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出发

  不自强，毋宁死。
  韩飞羽有些感慨于时谢的气魄。
  不管布拉夫口中的话是不是真的，至少时谢在自己面前确实一直坚持着他的真性情。
  从神会和血主结盟以来，他便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这个隐于世下的组织。
  为什么要隐藏自己？
  难道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自保？
  神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在不考虑核武器的情况下，随便哪个二流家族都有实力单挑这个世界上的顶级国家，不管那个国家是位于亚洲还是美洲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洲，具有‘超能力’的家族猎魔人会在一天之内完成对所有的领导阶层的暗杀，没了领导阶层，民众的恐慌和舆论足以压垮国家的精神文化，再用神阶神律完成对军队的屠杀，剩余的普通人类自然只能双膝跪地俯首称臣。
  神会的力量足以无视权位和群体，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自保这个说法站不住脚。
  至于守护人类之类的说辞，便更加可笑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肖雅终于回到了寝室。
  韩飞羽即将远行半年的时间，作为母亲，她有责任和义务眺望孩子的背影。
  她抱着这种想法而来，手中提着一个厚重的行李箱。
  韩飞羽走上前去将行李箱从肖雅的手上接了过来随手推进了宿舍，笑道：“谢谢母后大人。”
  肖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次你要出去半年的时间，衣服可能不怎么够，你要勤换洗。”
  韩飞羽乖巧的点了点头，挽着肖雅的手向外走去。
  根据他的要求，送肖雅回重庆的飞机应该已经抵达了学院下方的停机坪了，正如肖雅想要眺望他的背影一般，他也想要确保肖雅能够安全地离开这个地方。
  父亲的交友眼光或许很差，但是他的旧部看上去都不错，母亲回到重庆应该能得到更为周全的保护
  时谢看着韩飞羽的背影，问道：“准备这么多衣物干什么？”
  衣物，用于御寒，用于避体。
  布拉夫看着密码箱里满满的衣物，说道：“炼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不想被冷死最好也多准备点衣服。”
  时谢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没说话。
  布拉夫一愣，然后想起了韩飞羽的天赋是至尊火。
  既为火中至尊，冷热又如何加身？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那对母子，突然说道：“切特他们可是惹到了一个了不得的怪物啊！”
  时谢听懂了他的意思，往常平静道甚至有些木讷的眼神里泛起略微神采，“他最需要的是时间啊，克鲁法竟然以为剥夺了他的贵族头衔便能抑制住韩家前进的步伐，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灵种的开发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行，如果韩飞羽继续留在库利扎尔学院，失去了韩谦和伊万的庇护，他也很难在短期内成长起来。
  可那些长老们好死不死地给了他半年的缓冲期，而且还是炼狱中的半年。
  这半年，韩飞羽确实可能会死，但也有可能变强。
  当年的械神只是殿堂级灵种而已，天赋尚且不如现在的韩飞羽，可他依然只花了三年便达到了八阶。
  连他都只用了三年便从五阶到达了八阶，想必韩飞羽成长起来的时间会更少。
  等到朱雀啼鸣之时，世间还有什么人可以阻挡他吗？
  布拉夫皱起眉头，突然说道：“也许，韩飞羽的复仇对象并不只是四大家族和血主。”
  血主是杀害韩谦的直接凶手，四大家族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韩家没落的帮凶，如果要说起韩飞羽的复仇对象的话，他们无疑是首当其冲的那些人。
  可布拉夫却说韩飞羽的复仇对象不仅仅是那些人。
  时谢微微凝眉。
  四大家族的背后，站着的庞然大物是神会。
  而血主的背后，站着的庞然大物是十二魔主和B·G的幽灵们。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以韩飞羽这几天的不作为来看，不排除他会迁怒的可能性。
  神会成员的世界只有两样东西。
  B·G和神会。
  这个男孩选择了向这个世界复仇。
  时谢皱了皱眉，说道：“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再说吧，将来的威胁你现在说给我听也没用，我总不能提刀直接将他枭首了吧。”
  布拉夫眯了眯眼。
  和时谢说了这么多，便是看他到底会不会对韩飞羽造成威胁。
  从回答来看的话他很满意。
  依照时谢说一不二的性格，既然说了现在不会伤害韩飞羽，那他便一定不会！
  韩飞羽将肖雅送到停机坪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准备将肖雅送回重庆。
  肖雅伸出双手轻轻抱住了他，“飞羽，一定要注意安全。”
  韩飞羽微微一愣，笑道：“放心吧老妈，不会有事的。”
  肖雅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天边吹了个口哨，随着口哨声的传播，一只钢铁组成的小鸟极速而来。
  “这是你父亲养的宠物，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种类，不过应该可以帮你不少。”
