离终于忍不住了,接近崩溃地呼喊。
  “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我母,身心俱创,伤痕累累,全拜生母所赐。”润玉感觉自己就快忍不住了心中那一只野兽就快蹦出来了。
  “今日再拜,以还生母养育之恩。”润玉再次跪下叩首。
  “我不是你娘,你不是我儿,我不是你娘,你走啊,快走!”簌离带着哭腔反驳
  行完礼后,润玉拉开帘帐头也不回,背后一声“鲤儿”让润玉顿住,手握成拳,深吸一口气,径直离去。
  ——紫方云宫——
  奇鸢向天后禀告后就站在一旁,天后盯着仙境中润玉和星云消失的地点许久,表情微妙。湖面风平浪静,许久都不曾再有波澜。
  天后施展灵力,闭目探知,手中凝聚出一个团子大小的真元球,缓慢地跳入仙镜之中的洞庭湖处,真元球想要进入湖中,却总是在接触湖面的瞬时便被弹开。
  天后眉头紧皱,双眸紧闭,仙镜中的真元球再次被弹开。
  洞庭湖湛蓝,一望无际。湖面下方,一层单面透明的神秘结界网笼罩着湖中的一切,逼近湖面,在碰触的瞬间,便被一股未知的微弱力量反弹阻拦。
  奇鸢立在天后一旁,目睹了仙镜里发生的一切。
  “动用一切手段,务必查清结界内藏着的全部。”
  “奇鸢明白,天后放心,奇鸢这就着手去查。”奇鸢离去,天后转向仙镜,仙镜中,洞庭湖依旧静谧如初,毫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