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暗恨

  韩飞羽一直目送肖雅的离开，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从母亲出现在库利扎尔这个事情来看，应该已经知道父亲身死的消息了。这些天来守在他的身边，不知流过多少眼泪。
  他沉着脸，想着自己因为不敢面对现实而选择昏睡的行为，觉得好生混账。
  好在母亲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责怪自己。
  母亲从未责怪过自己任何事情。
  他看着虚掩的大门，直到释放的灵力再也捕捉不到母亲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如果说灵种觉醒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好处，灵力外放无疑是最实用的一点。
  不管是六阶中级的庞大灵力还是排行高达第四的天赋他都不能应用自如，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之前，他的战力最强也不超过五阶中级的程度。
  想到那个敢于独自面对神会所有人的年轻男子，冷冽的神色从他的眸子一闪而逝。
  五阶中级的实力确实孱弱了些，不过好在他的天赋极高，至尊级的灵种配上至尊火的天赋，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有信心不弱于任何一个人。
  在那之前，父亲的仇先放在心里就好。
  出于保密协议，布拉夫也静静地等待着肖雅的离开，肖雅离开之后他向韩飞羽投去疑惑的目光。
  慢慢地，疑惑逐渐变成了不耐，布拉夫终于被韩飞羽的神游激怒，皱眉问道：“你把你母亲支开，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韩飞羽回过神来，问道：“你前面说三大家族的人附议他们到底附的什么议？”
  布拉夫耸了耸肩，眉目中透露出对此刻身处英魂殿的那些人的鄙视。
  “还能有什么？不外乎就是眼红你们韩家的科技成果罢了。”
  韩飞羽默然。
  对于韩家的研究成果，其实他的了解也不比肖雅多很多。他将肖雅支开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想要保护她，关于这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只是研究成果的话，问题还是不大。
  父亲就给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肯定是自己！
  关于这一点他很有自信，不然父亲不会费尽周折地准备一个托梦道具以备不时之需。
  “那也就是说，只要我把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全都交给神会的话，就没有什么大事了吧？”
  布拉夫微微挑起眉头，轻笑道：“那可是一座不亚于‘Onepiece’的宝藏啊！”
  听到布拉夫的话，韩飞羽沉默了会儿开口说道：“父亲从小就教育我，对于一个人而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宝藏应该是家人才对。”
  布拉夫冷笑了一声，“家人？别的都不说，反正我是觉得阿拉德虚伪得让我恶心。”
  阿拉德·切特，神会当代玄武使，四大家族之一的切特家族当代家主。
  除此之外，他还是死神老师布拉夫·切特的生身之父。
  韩飞羽并不打算和布拉夫探讨他的家庭伦理关系，“我看那些神会上的典籍，四大家族的关系向来亲密。”
  布拉夫虚起眼睛，似乎想要穿过寝室楼看到数公里之外的英魂殿，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不然我为什么会觉得阿拉德很虚伪？不光是阿拉德，乔治和沙尔玛，包括你的父亲，他们都很虚伪。”
  顿了顿，他补充道：“库利扎尔学院88级的学员，就没有一个不虚伪的。”
  韩飞羽不再说话。
  不管怎么说，布拉夫愿意告诉自己这些，暂时来说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些许口头上的不敬，他还可以忍耐。
  现目前，最需要他考虑的问题还是父亲留下的遗产。
  他现在还远远未曾达到父亲的高度，不管是实力还是脑力。
  他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机械方面的书籍，就算死守着父亲留下的遗产也没有丝毫作用，只是让明珠蒙尘而已。
  虽然神会的做法让他很恼火，不过他也并不否认神会确实能将父亲的智慧发扬光大。
  与其据理力争后落下两败俱伤的局面，倒不如选择顺水推舟地做个人情。
  唯一的问题是他也不知道父亲到底将他的研究成果放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地点的话他就算想送个便宜人情也做不到。
  这确实是一件很令人头痛的事情。
  他开始回忆父亲从小到大要求他必须谨记于心的东西，最终却还是一无所获。
  突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布拉夫挥挥手，门缓缓开启。
  门外站着一个小巧的机器人，手上端着餐盘，餐盘里两碗还散发着热气的土耳其糊糊瞬间便勾起了韩飞羽的食欲。
  “从你那天昏迷过后都过了将近一个星期了，我想你大概会需要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韩飞羽点点头，还未等机器人完全走到他的面前便迫不及到地控制灵力将食物拘禁到自己面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看到这一幕，布拉夫眼神微凝。
