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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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很淡，就像在千里之外。
雷鸣很浓，就像在一尺之内。
所以韩飞羽愈发不知道雷声来源于哪里，他站起身来拉开窗帘。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窗外一片漆黑，天空仿佛被黑布遮住一般单调地有些可怕。
夜幕遮星。
他有些不安，内心深处有只小虫子一直钻啊钻的，很难受。
一道弯月状的亮光从天空游过。
紧接着又一道光跟随着前面那道光游过，中间只有很小很小的间隔。
雷鸣愈发频繁。
天空开始飘起淅沥沥的小雨。
再慢慢倾盆而至。
韩飞羽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可哪怕他绞尽脑汁也没从脑子里储存的东西里找出哪怕一丝丝关于这种场景的信息。
他关上电脑，尽管他很想继续沉浸在历史的世界里。
下雨的时候不能玩电器。
这是妈妈的嘱托。
楼下传来学员们的惊呼，声音之大竟盖过了雷声和雨声。
他想了想，就着拖鞋‘哒’‘哒’地跑出去
虽说还距离开学还为时尚早，但是抵达学院的人却并不算少，韩飞羽跑到楼下的时候门口密密麻麻地被五层人流堵满了。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凭借着自己瘦削的身躯和灵活的走位，他很快就挤入人群到达了最前沿——抡起‘挤’这个字，其他地方来的人在这方面显然不够看。
寝室门外站着两个人。
他们都没有撑伞，雨水顺着长发流下，在发尖处化成水滴滴落。
所谓硬汉，不外如是。
但更多的雨水却是将他们一丝不苟的正装摧残得再难体现出美感。
说通俗点，他们两个风度翩翩的学生领袖已经变成了两只无窝可回的落汤鸡。
这一幕往往只会出现在那些剧情有些狗血的言情电视剧或者言情电影里面。
就像前些年郑伊健主演的《爱上百分百英雄》那样，就算是那个香港的男神也驾驭不住落汤鸡这种形象。
可是那两个男人却没有一丝丝狼狈的样子，他们站在巨大的石狮头上，半抬起头。
隐约间韩飞羽看到了他俩的目光——时谢目光如烈日般灼灼而埃德目光却如大海般深沉。
他们是这个学院除了校长和某些特殊教授之外地位最高的人。
他们是神会寄予厚望的精英人才。
他们是神会下一代领导人。
他们才二年级的灵魂就达到了六阶的层次，只差一步便是神会中当之无愧的核心级人物——主神。
很多人倾其一生都无法接触到的层次，在他们的天赋面前却如纸般脆弱。
不一会儿，有学生会的成员到达这里负责清场，为首的那个女孩子韩飞羽曾经见过几次，在那几次的会面中都对自己照抚有加。
凯茜·卡米恩，韩飞羽默默想到。
他正准备请求凯茜的同意留在这里继续观察后续时就发现那些清场的学生会成员像是没有看见自己这个人一样走过自己身旁。
时谢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过头继续看着天幕。
“这是艾妮的觉醒这妮子，天赋果然相当可怕。”耳边传来凯茜有些异样的声音。
艾妮？
自从那天匆匆一个照面之后再也没见过她。
突然想起艾妮也是接近十八岁的人了。
“可是校长说过学院只有三个觉醒者啊？难道传承者也会觉醒？”韩飞羽有些不解。
凯茜盯着那片雷电齐聚之地，点了点头：“传承者的灵种虽然是从其他的地方得来的，但是想要从一个比较强壮的人类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合格的屠魔战士，天赋觉醒的过程还是必须要经历的。”
韩飞羽似乎有些懂了。
紧接着突然汗毛乍起。
朦胧之中，他总觉得有双眸子一直在盯着自己。
那是双血红色的眼睛，血红色的眼白与稍稍带有点银色的蓝色瞳孔。
就像是直接映入心灵一般，韩飞羽觉得他像是站在了某个人的鼻梁上，只要他转过身，就能看到那双红色眼睛的主人。
他颤抖着，扭过头想看看自己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
可他什么也没看到。
入眼的是盘旋的阶梯和紧闭的寝室门，不知名的紫色鲜花从穹顶缠绕着垂到大厅正上方，悬挂的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学生会成员在疏散人群之后自觉散场，不知不觉间宽阔的寝室楼大门前就只剩下自己和那个叫做凯茜的女人。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人站在门外。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他知道那双眼睛还在看着他，因为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并未消失。
凯茜发现了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那种感觉在凯茜开口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韩飞羽冲她摇了摇头，脸色苍白。
“我没事。”
凯茜转了转眼睛，浅笑着扭过头去。
不知道这个充满成熟气息的女人到底信还是不信。
……
言语之间天空中闪电更密集地游动起来，几乎将整个夜幕照亮。
雷霆越来越粗，却一直在云端游走始终不落到地上。
“走吧？”埃德扭过头来对着凯茜说道。
凯西点点头。
“一起？”埃德又向屋檐下的韩飞羽和另一只狮子上的时谢发出邀请。
韩飞羽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心想反正学生会主席这种传说级人物也不会坑了自己，跟着去看看也无妨。
