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此人,危险
那一眼望向谢九刀,连凤丫并不是自卑,也不是自谦,只是,以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她在世人眼中,是一个“克死”夫君的寡妇,是一个带着孩子被“和离”的妇人,
而袁云凉,翩翩君子模样,身条模样也是鹤立鸡群。
若把她和袁云凉放在一起,怕是世人心中多半偏向了后者。
而谢九刀却是毫无犹豫,她问他,袁云凉心悦于她,她问谢九刀信不信,只以为谢九刀会和世人一般,偏向于后者。
就算是看在相处多年的份上,谢九刀回答这个问题时,也该犹豫一下。
这家伙却是毫不犹豫,一个字信。
斩墨闻言,眼中一丝轻视,他主子人中龙凤,怎么会心悦一个村姑?
这样的女子,不甚出众,放在人群当中,立即淹没人海,寻踪不见。
可笑!
“我信。”谢九刀那七尺壮硕的身躯,魁梧如山,瞭起眼皮,冲着那被窗外阳光拢在光圈中的俊美男子冷哼一声,瓮声即道:
“但他,”谢九刀一指不加犹豫,直指袁云凉:“配不上这么好的大娘子!”
连凤丫忽地眼中沁出笑意“好九刀,说得好。”
一旁斩墨已经怒了,“大个儿,你哪只眼睛瞎了?”
边说,也把手指指向连凤丫:“就她”
只可惜,斩墨话未说完,就被他主子抬手止住,斩墨心不甘情不愿地住了嘴,只是望着谢九刀,眼里带着丝丝狠色。
“袁公子今日要请我吃饭,饭,我吃了。可以走了吧。”连凤丫话落,抬脚离去:“九刀,我们走。”
“慢着!”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竟直朝着连凤丫,一只修长手臂,狠狠朝着她抓来,谢九刀亦快如闪电,劈身挡住那只险些抓住连凤丫肩膀的手臂:
“小白脸,我家当家的,不是你可以碰的!”那七尺壮硕身躯,豁然,全身迸发出吓人煞气。
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黑云笼罩煞气萦绕的山头,不动如山,便是如此。
袁云凉脸色一寒,这谢九刀一口一个的小白脸,他忍了许久,现如今,还真当他怕了他?
薄唇溢出一声冷笑,忽地,便势如破竹,招招致命,谢九刀也不遑多让,二人对招,快如闪电,霹雳风行。
显见的,若论武力,袁云凉招式古怪刁钻,而谢九刀大开大合拳力惊天。
连凤丫站在一旁观看,清眸里,却快速盘算着,袁云凉的古怪招式,和谢九刀的大开大合,起初时,谢九刀还能够占了优势女子眉心渐渐拢起,越皱越紧只怕时间一久,谢九刀必入下风!
斩墨也在一旁,连凤丫能够看出来的,斩墨当然也能够看出来,冷笑一声任凭这个大块头武力惊人,也不是他主子对手。
此刻那二人缠斗已经有了百来招,再过百招,那大块头定然落下风斩墨轻嗤了一声。
哗啦!
漫天酒水洒下!
异变陡生!
一切,快得几乎来不及预测!
袁云凉那一掌来不及打出,便飞快地闪身后退,即使包厢雅座里,无风无雨,那一身衣衫袍角,也随这速推之势,翻飞猎猎!
等他身形再次站定,侧身立在包厢墙角,阴沉着一张俊美的脸,垂眸扫一眼衣袍一角,那里,一滴酒水湿润的痕迹,不仔细看,便会忽略而去。
随即,缓缓抬起头,黑眸陡然落在那不知何时,回到桌案边,立在桌边那道纤细身影。
黑眸眯起:“我待姑娘至诚,姑娘不接受便罢了,何苦糟践小生这一番深情浓意?”
连凤丫缓缓放下手中酒杯,那酒杯里,已经没有酒水,杯子落在桌面上,她抬眸,清眸里淡淡:
“不知袁公子的至诚指的是什么?”她道:“是金陵河畔软玉温香凌霄阁里春帐如意?”
她说的语速并不快,眼中冷峭毅然:“袁公子的深情浓意,我不敢收。”
此话,换个环境,换个女子,初听仿佛是女子家拈酸吃醋,可换做这里,换做连凤丫嘴里说出来袁云凉眼中冷光倏地尖锐,如刀尖猛刺向桌旁的连凤丫而去!
周身如有实质的烈风起,那双狭长黑眸里的寒霜,锐利,几乎化作实质,要把那桌畔女子搅碎不可!