  这么快便能精准地控制灵力输出和应用了吗？
  韩飞羽可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训练！
  这家伙，难不成是在梦里学的？
  摇了摇头，布拉夫暂时将这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放在一旁，看着囫囵吞枣的韩飞羽沉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情。”
  韩飞羽一心都扑在食物上，不管怎么说，他醒来的时机恰到好处地扼杀了神会对于他家庭的逼迫，现在的他除了进食什么事都不想做。
  布拉夫皱着眉，也没有制止韩飞羽的打算。
  “神会和血主结盟了。”
  韩飞羽的动作猛地僵住，嘴里包满了还未嚼碎的土耳其糊糊，却再也没办法将食物咽下去。
  他看着布拉夫，眸子里全是震惊之色。
  为什么会这么发展？
  为什么……要按照他制定的路线发展？
  血主带着幽灵大军进攻库利扎尔学院，一系列的攻防战下来对库利扎尔学院的人力财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外剿杀部部长、教务处主任，还有身为朱雀圣的老爹相继在他的手里死去。
  这已经不是冲突所能概括的事件了，这是仇恨。
  正如神会历史上刻画的一样，魔主凶残暴虐，是每一个神会中人都应该拼命剿灭的怪物！
  结盟？
  这又不是小时候和邻居孩子打架磕碎了门牙买根棒棒糖就能重修于好的事情！
  布拉夫看着韩飞羽的眼神，再次嘲讽道：“那些所谓的长老们可不会管死人怎么想，对于他们来说，保证神会可以绵延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死在血主手里的人，随便追封一个什么头衔，再给死者家庭一笔数目可观的抚恤金。每年祭祖的时候给他们烧几柱高香，如此一来，他们便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做得不能再好了。”
  韩飞羽终于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不知是因为口腔肌肉在持续运动时过于劳累还是因为听见布拉夫所说的话语，他整张脸红得发紫。
  “这是背叛！”
  布拉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韩飞羽捂住脸，片刻之后恢复平静。
  他将手从脸上拿开，由于愤怒的影响，声音有些不自然的变形，“果然，父亲说的话都是对的。”
  布拉夫问道：“大师兄？”
  布拉夫是伊万最小的嫡系弟子，而韩谦是伊万第一个嫡系弟子，他称呼韩谦为大师兄确实没什么问题。
  韩飞羽理清布拉夫和父亲的关系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在我昏睡的时候，父亲告诉了我很多事情，通过那些事情，我也做了很多准备。”
  布拉夫皱起眉头。
  托梦？
  还真的存在这种操作？
  韩飞羽没有在意布拉夫的沉默，继续说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父亲告诉我，血主的真正目的有可能不是征服而是考验。”
  布拉夫点点头，“这一点赤瞳应该很早以前就看穿了，不然她安排的攻势不会像这样。”
  作为超级人工智能，赤瞳绝对能将神会所有可用的攻击统一时间释放做到伤害最大化，而她在战争中给出的计划却是连环攻势，应该早已看出端倪。
  血主在这次战争中表露出的进攻欲望并不强烈，除了天穹上那条看不到尽头的血河和一开始针对祝融的攻击以外基本上都是处于防御状态。这个世界上没有生命可以将血主压制到连还手都做不到的地步，哪怕是和血主同等实力的其他几位魔主。
  邪主倒是有点可能，不过邪主的存在仅限于血主的口述，在他们遇到实体之前，其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韩飞羽静静地看着布拉夫。
  布拉夫对韩飞羽的目光有些不解，片刻之后露出震惊之色。
  血主和神会结盟的原因是神会通过了他的考验。
  神会能通过他的考验主要是靠逐日之箭和金属风暴。
  逐日之箭是由韩谦制作的。
  金属风暴能制造出那般恐怖的攻势也和韩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现在韩谦已经死了，唯一能帮助神会的便是眼前这个少年。
  如果他不愿意交出韩谦的遗产，神会便不能得到那些遗产中的科研成果。
  没有那些科研成果，神会对血主的意义也并非那般不可逆！血主随时可能再度踏上这片土地！
  到那个时候，神会又能用什么方式让血主选择回心转意呢？
  诛神？
  还是冰窖里那些苟延残喘的老人？
  布拉夫看着韩飞羽，终于不再将面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当作一个一无所知的孩子。
  “可是，神会里有一些极其无耻的人。”
  如果韩飞羽因为结盟一事抵触神会的话，按照神会历来的作风，赢溪的那个普通家庭，很可能就没了。
  韩飞羽摇摇头，“不管神会做出什么让我觉得恶心的事情，我都会将父亲留给我的所有东西交给神会。”
  布拉夫露出不解的神情。
  韩飞羽没有继续说话。
  他对面前这个人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就好。
  就连布拉夫都说神会里有一些极其无耻的人，保不准他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藏得深了点而已。
  父亲给他的建议，留在心里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