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所谓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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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直无话，少女得以专心致志的观察狮鹫空骑兵的空中训练。
用于侦察的雌性狮鹫兽总喜欢炫技似的在空中急停、翻滚、大角度转向，甚至是从高空向地面俯冲，侧身从无人的狭窄巷弄掠过，翼尖几乎触及地面，再擦着树梢和屋檐重新拉起，用陡直的曲线向上爬升，达到高度后再次向下俯冲，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雄性狮鹫兽的训练内容则要复杂许多，除了与雌性狮鹫兽类似的机动练习，它们还要在训练中培养与后座骑士的默契，使得对方能够借助它们的惯性在空中投出力量与准确性俱佳的短矛。
最普遍的练习方式是令雄性狮鹫兽以编队在训练场上空飞过，依次由后座骑士向标定的圆形区域投出短矛，以命中数计分。
不过在训练接近尾声时，战斗空骑兵们忽然改变了阵型，六十余只雄性狮鹫兽在距地面大约三百米的空中排列成了一个松散的圆环。
侦察空骑兵们也闻讯赶来，围在稍远的空域里彼此谈笑，如同等待着戏剧开场的观众。
“老规矩，俯冲五十米投矛，一次机会，谁要是敢多俯冲一米就等着回去吃我的鞭子吧。”
队长的话在空骑兵中引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训练场一角的木塔顶端，旗手打出了开始的信号。
毋需队长多言，所有的空骑兵都开始俯冲，后座骑士也从背囊中取出了不同于训练专用木矛的最后一只短矛。
而在地面上，一只活蹦乱跳的羚羊也被放到了场地之中。
它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布局，随即扬起四只纤长的蹄子向着训练场的出口狂奔。
但羚羊没能赢得看似近在咫尺的自由，六十余只短矛覆盖了它闪转腾挪的所有空间。恰好命中的两只短矛将它死死的钉在了训练场的地面上。
负责检验结果的军官走过去拔出短矛，向书记官报出了两个数字：“九号，二十七号，今晚加餐！”
其实在这项科目训练之初，不是没有人提出过非议。毕竟在这个距离上若想准确地用投矛击中一个高速移动的目标，需要的不仅是经验和技巧，更关键的可能是冥冥中的一点运气。
相较于投射固定靶，俯冲狩猎称不上足够公平，因为总有人会更多的获得幸运女神的青睐，而同样优秀的士兵，则会一次次的与目标失之交臂。
将军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他认为运气理所当然的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在实战中，敌人同样不会站在原地不动给你做固定靶，要想在残酷的战争中幸存甚至脱颖而出，一点点好运是必不可少的。
反对者被驳斥的哑口无言，自然，这个科目也就成为了空骑兵训练中不定期举行的保留项目。
看到俯冲狩猎已经分出了结果，狮鹫们便一只接一只的落回了训练场。
对于它们而言，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进食和休息的时间。
“呃，时候不早了，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玛格丽特指着那道黯淡了许多的扭曲光幕向她示意。
“哦，好。”
少女轻声答应，跟着玛格丽特一起步入通道之内。
失重感再度袭来，但已有过一次经历的她显得驾轻就熟，并没有在传送过程中失去平衡。
两人在几秒之后便抵达了地宫深处的大厅中，被称为西维尔的幽灵却并未出现。玛格丽特带着歉意的请求少女独自返回居住区，似乎是她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几分钟之后，估摸着少女这个时候已经走远了，玛格丽特方才对着空旷的大厅开口道：“西维尔大人。出来吧。”
半透明的面孔在油画之间的墙壁中浮现了出来，他先是警惕地左右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少女的身影后才放心大胆的从墙壁中滑到了大厅中央的空地上。
西维尔抬头望向天花板，似乎是在彩色萤石的光芒中寻找着某种信息。
“还有多半个时辰通道才会消失，你们为什么会回来的这么早？和赤翎殿下聊的不太投机？”
玛格丽特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和她聊的很愉快。”
“是吗。我还以为赤翎殿下依旧像从前一样冷淡呢，而且当初……“”西维尔大人，您是见过赤翎殿下的吧，我是指在她失去记忆之前。“
幽灵低头思索了一番。”唔，是的，在三百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没有进行幽灵转化。“”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样子的？“”赤翎殿下吗？让我来想想……首先在外貌上，她和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赤翎殿下是个特殊的神族，岁月和腐蚀似乎对她完全不起作用。至于性格，那时候的赤翎殿下十分冷淡，经常连续一个星期都不说话，而我那时候的职位又比较低，所以很难对她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您觉得，她在对待人类的态度上，和其他神灵有什么不同么？”
西维尔皱紧了眉头：“奇怪，玛格丽特，你到底想要问什么？你是觉得她可能会对人类抱有善意吗？我恐怕赤翎殿下并不会怜悯人类，因为她亲手杀死的人类在神灵之中是最多的，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会选择一个不那么疼痛的方案，尽可能的减少死者临终前的痛苦。”
玛格丽特点头道：“我明白了，谢谢您，西维尔大人。”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温柔”吗？
“我想我必须要告辞了，西维尔大人，弗尔塔不在了以后整片玫瑰花园都需要我来照料。”
西维尔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显得略微有些吃惊：“弗尔塔？就是那个圆脸的、害羞的小男孩？我还记得他原先经常缀在你屁股后面跑到我这里来玩耍，这几年倒是再没有见过他了。”
“早就不是小男孩了。”玛格丽特叹了口气，“弗尔塔前年就成年了，而且在不久之前晋升为了高阶神官。不过……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也成了一具载体？”
“没错。”
西维尔的脸上显得有些内疚：“我很抱歉，玛格丽特，我不知道居然连弗尔塔也……我原本以为教会会使用更有经验的老神官作为载体。”
“不，西维尔大人，您不必为此自责。这是弗尔塔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迫他，而且，如果没有您发明的封印仪式，腐蚀者造成的破坏只会更大。”
玛格丽特挥了挥手，走出了大厅，不想让西维尔看到她无法遏制的泪水。