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抵达

  也许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那个快要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韩飞羽有些沉默。
  女人的难过以眼泪的形式表达。
  男人的难过却仅仅只能保持沉默。
  天上的风景枯燥得令人意外，一片又一片的云堆像波浪般翻滚着，本以为向上看也许能看到没被云雾遮住的蔚蓝色天空，可他抬起头却发现头顶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云。
  不是说飞机在云中穿行会被雷劈的吗？他漠然想到。
  机舱内一片死寂，机舱外一片茫然。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以这个样子陪我度过接近五个小时的时光？”耳边传来伊万淡淡的声音。
  韩飞羽不想说话，别过头去不想让那张可恶的老脸进入自己的视线。
  “一个人在遇到突发情况时通常会有两个情绪——惊讶和愤怒，可你既不愤怒也不惊讶，除了最开始的挣扎之外似乎全无作为，我并不认为你是一个认命的人，你并不算激烈的反抗想必不是特别抵触我们的世界，那你的沉默是为了某个姑娘？”
  韩飞羽心说去尼玛的吧你一个外国死老头还有心思研究我的心理问题？你不应该是全神贯注地准备飞行事宜的吗？要知道飞机可不是那么好驾驶的！
  可是嘴上却不由自主地呢喃道：“姑娘啊”
  伊万听到他开口了，来了精神准备探听一些属于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的恋爱故事，他饶有兴趣地问道：“嗯，心心念念的姑娘，你有吗？”
  韩飞羽没回答这个问题，他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假寐起来，仪表盘上昏暗的光照在脸上反射出尸体般的冷寂。
  伊万不由得有些郁闷
  重庆，韩谦的秘密地下世界里。
  韩谦背着双手冷冷地看着前方的女子。
  女子呈现出典型的中国古风美，柔顺的长发在额头处分开顺着脸颊垂在胸前，化着极淡的妆，左耳挂着一只白金色的耳环，配上那一身白色长裙更显典雅。
  她问道：“上次龚玲回来的时候说在重庆发现了一个觉醒者，看来是被你藏起来了？”
  韩谦不屑地哼了声，没有作答。
  女子再问：“藏在哪里了？”
  韩谦依旧没有说话。
  女子有些发怒：“既然撤销了‘欺灵阵’，表明你也是愿意把他交给我们的吧，现在你的态度又是什么意思？”
  韩谦终于开口：“谁说撤销了阵法就证明我想把飞羽交给你们，我撤销了阵法只是想把你引过来。”
  女子不解地问道：“把我引过来做什么？”
  开口之后她突然想到一些不可与人言的事情，不禁后退了半步。
  韩谦看着她，突然拍了拍手。
  数个钢铁机器人突然向着女子飞去，女子一惊，闪身躲过那些机器人的攻击，同时从背后抽出一柄银白色的长枪！随手劈开两个从她背后发起攻击的机器人，再踩着机器人的零件后空翻躲过横扫的长刀，身体还在旋转的时候她从腰后摸出一把贝雷塔点掉了最后的几个机器人。
  稳稳落地。
  她怒视着韩谦，喝道：“你想干什么！？”
  韩谦没说话，低着头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女人看出了韩谦神色中的怜悯，有些不解。
  紧接着一束强光从天而降，照亮了女子所处的地方，也照亮了她所面对的东西。
  那是四台‘金属风暴’，号称除了导弹之外全球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我并不想怎么样，毕竟就算是神会，也不想和你们开战但你们让我很不爽，所以我也有必要让你们不爽一下。”韩谦看着她说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女子似乎有些慌张，她警惕地看着这四台机器，握枪的手隐隐发抖。
  也对，面对这种程度的武器，根本没人能保持平和的心态。
  而且这四台武器是对面那个男人拿出来的。
  那个男人号称械神。
  “很简单，联系你们那个藏在暗中的部长，让你们的人从我的国家滚出去，然后承诺从此之后不再打我儿子的主意，你就可以走了。”韩谦淡淡地说道。
  “这我没那么大的分量可以联系到部长。”女子嗫嚅着说道。
  韩谦微微躬身以便让自己脸上嘲讽的神色可以被这个女人看得更清楚，8他说道：“不用在我面前装成很弱小的样子，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尊敬的‘月枪’女士。”
  被喊出代号的女人眯了眯眼，平静下来，再不复之前的慌张，微笑着说道：“知道我的代号难不成你认为这四台垃圾可以困住我不成？”
  韩谦挑了挑眉：“要不我们试试？说实话我做出它们来之后还真没对哪个生物用过这玩意儿，谢谢小雪小姐愿意亲身相试，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是你们部长来了也不一定能从这四台垃圾中逃出生天。”
  李小雪还想多说什么，突然神情一变，把枪用力插在地上，一层白色的光罩顿时护住了她。
  韩谦笑笑：“这可还不够。”
  话音刚落，四太金属风暴几乎在同一时间炸开，爆炸的气浪将韩谦掀飞老远，一时间烟尘四起。
