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争吵

  野蛮人侦察兵仔细观察了城头上造型怪异的武器，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就算防住了兽潮的冲击，那也不算什么，我们可是拥有着比野兽们强悍数倍的身躯。
  “嗬！……嗬！”想起城墙里面那些皮肤细腻的雌性倒在自己身下尖叫惨嚎的样子，他不禁兴奋了起来，露出自己的下体冲着城墙的位置嚎叫起来。
  很有侮辱性的动作。
  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呢？你们的长矛能穿过这么远的距离投射过来吗？
  他这样想着，嚎叫的更起劲了。
  但下一秒，沉重的箭啸声便刺痛了他的耳膜。
  箭矢？野蛮人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嘲弄与轻蔑，在以往对空渡领的入侵中，人类士兵不是没有拿过弓箭来对他们进行打击，但这种轻飘飘的箭矢根本无法穿透他们的皮肤，根据经验，箭头在接触自己皮肤的那一刻便会崩断，最多也就是在身体上留点淤青，根本造不成有效的伤害。
  但是响彻在耳边的破风声却让他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崩！”
  箭头与皮肤接触，竟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碰撞声，野蛮人的种族优势在这一刻得到最有力的证明。
  然而还没等野蛮人脸上露出笑容，沉重的黑色重箭并未被阻拦，零点一秒之后，锋利的箭头破开野蛮人的后背，巨大的惯性将他向后带动了数米，破甲箭去势不减，直接钉入了地面！
  “我想，这样他总该闭上嘴了吧。”
  ……
  当雪诺再次见到议员时，注意到他的情绪很低落，而且双眼充满了血丝。
  议员大人作为左庭的统领者，想必在自己离开议会的这段时间里，一定承受了来自右庭的巨大压力，否则以议员大人如此注重形象的一个人，怎么会连袖口上的油污都没有注意呢？
  “你回来了。”议员勉强笑了笑，“那个孩子怎么样了？还是不同意加入我们吗？”
  雪诺心底突然涌出心酸的感觉，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能改变那孩子的想法。”
  “呵呵，意料中事。”议员自嘲道：“我们又损失了两名同伴，以现在的状况来看，就算那孩子加入进来，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他直到他成年。”
  死去的铁匠来自雄狮城，他是个温和的长者，对人的戒心也很低，如果右庭要选择人下手，那么他无疑是最容易得手的目标。
  而温兰还是个小姑娘而已，雪诺记得她刚来到议会时那副怯生生对一切都感到陌生的模样，宛若胆小的小白兔一般，经过很长时间的接触，这个小姑娘才彻底敞开心扉接受了同为魔种的同伴们。
  雪诺还答应过温兰，要等她成年之后，带她去帝都参加烟火盛会，这是她最大的愿望。
  但如今……
  想到空渡领与兰特的话，雪诺心底里又涌出一股暖流，如果同伴们能到空渡领去，就不会再受到死亡的威胁，他们可以得到温暖的住房与足够的食物，我要告诉同伴，空渡领的领主愿意接受我们，魔种不仅不会遭到歧视与虐待，而且只要付出相应的努力，还能得到尊重与官职！
  “议员大人，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空渡领的领主兰特承诺，他愿意接受我们，并给予我们住房和田地，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我们甚至可以成为贵族。”
  议员并未像雪诺想象的那样兴奋，他沉默了良久，缓缓抬起头来说道：“你忘记了我经历过的事情吗？”
  “大人，我知道您对人类贵族抱有成见，但我能向您保证，至少在接纳魔种这一点上，兰特绝对没有撒谎。”雪诺心里一沉，预料到想要说服议员恐怕要费一番精力，“他只是借助我们的力量来建设他的领土和各种新奇机械，而且通过我对他的观察，他与其他的人类贵族不同。”
  “有什么不同？”议员冷笑着，将双手放在自己胸前，说道：“难道他没有贪婪的欲望吗？”
  “他说，力量本身是没有正邪之分的，他从不因为某些外界因素歧视或者厌恶异类，”雪诺解释道：“如果给予他时间，或许他真的能够将我们身上魔鬼的标签从人们心目中摘下来。”
  “与教廷作对，你确定他有那个胆量？”议员不可置信地问道。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卡佩家族的胆量，他的父亲一心想将教廷扶植的国王推翻取而代之，他的哥哥将铁流王国内的贵族和神官们杀的不敢吱声，而他曾告诉我……”雪诺想起兰特的那句话，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上帝已死！”
  “这是人类的时代！”
  议员从阴影中走出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雪诺的话对他产生了很大的震撼，如果确如他所说，空渡领的生存环境可要比北极山脉强的太多，他们被世人所摒弃，被教廷所追杀，迫不得已才逃进冰冷的深山中，忍受着食物匮乏带来的饥饿，还要时时提防来自右庭的暗杀，这些都让他精神处于紧绷的状态。
  “大人，趁着右庭还未彻底撕破脸，快下决定吧！我们无法再承受同伴死去的悲伤了。”雪诺望着议员的背影，沉声说道。
  究竟，该如何选择呢？
  议员看着窗外，额头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往日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被效忠的贵族所抛弃，被扒光了衣服关在牢笼之中，妻女被士兵杀死，自己像条丧家犬一样躲进深山……
  “你说的故事很吸引人，也足够让人动心。”议员的声音空洞而沙哑，“但是，很抱歉，我不会带着同伴们去投靠一名人类贵族！我无法忘记他们曾对我们做过的种种恶事。”
  “大人，请您再考虑考虑，我能够保证……”
  “与其背叛誓言，在贵族的麾下苟延残喘，我宁肯死去！”议员揉着手掌说道：“你回去吧！”
  “您不能为了一己愤怒，而将同伴的生命置于不顾。”雪诺咬着牙，“继续留在北极山脉，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就让我光荣的死去。”议员顿了顿，说道：“就让我回到黑暗之眼的怀抱中去吧。”
  “您有什么权力，要求那些同伴们跟随您一起去死？”
  “雪诺！”议员突然暴怒道：“人类永远无法与魔种共存。如果你不能认知到这一点，那么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呼……”雪诺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只知道，如果再不做出改变，我们绝对无法熬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