  韩飞羽看着那只小鸟，总觉得似曾相识。
  小鸟也在看着韩飞羽，目中同时露出亲切和胆怯两种神色。
  韩飞羽恍然道：“地狱雷雀？”
  肖雅并不知道地狱雷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这只小鸟既具备人类的思维方式和说话能力，又具备神鬼莫测的实力，想必可以在那个试炼地帮到韩飞羽。
  她摇了摇头，从包里摸出一条手链。
  “对了，半个月之前有个叫做景月的女孩儿曾经来过家里，送了你一串这个。”
  景月？
  韩飞羽突然沉默了，他将手链戴在手上，最后抱了抱肖雅。
  肖雅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如果外面累了的话就早点回家，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说完这句话，肖雅头也不回地走上了飞机，片刻，飞机的铁翼划开天上的云朵，没入云里消失不见。
  韩飞羽看着依旧残留在空中的冷凝云，紧绷的神经略微有些放松。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之内母亲便可以到家了。
  进入炼狱的时间在三天之后，这三天，他还可以好好地放松一下。
  临走之前还是联系一下景月？
  算了，现在的他找不到话题，也不想让那个女孩儿分担他的悲伤。
  还是去魔灵长廊练一下吧，刚获得的力量，还是要熟练起来才行，他默默地想着。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韩飞羽从魔灵长廊中出来，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然后才施施然地在寝室脚下和时谢集合。
  炼狱的入口位于库利扎尔学院境内，不过和宿舍楼之间显然具有极远的距离。
  韩飞羽现在并不想说话。
  沉默并不能舒缓他的心情，但是能理清他的思绪。
  而时谢的话也一向不多。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向着炼狱入口出发，就连脚步声都吝啬地不想交给对方。
  再漫长的道路也终究会有一个尽头。
  隔着三座宏伟的宫殿和一片广阔的操场，韩飞羽看到了那扇空间传送门。
  那扇门坐落于地，却直达天际。
  这扇大门虽然由天地而生，却是人为控制的，只有当有人进入炼狱之时才会显于人世。
  据说当这扇大门出现库利扎尔学院的时候，学院会被强制分出昼夜区域，那扇巨门，足以挡住所有的非平行光！
  现在看来，这种说法也不无道理。
  门的背后，便是那个被叫做炼狱的地方。
  韩飞羽微微皱眉，被这扇大门的高度吓得不轻。
  “你对那个地方怎么看？”
  他转过头，发现时谢也在看着那扇门，目光深沉，就好像刚刚并不是他问的问题。
  不对，殿主大人的目光向来深沉，和看着什么东西没什么关系。
  “还能怎么看？苦寒之地？炙热地狱？”
  时谢没理会他语气里的自嘲，自言自语道：“这里是英雄的崛起之地。”
  ……
  望山跑死马。
  就算看见了目的地，韩飞羽依旧花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到那扇巨门之前。
  韩飞羽抬起头，依稀看到大门上刻着几个不知名的字符。
  那几个字母所处的位置太高。
  “Μιxγη。”
  埃德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他转过头，看向学生会会长。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很讨厌这个来自英国的年轻人，可是再见的时候他却发现内心深处并没有那种理所当然的厌恶。
  他很厌恶不厌恶埃德的自己，所以语气也并不怎么友善。
  “什么意思？”
  埃德摇了摇头，并不在乎韩飞羽的语气。
  “这个问题存在很大争议，不过大部分人认为它是指的九死一生之地。”
  因为没人知道那个x代表的意思是什么，所以存在很大的争议。
  不过就这扇门所吞噬的人命来看，九死一生之地的说法并没有错。
  韩飞羽向埃德的背后看去，皱了皱眉，“凯茜呢？”
  埃德摊了摊手，无奈道：“她可不能跟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也没信心能在炼狱里保护好她。”
  韩飞羽想着那堵凭空出现的厚厚的冰墙。
  那种实力的人都还需要保护吗？
  他问道：“那我们其他的队友呢？”
  埃德继续摊手：“没有队友，这个小队就我们三个人，你是队长。”
  韩飞羽一惊，猛地看向埃德。
  埃德一脸无所谓。
  他扭头看向时谢。
  难道时谢和埃德这次只是普通队员？
  时谢有些不喜他惊讶的目光，说道：“我们都是队长。”
  韩飞羽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咯吱——”
  韩飞羽敢肯定就算当初盘古拿斧子劈开混沌的声音都不一定比这扇破门打开的声音大。
  他痛苦地捂着耳朵，可是那嘶哑的声音依然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的耳膜。
  他索性放弃抵抗。
  依照神会成员的恢复力，就算耳蜗损坏了，依然可以很快就恢复，何况只是耳膜。
  声音依旧在持续增大。
  他的双耳留下细微的鲜血。
  灿烂的金色。
  然后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有些惶恐，看向时谢和埃德。
  两位学生领袖甚至没有抵抗开门声对他们的伤害，受到的伤害自然也相同。
  同样是两行细微的金色。
  同样是两个被震聋的人。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