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克莱因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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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三塔议会的对抗中，他与教会明明处于同一阵线，后者却屡屡对他有所保留，每次在清剿三塔议会余孽的行动中也表现得毫不积极。
让人很难不怀疑它们之间存在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甚至，双方很有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已经结成了秘密同盟，密谋推翻他这个流淌着高贵血液的国王。
只是他尚未掌握足够有力的证据。
否则王室与教会的公开冲突几乎马上就会爆发。
赫卡乌并不指望他的数十万凡人军队能够威胁到以尤乌利萨高塔作为根基的教会。
但他手中同样也有着数张能够动摇神明信仰权威性，引发教会内部动荡的底牌，而且教会中也有相当数量的中下层神官已经向他宣誓效忠，这也是他在过去敢于多次不向教会买账的最大底气。
不过，现在还远不是与教会撕破脸的时机。
他耗费巨资培养的狩猎者规模依然没能超过百人。
依靠这点力量去挑战教会并不现实，在叛军与异变此起彼伏的当下，他还需要教会的力量来稳定民心，巩固自己的王座。
王都内暗流涌动，国王与教会彼此猜忌的同时，城外的黑雾已经将泰内罗耶在内的神选之民逼退了半里之远。
与圣洁光柱直接接触的黑雾虽如骄阳下的积雪一般快速消融，却仿佛无穷无尽。
他们虽然苦苦支撑，但多数光柱的气息都已经衰落到了近于崩溃的地步。
泰内罗耶是其中唯一一个余力尚存的成员，他始终冷眼旁观，似乎想要弄清其他人的极限到底在哪个位置。
终于，位于防线外侧的一道光柱在黑雾的冲击下猛然晃了晃，随即彻底崩溃。
破裂的光点在空气中迸散，像是转瞬即逝的烟火。
位于光柱核心的神官几乎立刻就被涌上来的黑雾吞没了。
其他神官心有戚戚的望向位于防线正中央，巍峨屹立的光柱。泰内罗耶依旧无动于衷。似乎完全不将他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千钧一发之际，教会的后援及时出现，如炬火般明亮的圣焰撕开黑暗，将那名神官庇护在内。
其他人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黑雾向前冲击的势头也出现了减弱的迹象，神圣之力铸成的防线再度稳固下来。
教会援军将状况最差的几名神官替换到后方，这些进入阵型的援军都穿着沉重的全覆盖式板甲，手持巨剑或战锤等重兵器。
他们都是圣殿骑士团内遴选出的菁英，而他们所释放到体外的神圣之力也是更加狂暴而富有进攻性的火焰形态。
有了他们的加入，其他神官终于能有余暇稍作喘息。
似乎是意识到对防线的冲击已是徒劳，黑雾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泰内罗耶自半空落回地面。
那股超凡脱俗的意志渐渐散去，他又变成了那个羞涩安静的年轻人。
其他神官也陆续敛去了外放的力量，拖着疲惫的脚步往王都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刻意绕开了泰内罗耶。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抛在队伍之外。
泰内罗耶苦涩的一笑，停下脚步，眺望悬在天边的那弯古怪残月。
许久之后，他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攥紧双拳匆匆离去。
“冕下，是时候下定决心了。”
泰内罗耶刚刚驻足停留的土丘上，两个苍老的身影自空气中缓缓浮现。
其中一人对另一人如是说道，口气很是强硬。
“赫卡乌既傲慢又目光短浅，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扶持一个能够配合教会执行计划的新国王。而且在此之前，必须用雷霆手段清洗那些被赫卡乌收买的背叛者。”
被他称为冕下的老人似乎是悄悄叹了口气。
“肖纳，你还不明白，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教会漫长历史中最久最可怕的一次长夜。每一分力量都无比宝贵，我们已经禁不起任何损失了。”
“冕下！难道以您的智慧，会发现不了就连齐格勒大祭师都在违抗您的旨意吗？他甚至把灾难之源带进了地宫！”
“赤翎殿下总归要在高塔里举行仪式的呀，肖纳，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分别呢。至于齐格勒，他只是在做某些新的尝试，我希望他能真的找到一条更有效的道路。”
克莱因教皇心平气和的劝解着名为肖纳的资深苦修者。
肖纳似乎还想继续争论，但克莱因教皇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肖纳只得忿忿的将话语又咽了回去。
“泰内罗耶这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克莱因教皇沉吟一阵，突然发问。
肖纳略微思索片刻，答道：“他的天赋虽然不错，可是性情太过软弱优柔，难以担当大任。”
“不，肖纳，你错了。”
克莱因教皇的声音很轻，却有一种令人不由自主去信服的力量。
“泰内罗耶就是一座等待被点燃的火山，而且我能看到，他被点燃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希望如此。”
“当然。愿教会荣光永存”
“教会荣光永存！”
安赛尔修女在距两位老人几步之远的地方驻足行礼。
“冕下，肖纳大人。”
克莱因教皇轻轻笑了笑。
“何必这么谨慎呢，安赛尔。这片黑潮不过是那些老朋友送来的一点见面礼，居然连你也被惊动了。”
她耸了耸肩：“只是来碰碰运气，西维尓在做的实验需要一批足够强大的灵魂。”
听到西维尓的名字，肖纳的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克莱因教皇倒是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我会让其他人留心的，如果有收获就先送到你那里，由你转交给他好了。”
“万分感谢，冕下大人。”
安赛尔略微欠身。
“那我就先告退了。”
“请便，安赛尔。如果要你陪我们两个老头子聊天恐怕会太难为你了。”
安赛尔修女浅浅一笑，倒退几步消失在一阵透明的空间涟漪中。
待空间重新归于平静，肖纳不满的说道：
“冕下，你太信任西维尓了，我承认他确实有些价值，但如果公正的评选一下，他恐怕是最希望教会倒台的那几个人之一。”
“要学会握住剑柄，而不是剑锋，肖纳。”
克莱因教皇意有所指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