“你调查我?”此刻,那张薄唇里吐出的字眼,已经没有了前一刻的温文尔雅,只透着无限的阴冷。
连凤丫收起手,双手拢于袖中,唇角一翘,清眸同样不惧,射向那浑身阴冷的男子:
“彼此彼此。”
与袁云凉相交,是与虎谋皮,对方无来由的接近,她可不会相信这所谓的“真爱”,呵,哄哄没脑子的小姑娘去吧。
袁云凉阴沉的眼眸,忽烁忽烁。
眯着眼,定定盯着那女子,似在衡量,她到底知道多少,还知道什么。
薄唇紧抿成线,那一刻,他起了杀心。
眼底杀意倏地浓郁,连凤丫心中一紧,面上却平静无波澜:“明人不说暗话,袁公子想要从我这儿打听到什么?
是那温泉庄子里的事情?
还是我家里,做的酒水生意的酒水方子?”
她明知不是,却只把这小市民的嘴脸和眼界,在这危险的男人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
就算是她是为老皇帝办事,今日她要是出了事,老皇帝怎么样也会调查清楚,但是,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而今日,她若是走不出这个酒肆死了也就死了。
“袁公子,千方百计套我酒水方子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我连凤丫保证,今日你一定得不到这酒水方子!”
她把话说得掷地有声,决绝无比!
便是这“真情实意”的演出,此刻,袁云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是他想多了?
这女人是以为他和那些接近她是为了想要算计她家酒水方子的人一样,所以才会调查他?
如若是这样,她知道也就只是一个“凌霄阁”而已。
“话已至此,袁公子,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莫要再打我家酒水方子的主意!”连凤丫凛然说道,冷哼一声:“九刀,我们走!”
话落,抬脚决然而去,头也不回。
谢九刀绷着一张脸,紧随其后。
袁云凉立在那里没有动,眯眼目送那道背脊挺直的纤细背影而去。
“主子,就这么放他们走?”
斩墨道。
“如今京都城中五城兵马司全数出动,老皇帝虽然没有明下诏令,但背地里,却几乎要把整个京都城翻个遍。
此刻若是真的杀她,找个节骨眼上,太招眼了。”
袁云凉面无表情道。
却走到窗旁那张桌子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拿起了桌上那只先前被连凤丫放下的酒杯,拇指在其上轻轻摩挲,眯眼望着,不知在想什么。
忽地,侧首问斩墨:“斩墨,本座好看么?”
斩墨闻言,下意识抬头,便一眼望去了,那被冬日暖阳笼在光晕里,透着柔光的那个男子,“好看”话落他脸色乍变,形容一个男子“好看”,他是怕是的不够快!
当下“刷”的一下,脸色惨白,只等他那主子变脸出手教训。
但
“本座那么好看,却还迷惑不了一个山里走出来的村姑么。”袁云凉自言自语,一蹙眉:“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什么神仙容颜?”
连凤丫和谢九刀匆匆离开。
她不曾停留,立即朝家方向而去。
一进柳南巷子
“呼”心口那口浊气,才吐了起来,“刚才,好险。”
“袁云凉动杀心了。”谢九刀面无表情道,心中却有疑惑,他是练武之人,感知敏锐,但身前这女人她最后以“家中酒水生意酒水方子”那段话,旁人听了一定信以为真,但以他对这女人的了解,分明就是搪塞。
可她那话说的又真,再者他能够感知那小白脸起了杀心,这女人非练武之人,难道也察觉了?
谢九刀微蹙眉,没有戳破。
连凤丫闭了闭眼,脑中飞花乱絮,不停地盘算思索推演,片刻,睁开眼,清眸中冷峭:
“这人身上有秘密,大秘密。”否则,怎么会因为她一句“金陵河畔凌霄阁”就动了杀心?
“也好,冒了一次险,至少,套出来,袁云凉此人,身上的秘密怕是惊破天。”否则,何至于轻易动杀心:“九刀,以后见到他,绕道走。”
她惟愿,步步锦绣,家和安康而已,其他一切,都是浮云,何必惹尘埃,至于那袁云凉的秘密,又关她什么事?
她只需要知道,这人,很不简单,今后务必不招惹,如此,便好。
连凤丫思路很清晰,头脑也十分清楚,主次更是分得清。
她打算的十分正确,只可惜,此刻的连凤丫,并不知道,她,已经被牵扯进了这一道又一道的“尘埃”中去,非她所愿,不惹就能够安平和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