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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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冰窖那些老人，他们知道的秘密更多，而且更深。
不过是一个器灵而已。
这句话很霸道，不管是从语调还是从内容来解读。
可这句话也很猖狂，除了魔主以外，任何说这句话的人都只能被认为是那只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任何一个器灵都称得上是这个世界赠送给人间的礼物，在现在的神会中，他们把拥有器灵的兵器成为神器，也就是百器榜上高居前五的那五种兵器。
也许还有其他的，不过这么多场神魔间的战争，摧毁的兵器并不只是一两件而已，数之不清的天赐神兵在战场上断为两截，最后在时光长河力漂泊着成为烂铜废铁。
韩飞羽听到母亲的话，再度瞪大了他本不算大的眼睛。
对神会很多人来说，器灵并不算一个秘密，时谢能够超越韩谦被地灵殿的长老们认可为殿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村正的存在。
连神器都甘愿奉为主人的人，地灵殿没有理由不抓住。
何况是百器榜上高居第二的神兵，要知道当年的‘白华’都只是屈居第五而已。
林蝶音将韩飞羽护在身后，不屑地看着炼狱制造出来的狂风暴雨。
“这就生气了？也是，一个小小的器灵而已，气度还能大到哪儿去?”
天空突然响起沉闷的雷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凭空出现在幻境的天空上，他看着下方那一对母子，目中露出凝重的神色。
“混乱，你扰乱了规则。”
林蝶音看着那个老人，神情很是认真地说道：“规则，是由强者说了算的，至少在我面前，你没有谈论规则的资格。”
老人皱起眉头，说道：“一代又一代人所遵循的道路，那便是规则，要真以强弱来定的话，当初圣灵们便不会输给你们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林蝶音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肯承认当初的事情是圣灵的错吗？我不否认相同境界的确是圣灵更强，可先发动战争的并不是我们。”
老人大怒道：“那是他们发现了你们的狼子野心！”
林蝶音第一次皱起眉头，她看着老人，语气逐渐不善起来，“你说谁是狼子野心？”
老人冷哼了声，看着林蝶音言辞凿凿，“你也不用标榜什么受害者，不管是八岐大蛇还是魔神蚩尤，他们可是一出世就急不可耐地准备毁灭世界的！”
林蝶音嘲讽道：“不然呢？又等着库利扎尔的血脉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说法来讨伐我等吗？”
“不用说了！如果当初不是你们抢走万物旗准备毁灭世界的话，圣灵不可能输！想让我给你的血脉走后门是不可能的事。”
林蝶音微愣，问道：“所以你是迁怒？”
老人昂首答道：“不是迁怒，我只是按照规则判断而已，韩飞羽既然做错了，那他便不可能进入炼狱。”
炼狱是圣灵合力为血脉后代保存下来的试炼地，虽说死亡率确实偏高了点儿，但它对于固基来说有着不可代替的作用。
除此之外，韩飞羽还有一个不得不去炼狱的理由。
林蝶音想着韩谦的计划，沉声说道：“是人都会做错事情，众圣之主会，众魔之主也会，何况飞羽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更何况
你们的规则本就是错的，既然是错的，那便不是规则，而是迂腐。”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反驳，老人终于动了真怒，他扬起左手，还停留在空中的数不清的细雨变成了一支支锋利的箭矢，箭矢通体都散发出钢铁般的色泽。
“韩飞羽没有通过考核，按照规则来算理应处死，你护不住他。”
林蝶音看着他，长发随着微风微微晃动。
“哪来这么多废话，不过一个由圣灵创造出来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看着老人，眼神如利刃般犀利。
“如果你觉得你能在我手中拿掉我儿子的性命的话，那你只管试试好了，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最后还不是要打一场才能解决问题？”
老人不再说话，狠狠地将扬起的手挥了下去。
所有的箭矢在一瞬间发动，向着林蝶音和韩飞羽所在的地方飞去，箭身和空气剧烈摩擦燃起火焰，在空中拖出长长的火尾。
看着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箭矢，林蝶音冷哼了一声，空气微微晃动，箭矢如同进入泥沼般再难前进。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低声说道：“碎！”
在空气中挣扎的箭矢猛地一颤，金属光泽逐渐褪去，化成水滴消散在空气里。
林蝶音看着老人摊了摊手，“就这样？”
老人皱眉不语。
林蝶音笑了笑，“雷声大雨点小？”