时谢一脸冷淡，点了一下头并未拒绝埃德的邀约。
他们闲庭信步在雨中，走在韩飞羽和凯茜之前，不曾有过交谈却让韩飞羽觉得他们仿佛是多年的好朋友。
韩飞羽和凯茜跟在他们的后面，出了屋檐下韩飞羽仅有的一套衣服也失去了继续在白天发挥作用的能力。
这一走，就是接近半个小时，韩飞羽对于他们要去那里隐隐有了猜测。
天空宛若白昼，雷霆粗如巨龙。
埃德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异象，叹了口气。
时谢终于主动开口，他皱着眉说道：“这不是你的妹妹吗？有这种天赋你何必叹气，要知道，按照现在雷龙的大小，她的天赋就算不如我们两个也相差不远，我不明白你叹气的原因是什么？”
埃德又叹了口气，出乎意料的没有搭理身旁的地灵殿殿主。
韩飞羽想说什么却被身旁凯茜拉了一下。
转过头去才发现凯茜略带警告的眼神。
那种眼神很凌厉，就像会说话般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要么闭嘴。
要么死。
……
前方那抹光亮哪怕是在这般天气中依然有些刺目。
走进去，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中央有一块奇高无比的石碑。
石碑上整整齐齐的排着一百七十二种天赋。
这是时谢曾经提起过的‘蕴生石’。
蕴生石前坐着一个少女，少女蜷起腿用白嫩的双手抱住，金色头发披散着随风飘荡，隐约看得到白色的后颈，长裙猎猎作响像是挥舞的战旗。
像天使。
也像魔鬼。
察觉到有人的到来，女孩儿站起身来，面朝他们。
这时韩飞羽才发现这个女孩儿蔚蓝色的眼睛竟然是那般好看。
“哥哥，你看我厉不厉害。”艾妮开口，像是得了好成绩向长辈们邀赏的孩子。
埃德看着她，没说话。
“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口说话呢？艾妮让你失望了吗？”没有得到奖赏，艾妮的大眼睛中水雾弥漫，眼看着便要落下泪来，声音也带上了些许哭腔。
埃德还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气得身后的韩飞羽想拿块板砖跳起来给这个不解风情的英国佬来一下！
可是女孩儿的语气瞬间俏皮起来：“应该不会吧刚刚这个石头告诉我，我有不输于哥哥的天赋哦。”
石头？这丫头不是失心疯了吧？石头怎么可能说话！韩飞羽想着。
埃德依旧没说话，目光渐渐露出悲伤的神色。
这股悲伤韩飞羽看不见，可是他身边的时谢却能清除地感知到。
时谢微微吃了一惊，有些不明白这个宿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不要难过，我还是你的好妹妹哦！我还是可以跟在你后面，用水草和麦秸给你编织草帽；我还是可以每个星期一就进入你的房间帮你把你穿过没洗的衣服裤子洗干净；我还是可以在家族晚会的时候翩翩起舞为你加油；我还是可以”艾妮没说完这句话就被打断了。
天上酝酿的雷霆终于降世，巨龙般的闪电像是要灭绝一切似的填满了三分之一的操场！艾妮瘦弱的身躯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雷电吞没！
卧槽卧槽卧槽！不会死了吧，韩飞羽心里有些着急，竟有些想冲进雷电里救下那个令人心疼到心碎的女孩儿。
可是他却被身边的凯茜拉住了，凯茜怒道：“别冒冒失失的！”
韩飞羽气急那可是你的家人你的会长大人的亲生妹妹！你就这样见死不救真的不怕以后会长大人给你穿小鞋吗！？
可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因为他晃眼间看到了一个动作。
儒雅的会长大人紧紧攥着拳头，身体很轻微的颤抖着。
这个动作代表着很多事情。
其中之一就是眼前的会长大人绝对是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乎他妹妹的安全。
而另一个角度的时谢看得更清楚。
他看到在雷霆降下来的一瞬间，会长大人眼角落下的那滴泪。
他从未见到面前这个男人这种样子。
这个男人也许大度，也许危险，也许霸道，也许儒雅……可他绝不脆弱。
因为他叫埃德·卡米恩。
卡米恩家族的卡米恩。
这很矛盾因为雷龙赐灵的仪式并不会对觉醒天赋的猎魔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这股悲伤究竟从何而来？
雷霆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在韩飞羽紧张的快要因窒息而死的时候终于起了反应。
像是广播一样，一个声音声荡漾在整个操场之上，然后传向远方。
校长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苦涩的茶带着满意的笑。
卡米恩家族罕见的在非节日的日子举办了派对，庆祝家主之女的觉醒。
世界各地的猎魔人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某个消息。
某个涉及到超级天赋的消息。
“艾妮·卡米恩，天赋，虚实！”那个声音这样说道。
虚实——真为假，假为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蕴生石上排名十七。
仅次于排行十六的至尊。
至高无上的至尊。
同时也是地灵殿主的天赋。
而埃德的天赋，则是排行十四的瞬年。
这一刻，刚满十八岁的金发女孩，真正有资格站在兄长的身旁而不是躲在兄长的身后。
她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冒险。
比如屠魔。
比如向某个身居高位的男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