  “那我可还够了？”低沉的声音在烟尘里响起。
  韩谦挣扎着站起身，体表钢铁般的色泽缓缓褪去。
  他拍了拍因为爆炸而有些褶皱的衣服，脸色有些难看。
  “祝融部长？”
  他低声说着
  “小混蛋你还睡！赶紧给我起来！”伊万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韩飞羽肩上，恶狠狠地骂道。
  出于人道主义，他并不介意韩飞羽闭上眼睛调整一下心态，可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呼噜声这一听竟然就是两个多小时。
  眼看着时间不剩多少了，他觉得他身为领路人还是要给韩飞羽阐述一些必要的事情。
  韩飞羽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面前的老头，有些茫然。
  看到韩飞羽的眼睛渐渐清明，伊万重新靠上椅背。
  “韩谦告诉了你神会最大的敌人是什么吗？”伊万问道。
  “老爹没和我说这些，他就给我经历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历史。”韩飞羽说道。
  伊万愣住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经历？”
  韩飞羽点点头，心说那个视频不是神会做的吗？为什么你这老家伙看上去像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伊万问道：“身临其境那种经历？”
  韩飞羽反问道：“不然？”
  伊万突然笑了，有种欣慰的味道。
  他又渐渐收敛了笑容，盯着韩飞羽，问道：“看到了那些酷似十二生肖的生物了吗？”
  韩飞羽点点头，说道：“确实很像。”
  伊万问道：“感觉怎么样？”
  韩飞羽皱起眉，看着伊万的眼睛，有些小心地说道：“感觉……很丑？”
  伊万握着操作杆的手被这个反问惊地抖了一下。
  随着他的抖动，整架飞机也猛地颤了一下。
  伊万怒喝道：“我是在问你他们的实力怎么样！”
  韩飞羽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说清楚啊？你就问我的感觉我只能实话实说啊！”
  伊万有些痛苦地抚了抚额，然后挥挥手示意韩飞羽说下去。
  韩飞羽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那些家伙很强，毁天灭地那种强。”
  伊万轻笑一下，说道：“那当然，毕竟是魔主。”
  韩飞羽微惊：“魔主？什么东西？”
  伊万开口，有如九幽下恶灵，他说道：“你不是说你遇见过噬蛇吗？像噬蛇这样的东西，我们把它称之为魔，魔有强弱之分，纳自身灵气之魔为低级魔物；纳他人灵气之魔为中级魔物；纳天地灵气之魔为高级魔物，而魔主……在神会记载中，是纳万物之灵的魔物。”
  韩飞羽听不太懂，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反正都被封印了，怕它们干嘛？”
  伊万点点头，严肃地说道：“封印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混乱的元素风暴罢了，不能通过的话就称作封印，能通过，就只能说成削弱，在神会无数年的历史中，已经遭遇过三个魔主！这足以证明，魔主已经可以突破封印了！”
  “那可怎么办？”韩飞羽问道。
  “我也不知道，魔主不死，除了拼命战斗把他们重新送回封印地之外我们别无选择，现在已经不存在圣灵这种东西了，我们这类生命，就是它们的首要清除目标！所以我们作为守护者，不仅仅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也是为了守护我们自己的生命。”伊万沉声说着。
  他突然叹了口气，有些愤怒地说道：“该死！怎么每次说到这个的时候就总想喝酒呢？早知道就在‘掠天’上存几瓶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的伊万不再开口说话，把刚刚那些内容留给韩飞羽独自消化。
  而韩飞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英雄联盟里面的‘泽拉斯’，那个石头和光芒组成的生物卷着漫天火焰咆哮着冲向了一堆又黑又丑的庞大怪物
  飞机开始下降，飞机下方失去了云的踪迹，视线之中渐渐出现了那些很小很小的建筑物。
  “要到了吗？”韩飞羽睁开眼睛问道。
  伊万用鼻子‘嗯’了一声，开始降落。
  韩飞羽看了看下方，有些惊讶：“在这里？可是这里根本没有可以降落的机场！别骗我我可是在电视里面见过那些飞机跑道的，又宽又长又”
  “闭嘴！你看着就好”伊万说。
  韩飞羽差点骂了娘，妈的这可是要命的事情你竟然让我看看就好？你真的是一个老师而不是一个傻逼？
  可他很快就明白了伊万的意思，在飞机离地面只有几十米的时候一道蓝色的光突然从地面射出，包裹住飞机，须臾间蓝光消失，窗外已不再是城市模式般的建筑物，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林！
  视线前方，一个奢华的宫殿群坐落在森林中心！
  耳边传来伊万骄傲的声音：“欢迎来到——库利扎尔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