老人冷哼一声，说道：“那又如何？即便我杀不了韩飞羽，他也无法进入炼狱，让他在石路上留个一年半载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林蝶音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
这倒是个问题，进入炼狱的传送门需要面前这个器灵才能打开，没有它的认可，没有人能够进入炼狱。
韩飞羽突然向前一步走到林蝶音的身边，他看着脸色难看的器灵，认真地说道：“我完不成考核，是因为你这个考核没有道理。”
老人冷哼一声，没有开口说话。
韩飞羽只是个触玄境的小子，这种实力的人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被他放在眼里。
林蝶音被老人的态度激怒，冷声道：“怎么？我儿子不够格和你说话？”
韩飞羽突然拉了拉林蝶音的衣袖，“交给我吧，我可以的。”
林蝶音白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的韩飞羽再度看向天空，“大道无情这四个字有一定的道理，可却并不合适。”
老人皱着眉，“为何不合适？”
韩飞羽看着老人，诚恳地说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天道是无情的，妄想以人类之躯走天道之路，这种做法不仅错误而且毫无成效，你既然是这个世界的器灵，那你应该明白这些年有多少人通过了你的考核又有多少人没通过你的考核，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想的是什么，但我知道，让这么多优秀的猎魔人不清不楚地变成青石阶梯上的一白灰肯定不会是缔造你的人想看到的画面。”
老人微微一愣。
韩飞羽斩钉截铁地说道：“根据你和我母亲的对话，现在的你本身就存有了某些感情，又如何能强求别人做到断情绝性？”
老人不悦地答道：“我怎么可能会有感情？除去圣灵之外，我可是最贴近大道的东西！”
韩飞羽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你对我母亲胜过圣灵感到很不爽吗？”
老人皱起眉，“他们本就是靠着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手段才赢得那场战争的。”
韩飞羽看着老人，带着一股若有
若无的笑意。
愤怒是感情，不爽也是感情。
如果你真的如同你口中的那样，应该不会对这些事发表评价才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中也包含了圣灵魔主。
韩飞羽冲着老人笑起来，很是灿烂的样子，“看吧，只要不是立于天上的神明，都会有喜怒哀乐的情绪，人间，从来都是把沧桑作为正道的地方！”
老人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韩飞羽也没有不耐烦的表情，静等他思考完毕后的答案。
倒是林蝶音有些百无聊赖，走到静止不动的韩谦面前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良久，老人长叹一声。
“也罢，反正现在的时代也不同了，神会那些人既然敢把你们送进来，想必是有他们自己的考量，我这么拦着确实于理不合。”
韩飞羽开心地笑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么算来考核应该是通过了，那么这个幻境也支撑不了太久了吧。
他转过头看着林蝶音，“妈妈，你应该没事吧？”
林蝶音还在韩谦的脸上比划着怪相，听到韩飞羽的声音急忙缩回自己的双手，端出一副长者的架势说道：“我当然没事，这个世界上也很难有什么东西让我出事。”
按照二十年前的历史来看。世界上最强大的组织被她一个人摧毁了百分之八十以上，虽说四大家族没怎么出力，赤瞳也没有面面俱到的绸缪，但这种战力也足以称得上是震古烁今，韩飞羽想了想，发现母亲这句话是真的不含有一丝水分。
他小跑着到达林蝶音面前，立正，“那你现在在哪儿啊？我从炼狱出去了之后就去找你！”
林蝶音挑了挑眉，“时机到了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处理，就算你来找我，我也不一定有时间陪你。”
韩飞羽挠挠头。
有事？
你不是被老爹关起来了吗？
林蝶音笑着拍了拍韩飞羽的头，“别管我啦！你自己一个人在炼狱要照顾好自己，不要随便激怒人家也不要随便勾搭人家，要记得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如果有什么不可匹敌的对手的话记得打不过就跑，别在意面子之类的问题……”
声音戛然而止，韩飞羽轻轻地拥住了她。
“知道啦，嗦的老妈。”
林蝶音笑起来。
在云墓的二十年里她一直在看着韩飞羽，从他还只是一个手指大小的胚胎到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一天也没错过。
在那些日子里韩飞羽和肖雅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句有些俏皮的‘知道啦！嗦的老妈。’。
她一直很羡慕肖雅来着，现在不用了。
韩飞羽没有怨恨自己，这很好。
韩飞羽愿意接纳自己，这更好。
她抬起头来。
韩飞羽疑惑地开口，“怎么了老妈？”
林蝶音笑着答道：“没什么，就是眼睛有点酸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